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跟谁（二更）
音邈松了扶着虚影的手，上前一步，眸中含着丝丝怒气，面上因激动而泛起了红光，“竭寅天神，你应当知晓仙尊手中那几万条人命，自上古以来六界便有约定，人界乃是六界之本，其余五界不得随意伤害人界之人，如今仙尊这般，为何只是轻微的雷劫便放过了他？”
“哦？本君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介下人来指指点点？”竭寅桃花眼中皆是不屑，瞧了一眼音邈。
虚影捂着胸口微微眯眼，打量着竭寅，狐疑四生，但始终却未说话。
“音邈险些忘记了，您是贵为天神的竭寅神君，并非音邈在人界所熟识的锦戈公子。”音邈侧着头，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
“知晓就好。”竭寅淡然道。
“阿邈，我们回罢！”虚影虽不知竭寅这八千年来经历了什么，但心底的声音却告诉他尽快离开带她此地便是最好。
音邈点了点头，转身时淡淡扫了一眼竭寅，便朝着虚影走去。目光中的寒意不得不使竭寅脊背一凉，他却背着手瞧着远处的晚霞，目光逐渐无神。
“虚影，你可还好？”音邈语中透漏着几分暖意，眼眸灿若星辰。
“阿邈……”虚影怔然，音邈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待他，心底不由地一股暖意，“我带你回。”
说罢，二人便朝着祭坛边上走去，一白一自，看起来格格不入，却有着一种很契合的相惜感。
锦凤上前一步谨慎地望着竭寅，欲要请示后事。竭寅略有晃神，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锦凤的动作，朝着音邈与虚影的方向挪了几步，深不可测的桃花眼中波光粼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的出什么。
眼看二人便出了祭坛，虚影招致一朵祥云，欲要与音邈上去，随即云朵便消散的无影无踪。紫色的瞳孔瞬间变得猩红，“本座早已无欲无求，如今只想与本座的魔后在那妖界相守便好，如今你这是作甚？”
“虚影，与你无关，你我的恩怨早在八千年前便已结束。”竭寅手中摇着那把折扇，神情再次变得无赖，“只是……音邈，你可是本君的侍女，如此便走了么？”
“音邈高攀不起竭寅天神，更是服侍不了天神。”音邈转身拱手说道。
“倘若本君非要命你服侍本君呢？”
虚影攥紧了拳头，“竭寅！音邈怎说也是我虚影明媒正娶的妻，倘若你再这般，我便于你不客气了。”
“虚影，你我故友重逢，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急了眼。你何不问问阿邈的意思呢？”竭寅笑如春风但却一反往常，就连身后的锦凤眼中也透漏着迷茫，看不懂他的做法。
“神君请饶过音邈，音邈不过区区一个精灵，况且浑身上下毫无可取之处，也无灵力，怕是伺候不了神君，神君福泽万物，音邈能受神君恩情，自是永生难忘的。”音邈言语中肯而老实，低着头对面前的那尊大神说道。
“哦？如此说来阿邈你是在顾及你身上的灵力么？”竭寅俊朗的面上带了颇有兴味的笑，不挑重点听，睨视着音邈。
音邈还是不由自主地心悸一阵，好好的音邈不喊，偏偏众人都要唤她阿邈。她瞧了一眼身旁的虚影，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竭寅，一束流光自瞳中稍纵即逝，能受天神恩惠自是很不错的事，“可不是么，音邈就连挪动茶杯的灵力也无，比起普通的凡人还要若上几分，倘若跟在神君身旁，岂不是煞了神君的颜面？还不如随了我的夫君虚影回妖界来的舒坦，起码他时而还会将一些灵力赠于音邈来玩耍。”
说着，便掐了掐虚影的胳膊，笑靥如花。
虚影虽是很不满她心中的小主意，但听到她在竭寅面前承认自己是她夫君时心中不免欣喜了几分，便随了她的意，没有反驳。
“哼，哼，哼。”竭寅展颜哼笑着，随即便对上了音邈一眼见底的眸子，“那若是本君赐予你一千年的修为，你可愿跟在本君身边？”
“神君说话算话才是！”音邈再次颔首拱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身旁的虚影也忍俊不禁。
“阿邈，我也可以授于你一些灵力。”虚影低声说道。
音邈却装作不理会的模样，虚影身体中的灵力乃是六界之力，邪气煞人，怎能拿来使用。她维持着颔首拱手的模样上前几步，站在二人中间，闭上了眼，用着臣服的声音说道：“请神君动手吧！莫要疼惜！”
虚影微微发愣。竭寅眉头蹙了蹙，嘴角抽搐几下，随即便装作正经的模样。而身后的锦凤捂着嘴，笑着。
兀地，脚下逐渐变得飘渺，身体轻飘飘的，音邈睁眼顺着身上的银白色灵力望去，竭寅笑意绵绵，温柔地用灵力托起了她。
一股热流缓缓从身体中流动，音邈宛如畅游在阳春花海之中，明朗却很是舒坦。少顷之后，便觉得仙蛊的啃噬再次袭上心头，不由地便因吃痛叫出了声。
“阿邈！”虚影立马上前一步，手中握上一道紫光，欲要去袭击竭寅。只见锦凤倏地跃到他面前，低声说道：“你觉得主人会伤害她么？”
竭寅蹙着眉头，另一只手中一道黄色的光球立马朝着音邈心口出击去。
那种似曾相识的同感再次袭来，千万的寒冰利刃在心中一点点地凌迟着，音邈额头上早已挂满汗珠，周围一切变得虚无飘渺，她半阖着眼，顺着灵力瞧去，锦戈一身儒服站在下面冲她说道：“身为下人，又这般贪睡。”随即便成了一身紫衣的虚影，含笑说道：“阿邈，我们回罢！”
不知过了多久，音邈听到耳边有着温润的声音，轻声唤道：“阿邈，我于你身边……”
再次睁眼却见竭寅蹙着眉缓缓将她放了下来，瞳中闪着愤怒的光，“何人种的仙蛊？”
音邈感觉体内仿佛有着无数的能量，灵力也很是旺盛，便已将方才的痛楚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笑着说道：“谢神君馈赠！”
“阿邈，你无事罢！”虚影问道。
“无事。”
“何人种的仙蛊？”竭寅沉着声，面色很是难看，再次问道。
“你应当清楚！”虚影上前一步将音邈护在身后说道。
“本君已将此蛊去除，灵力也赠，你可愿虽本君走？”竭寅抬眼间却见一道白光自祭坛边上迅速闪耀到天际，闪耀两下便消失不见。
三人目瞪口呆，这性子，也只有她才有。
虚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说道：“竭寅，既然回来了，也既然重新开始了，那我们便比试比试？”
“若是你当年也能想通，便没有后来那么多事，这天地之间也不会有如今的变革。”竭寅眉间紧锁，心中一股怅然之感，目光投在远方，她也不会成为如今的她，目中唯有那人一人的她。
这世间诸多变故，正如曾经无数的仇恨，在经过些许沧海桑田后，仇人也可握手言合，只是唯余一声叹息令人心酸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疑惑
一切恍如昨天，青山绿水，繁花似锦。草棚中的桌椅依旧摆放地很是整齐，一旁的栀子花丛青白分明，微风过处，清香四溢。屋中的东西还是走时的摆放模样，音邈嘴角绽放着笑颜，却没了一丝的悲戚之感。
她缓缓爬上屋顶坐了下来，朝着后山的被烧得焦黑的地方望去，只是叹息了一声。那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青凌初次在松泊山寻到自己时，不过是为了威胁拂燧，为自己报仇。第二次却是仙尊一手安排，怂恿红玉破了此处的结界。
“主人，红玉不怪你，早先我出合谷山时主君便告知过红玉……定会有劫数……只是……只是红玉依旧来陪你……红玉……红玉的使命至此……那怕你……你将红玉许配给了……给……了瑾羡。”
蓦然间，音邈脑中浮现出红玉满身是血的模样，眼中却尽是解脱和释然。只是音邈始终不知晓瑾羡究竟是何人，当年为何自己会将红玉许配给他，还有红玉口中的主君便是竭寅么？那为何会唤自己为主人？
音邈再不敢继续想下去，脚下一踮，便朝着后山飞去。
焦黑一片的地上有着巨大的深坑，除了燃烧过的巨坑中时被烧焦的，周遭一切皆是生机盎然，芳草萋萋。她曾记着这里有着一株足有千年之久的极大栀子树，如今也只剩一个坑，她眼中不由地被雾气占满，瞧着坑底的烧焦的树木。
忽地，坑底发出一丝幽幽的光芒，随即便消失不见，音邈心中一动，便径直跃了下去。黑色的石牌之上雕刻着蚩荒兽的模样，只是眼睛处镶嵌了两块翡翠一般的玉块，在这漆黑一盘的巨坑之中显得很是诡异。
音邈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拿起石牌便跃出了巨坑。拂燧乃是上古神兽太阴之后，本体自然也是太阴神兽，那日释放了命基之力，自然是活不成的，况且被青凌击中，便唯余这命基石牌在此处存放着。只是她怎也不敢相信那人已经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师父……”音邈坐在一旁的草地之上，拿起石牌端详着，轻唤了一声师父之后她便笑了，她已经许久没唤过师父了，“阿邈谢您护我多年周全，自您初次救了阿邈开始，日后的危难时刻都是您为阿邈挡危挡难，救命之恩实实无法偿还。只是阿邈不知究竟是何时呢？何时对您开始有着一种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