夜幕低垂,新月高挂,却仍不见胥长廷的踪影,纪妙之心急如焚,若是再等不到他回来,她就打算闯入城主府,与魔媵拼个你死我活,虽然她知道死的人,一定是她!因为她恐怕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被魔媵困在阵法中。
月影婆娑,斑驳的光点照入树林,男子一袭青衣长袍,因他不会束发,所以墨发散乱在腰际,他负手上前,目光凌厉,倨傲地说道:“魔媵,没有想到吧,你精通奇门遁甲,而我就偏不信,这个阵法是我专门为你而创的,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点都没进步。”
魔媵虽被困于阵法之中,却仍不以为意:“胥长廷,你不是正人君子吗?行事如此龌龊卑鄙,你与我又有何不同?”
胥长廷冷笑,说道:“我与你哪里都不同,我只是夺回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魔媵不屑地冷哼道:“是吗?那你对妙之呢?”
胥长廷目光迷离,笑容更为深邃难测:“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偿还。”
纪妙之站在客栈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隐隐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纤长的身影,她疾步走上前,看清那人的容貌才放下心来,又不由地埋怨:“你去哪儿了?我看着这刻漏眼睛都快瞎了,也不知等了多少个一刻钟,生怕你和上次一样出事。”
胥长廷轻笑,不似往常一般和她顶嘴,他的手掌覆上了少女的双眸,说道:“闭上眼睛。”
纪妙之不明所以,又暗暗窃喜地问道:“做什么啊?莫不是给我买了好吃的,是糖葫芦,还是我最爱吃的蟹粉酥?”
再睁开眼睛时,一道紫色的光芒照亮了二人,那便是纪妙之苦寻之物,她讶异地看着男子,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胥长廷并不想多做解释,只想让纪妙之尽快用昆仑镜离开此地,他催促着:“主人,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纪妙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她拿出昆仑镜时,她犹豫了良久,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胥长廷,目光一沉,转变了语气问道:“你在考虑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和魔媵道个歉。”那个人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对她却有救命之恩,她捻了个手诀,不等胥长廷回话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胥长廷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心中却觉得怅然若失,这一切本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从在集市上第一次相遇,那些异兽不过也都是他的安排,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的善良,初化成人形,他懵懂无知,却被魔媵所害被夺城主之位,沦落至此,他发誓要恢复人身,夺得他失去的一切,在仙玥陵他宁用性命去赌,活了几百年,他终于第一次觉得原来人才是最温暖的生物,他甘愿离开这,帮她集齐所有的舍利子,这一次,又怎甘让魔媵破坏?
面具男从夜色中缓缓走来,说道:“她还是去了?你们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你要跟着她一起离开这儿?长廷若她知道了真相,还会愿意让你跟着她吗?”
胥长廷心乱如麻,并不想作答:“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
纪妙之经过树林,却发现魔媵被困在雷绝阵中,她无法进入其中,而他也无法出来。
“魔媵,你怎么了?”
魔媵目如冰川,他被困于雷绝阵,每过半个时辰,就会遭受一次五雷轰顶的滋味,他冷笑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怎么,是胥长廷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纪妙之不可思议地问道:“是他?”布此阵的人必然有较高的修为,那胥长廷又是如何做到的?
魔媵的唇瓣毫无血色,却显出几分病态的柔美,他半倚在树上,问道:“你不是想知道仙玥怎么死的吗?”
纪妙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极为期待他的答案,只见他突然大笑起来,继续说道:“那个罪魁祸首便是我!”
“你?你为何要杀死自己的爱人?”纪妙之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魔媵的目如寒剑,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背叛他,当初是仙玥,而现在是玄溟。
“我本利用她去勾引原本这个位置上的人,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她爱上了那个人。”
纪妙之秀眉轻蹙,追问道:“那后来,你是用什么方法,当上城主的?”
“蛊术,百姓皆有欲念,对他们所恨之人,所爱之人施蛊,自相残杀,到那时城主自然会来求我解术。”
魔媵起先对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下毒,随之中蛊之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又无药可解,原城主只好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和他毕生所有的修为,只为救城中的百姓。因为他知道只有魔媵才能解他们身上的毒,而仙玥不过只是一个牺牲者罢了。
纪妙之错愕地看着他,她本以为他只是迷失了自己,竟没想到他骨子里,本就如此残忍。
“百姓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那么做?就因为你的爱人,因为被你利用爱上别人,你就要将这样的责任归咎于他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还有最后一章
☆、(壹)异兽之城
魔媵本以为得到一切时便会开心,可往往得到却也伴随着失去,舍利子本就属于仙玥的,并非属于他的,或许这一切是命数,冥冥之中,让纪妙之来到此处,成为舍利子新的主人。
“你拿到了舍利子,为何还不走?”
纪妙之固执道:“我欠你一命,我要救你出去!”
“连我都解不开的阵法,你别再白费力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魔媵输了这场赌局,也自然会认命。
胥长廷见她一去不返,虽表面沉静,但多少却还是有些顾虑,他负手上前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面具男解下面具,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帮你的忙还少吗?”
胥长廷目光淡然,说道:“如今是最后一个忙。”
面具男点点头,沉吟道:“你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雷绝阵威力不容小觑,魔媵已被伤的遍体鳞伤,他被困在其中却仍不忘告诉她:“你可以带走这颗舍利子,但你不能和胥长廷一起走。”
纪妙之不解:“为什么?”
魔媵颤颤巍巍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说道:“他利用你,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与你相识也绝非偶然,他与我立下赌约,如今他赢了便回来报复我。”
“他为何要报复你?”纪妙之从未想过那么多,只觉得人与人之间,只要互相对彼此好就够了,却不知有时的热情,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个人就是~”
魔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胥长廷打断了:“就是银殇。”
纪妙之站起身,惊诧道:“长廷,你怎么来了?”
胥长廷脸上仍旧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他侧目看了魔媵一眼,解释着:“你不是想知道真相?我就是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的。真正的城主,是银殇,玄溟和堇漱也是他的人,为的就是夺回属于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纪妙之,他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无人出声,就连魔媵也嗤之以鼻地冷笑。
纪妙之仍未听懂,如今她只想确定一件事:“那个赌约是真的吗?你也是假装受伤的吗?”
胥长廷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和魔媵有一个赌约,却只是想先稳定住他,不让他先出手。”
魔媵不禁失笑,嘲讽道:“我原以为能说会道者非讹兽莫属,没想到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胥长廷神情自若,没有人可以破坏和阻止他的决定,他转过身,目不斜视地说道:“魔媵,输了就是输了,你莫非也是输不起的人?”
他们立约再先,魔媵不会戳破,但在胥长廷面前,他永远不会服软:“我承认,我是输了,但不是输给你,而是她。”
纪妙之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何我一点也听不懂,长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胥长廷并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安慰道:“主人,长廷不会骗你,只要你离开这,我便解开阵法让魔媵出来,城主还是他。”
纪妙之虽生性愚钝,却也固执,又道:“我自然是会离开,只是离开之前,我还想搞清楚一些事。”
她让胥长廷为魔媵解开了阵法,第二日,又来城主府想同他告别,寻了好大一圈,却见他独坐幽篁,一人独饮,已喝的半醉半醒。
听到脚步声,他醉眼朦胧地扫了一眼纪妙之,说道:“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舍不得我?”
“魔媵,你这样做,快乐吗?”纪妙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问。
魔媵却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仙玥,还是说城主之位?我做的一切我从未后悔过,但今日,我却悔不当初。”
“不要再做坏事了,巫蛊之术,虽能迷惑人心,控制人心却得不到真实的感觉,真实的感情。”纪妙之不想看着他继续害人,无论出自什么原因,都不应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魔媵轻蔑地一笑,问道:“你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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