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令人酥心的嗓音缓缓说道:“见过九歌殿下。”
若不是知道西禾真实模样,就凭这娇滴滴酥人心的美人皮囊,怕是无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九歌拿出对待外人的那般装腔,手中把玩了梅花蒲扇一小会儿,也是难得见到对她规规矩矩不摞几句狠话的西禾,九歌故意打算刁难几下:“西禾君主,别来无恙啊。”
“九歌殿下见笑了。”西禾依旧维持着鞠躬的半蹲姿态,看样子维持的很是辛苦,不过一小会儿,额头便渗渗冒出冷汗。
“哪里见笑,几千年的那一巴掌,本君可是记得清楚的很,当初若不是本君拦着父君,就凭三玄天的颜面,你也敢惹?”九歌纤纤玉手端起碧水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当时都怪我年纪尚小,不懂过时。若是换作现在,我定是忍忍就算了。”西禾低眉,秋水一波。
九歌越听越觉得不对,当初可是西禾让她不要再呆在东虚,让她不要再接近尼凡而打的那一响彻的巴掌,她都没说自己忍忍就算了,这西禾哪里来的勇气?
正思怵间,听得一向喜欢热闹的曲璟禹从她背后窜出来,嘻皮笑脸的揽着九歌的肩说道:“阿九,这位美人是?”
九歌正想的入迷,只听得怜香惜玉的曲璟禹早已扶着西禾的衣袖,见她蹲得很是辛苦,打算把她拉起来。
可谁知西禾居然推脱掉,硬是不辞辛苦的半跪着,露出酥心语调:“九歌殿下没有让我起身,我不敢起身。”
那一巴掌她都敢打下去,哪里还有她不敢的时候?
一阵凉风吹来,尼凡从九歌看不见的背后慢悠悠走出来,左手捏着通透佛珠,右手挽起一点衣袖便去拉西禾起来,西禾有了这座稳打稳算的靠山,两目含羞的站在尼凡身后,用绢帕细细沾额头滚大的汗珠。
尼凡看着表情有些冰冷,他似乎是在对着九歌说道:“玩玩也就算了。”
九歌明明知道尼凡一向心疼西禾就如三千温柔乡,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护着西禾了,九歌痛心之余也表达了自己的愤懑,她用力扯着西禾的袖子不屈不挠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尼凡在我身后,所以才这么说?还做出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
柔弱的西禾装作不知晓般从九歌手中扯出自己的淡黄色衣袖,一股脑躲在尼凡身后,似乎对九歌甚为害怕:“我实在不知道,九歌殿下这话何意。”
这女人开始作戏了,你就是那一万把小刀都难以砍断她的表演天赋。九歌气得不打一处来,险些摔下去,曲璟禹立马去扶着摇摇欲坠的九歌,转身同尼凡道:“看样子阿九今日身体欠佳,本君先带阿九回宫歇息。”
曲璟禹把九歌随意扶到一处小亭子,淡黄色的日光柔柔落下,正巧撞见九歌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曲璟禹撑着脑袋,望见她的眉眼全是‘看好戏’的样子:“快与我说说,那西禾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惹南海女君?你今日肤色可是被气得发白,都不用施粉黛了。”
落下一簌梵偍花,缓缓落入九歌柔软的掌心,她把梵提花握得很紧,似乎都要捏出汁来。
九歌揉了揉太阳穴:“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柔情似千千水的西禾?魔界的大殿下喜欢她,仙界的水庭上仙喜欢她,就连就连尼凡,都喜欢她。”
曲璟禹随性的支开袖中的冰扇,扇了扇九歌眼前滚烫的降火茶,细细吹着,随意说道:“谁说的?那只是一般男子的审美,你又是如何知道尼凡喜欢她?我今日看到西禾见到尼凡的眼神,那可不一般,若如你所说,她们难道不该早就鸳鸯羡仙了?”
西方境地鲁耶帝君的帝后净兮娘娘,和鲁耶帝君的表妹玉青君主关系十分密切,而帝后则是尼凡的亲娘,西禾是鲁耶帝君表妹的亲娘,两人在怀孕的时候,就殷勤的表示,若是两人生的是女,就拜为金兰,若都是男孩,便结位兄弟,如若是一男一女,那便结为连理。
九歌表示,虽然这个娃娃亲实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结的,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似乎都挺喜欢这门亲事的。
记得那日,是三玄天繁花开得最好的时候,玄帝命人酿了繁花酒,请五湖四海的各路仙家来
喝酒,然后尼凡把西禾带来了,也是这场酒宴,水庭上仙便认得了坐在尼凡身旁,清新脱俗,美而不媚,皎若三丝微月,笑有八分朱唇的西禾。
这水庭上仙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多了,竟然乘着西禾独自一人的时候,轻薄了西禾,据说他把西禾推到池塘边,嘬着嘴便要去亲挣脱无力的西禾,但是尼凡正巧撞见了那一幕,很是生气,把晕晕乎乎的水庭上仙揍得不醒人事,胳膊都差点少了一块。
水庭上仙也是因此被玄帝贬为凡间,永世不得升仙。
“就为这事?这不还没亲下去?如何就挡了他们二人的姻缘路?”曲璟禹歪着头问道。
日光落下,凉风吹过,九歌咳了几声,继续说道:“我与净兮娘娘接触过,便知道她这人极其保守。而西禾这件事情当初在天上闹得太大,难免传到她耳朵里,一人传一人,事情就变了味道,她便不太同意这件亲事。”
“尽管几千年前,他们到了适宜婚嫁的年龄,玉青君主多次暗示两人婚事,都被净兮娘娘搪塞了回去。”
曲璟禹心里盘算了一下,半侧身子盯着九歌:“你几千年前不是在三玄天种你的梵偍花?如何知道西方境地这么多事?”
九歌捂着袖子,干巴巴的咳了几声:“这个嘛我当时虽然人在三玄天,但还是挺关心西方境地的事,毕竟,身为南海的女君,得有一颗普天之下的慈悲心嘛。”
曲璟禹毫不留情戳穿了九歌:“可我知道,几千年前有位女君,为了养活几棵树,可是不惜用沙石填充南海,逆天改命。”
九歌惶恐,一把抓紧曲璟禹衣襟,甚为激动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当初佛陀舅舅不是替我瞒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那些事,我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九歌不屈不挠问着:“你什么时候关心我的事了?”
“哦,我知道了。你对尼凡的心思也不亚于我是不是?你简直太有心机了,先是在仙惜宫上演那桩戏码引得尼凡吃醋,又调查我的事情,来打击我自信心,再待我到达心理底线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我就知道,六清境和西方境地几万年都没打过交道,你到东虚来,动机肯定不单纯。”九歌自顾自的说道。
曲璟禹刚刚喝了一口茶,被九歌喋喋不休的一席话,呛得一张脸憋的通红。
九歌双手环抱,眼神里充满敌对态度:“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待情绪平静些,曲璟禹仰天大笑:“阿九,你这思维不太寻常啊”
“若是寻常,哪里还察觉得到这些?要我说,我们现在得心平气和的同一次心,一起把西禾给”说完,九歌捏紧了拳头,眼中全是愤懑。
曲璟禹握着冰扇给自己扇了扇,若无其事问到:“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把西禾弄走了,这尼凡该怎么分呢?”
九歌低头,认真想了一下:“要不我们三七分?到时候,你要短的那一头,我要长的那一头。”
“凭什么你要多一些?”
“嗯我一向都是如此霸道。”
听九歌说完,曲璟禹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眼睛弯成月牙:“阿九,你太可爱了。”
曲璟禹开怀大笑,气氛轻松。柔柔的黄昏之光打下来,入神的九歌竟然不知道尼凡是如何出现在她面前的,冷冰冰的同九歌说:“大殿摆了宴席,等你们过来。”
九歌低头,眼中甚是落寞,低沉的回了一句:“哦。”
待冰冷的尼凡面无表情的走了,曲璟禹才凑上来试探了一句:“你来东虚的时候,尼凡也没有摆宴席欢迎,就连我来的时候,也没有丝竹管乐。这西禾君主,果真厉害。”
九歌心情不畅,白了曲璟禹几眼:“所以我们都得有危机意识啊。”
谈到这里,九歌重重叹了一口气,眉间尽是沧海桑田:“你可知三玄天的水庭上仙?若不是他在从中阻拦,使了些伎俩,他们那里还是这副不冷不热的关系。”
“哦?”曲璟禹半躺于凉亭竹栏,半睁着眼睛,听着九歌缓缓道来,就像在听一首戏曲。
第十四章故望佳人雪漫尘
(一)
黄昏刚落,东虚大殿便传来热热闹闹的乐声,听到这优美宛转的琴音,九歌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曲璟禹紧密的跟在她身后,深怕她搞丢似得,紧紧拽着她的袖子。
九歌几乎是被他半推半拽入的这大殿。
东虚本来人就少,摆了不过三两桌,又请了点能歌善舞的仙婢吹了几首动听的曲子,跳了几首婀娜多姿的舞。崆净规规矩矩站在尼凡身后斟酒,西禾单独坐在一桌,身后跪着她的婢子,曲璟禹和九歌安排到一桌,气氛有些阴沉。
一向话多的九歌,盯着欢声笑语的尼凡和西禾,不再说话,只默默地饮了好几杯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