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了畏惧,颤抖着手。
忽然,他拉下我的手,反倒他的手缓缓地抬了上来。
修长的手指紧紧地贴着一团血经清晰的肉球,那肉球似乎有了生命,呼吸似地一胀一缩。
话哽咽在喉咙里,只能瞪大双眼仰望着他。
他的嘴角像脱了线的布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肉球呈弧线抛进了那口子里。
离道子,你这个骗子!
“呼。”
我懈了气,只觉得满头的大汗浸湿了头发,有几缕湿发垂了下来。
雕花木窗被一根木枝撑开,阳光西斜着溜进了屋里。
把湿发捋到耳后,正好瞅见院子外头的石头槽内那一汪浮着绿苔的池水,以及一朵朵盛开的,有些粉嫩的莲花。
清明刚过没几天,这夏天就迫不及待地要来了。
“邑姜!”
上着紫色右衽布衣,下穿绿色长裳,头上用蓝色布条绾了个髻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我淡淡一笑:“马娘。”
“哎哟,你又梦魇了?瞧瞧,这衣裳都湿透了,赶紧换换去,随娘上山采药。”
马娘忙不迭地打开靠墙的大箱子,取出了几件干爽的衣服给我,之后便关了门,出去了。
我快速地换了身衣裳,涂抹了些胭脂,背上竹篓,随意穿了双木屐就尾随那中年妇女上山了。
南方的山又高又陡,树木高大茂密,虽不及夏日,就已经炎热难耐,但在山林里,依旧凉快。
不多言语又不懂草木医学的我跟在妇女的后头,她说可采,那我就放下篓筐,取出铜制的小铲和铁制的小锄头,小心挖出草药的根。
林间的晨雾散尽,婉转动听的莺啼倒是不绝。
马娘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待会,你就歇歇,我上东边的山岭瞅瞅,歇够了。去河边跟你爹钓鱼去,别老是怏怏不乐的。”
我把刚挖出来的草药放进篓筐,辩解:“马娘,我不累。”
“草药够了,晚点洗净,天黑前送去药铺,开胭脂铺的王婶让我带她瞅瞅花色,你跟着来,也是无事。”她打开一个布囊,捡了几个铜钱塞进我的钱袋里。
随后,她放一胀鼓鼓的布袋到我的篓子里:“我年纪大了,衣服不耐看,你去布庄瞅瞅,挑几匹布,过两天给你弄件好看的,袋子里头是馒头和两个葱饼,别饿了噢。”
平静的内心起了涟漪。
我笑着点了头。
马娘走后,我就地而坐,拿出馒头啃了起来。
以前我的周围全是钢筋水泥,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红灯绿酒,清一色职业装的面部表情木讷的陌生人。
而,三千多年前,商朝,出了个门,对门就会扯了个嗓子,喊你过去吃个早饭,走到街上,尽是三姑六婆,出门到进门,一天时间,弯腰做缉数百次,险些把腰都给弄折了。
从未在山上俯瞰城市,这是头一回。
木梁草篷的屋舍抱团,葱绿的田野间时而有黑点移动,我猜,那是农夫下地干活呢,一望无垠的葱绿把中间的一条澄澈的小河染绿了,缓缓流淌的河水上貌似有几个小孩儿正在河里抓鱼,游戏。
连绵了一个月的春雨在昨天才肯离开,饱满的桃花挤满了枝丫,下方的山岭种满了山茱萸,一簇簇的白色茱萸铺满了整个山,若不是有许多的草丛点缀,这倒成了雪山。
这种日子过得十分恬淡宁静,我几乎都快忘记了,那连心痛都丢掉的光景。
湛蓝的天空上,群雁掠过,白云悄然移开,太阳那红扑扑的脸蛋从云朵里露了出来,带了一圈五彩的光晕,明亮的光线轻盈地落在平静的村庄上。
眼睛受不住突然的强光,则眯成了一条缝。
这狭小的缝隙让我回想起风雨里的黄泉。
那时,在回头码头,我回了头,开了那扇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打开门,门那头是旋转的黑洞,神秘而又恐怖。
丝毫没有犹豫,我就跨过了那道门槛。
强大的吸引力将我拉扯进去,我像是滚进了一个黑暗的管道,四面八方有各种力量在撕扯我的身体。
没多久,我晕眩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就睡在刚才那用木板搭成的床上,一名鹤发童颜,眉眼间有些像我老爸的老人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水倒进了我的喉咙,由于味蕾被苦味刺激了,我的意识一下子就恢复了。
随后,我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还是那个沉迷女色的商纣王的朝代!
这还不足以令我大跌眼镜。
那个老者说,他是我爹,还有刚才叫我上山采药的中年妇女,马氏,是我娘,我当时在想,自己是不是重新投胎了?
可发现,自己身体长得就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啊!
于是,我就认栽了,不过一惊未消,下一刻那老者的一番话,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谦虚地笑说:“你不是你娘亲生的,去东海钓鱼的时候,钓到了你,这十几年来,我遍寻各地,就是找不回你的亲生父母,内人怜悯,又喜爱你,就收你为女,吾乃姜尚,你娘字申姜,就单取姜字为名,我看你脸相愁苦,是个苦命之人,便以‘邑’为姓,邑古同‘悒’,有愁烦不安之意,加之,邑寓意吉祥。”
邑姜,这是我重生后的名字。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说他叫姜尚!
我愣着问:“姜子牙?姜太公?”
他豁然一笑:“太公称不上,子牙为字。”
可能是我把所有的劫数都度过了,开始走向狗屎运了,天啊!我简直无法相信,姜太公竟然是我的老爸!
这令我受到极大的震撼。
翌日,身体好了些,洗漱完后,站在木凳子上,看着黄亮的铜镜,那里头自己的模样。
真的,整个人都崩溃了。
包子脸,纯白的皮肤,明亮的大眼睛,不大不挺的鼻子,饱满的唇,不长的脖子,丰满的身材贴着衣服,小手显得可爱。
这不是我的脸,是苏幻曦的!
天知道,这发现了什么事?
唯一跟苏幻曦不同的是,我的眉间没有朱砂,声音也不像她那样甜腻温柔。
对于历史,我上学的时候没有了解地太过详细,只知道商纣王被狐狸妖精——妲己迷住了,所以说,这朝代似乎不太好过,幸运的是,我所住的村子还是太平盛世。
只不过,我担忧的是,老爹不久会被请出山,讨伐商纣,协助周武王建立周朝。
周朝。
印风曾经与我说过,他是周朝人,那么我会在这里遇见他们吗?
我不想,真心的。
这段时间,我看见了大名鼎鼎的哪吒,扎着两个发髻的,看似女娃子的男娃子,他的肉身是老爹用院子外头的石头槽里的莲藕施法而成的。
这么神奇的一幕,我自然没放过,而且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为老爹的弟子,跟着他学习兵法,还有仙术。
回想了下过去,我已经啃了两个馒头,站起来,拍拍臀部衣服上的泥土,背起竹篓就下山。
林间凉风习习,给人一种清心的凉快。
我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骤然间,左手方向的草丛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有一只野兔正跑过。
我不以为然。
就算是野兔,我又不会打猎。
走了两步,我又倒了回去。
貌似,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野兔耶!
放轻脚步,趴着身子,小心地扒拉开荆草,探头往里头瞅了瞅。
一看,我的头皮都炸了。
绿叶中,错杂的褐色的草茎里,有个兔子大小的浑身黑色的小孩,抱着一个人头,那人头有着稀疏的头发,眼球被啃了一个,露出空空的眼眶,断掉的脖子下垂着短短的喉管。
我的呼吸立马就停滞了。
那小孩原先身子在扭动,在我的头伸进去的一刻,它就不动了。
片刻的静止后。
它猛地转了头过来。
一瞬间,我整个身子都冷到极点。
这个小孩整个头就宛若一个黑色的保龄球,只有一张口,口里恰好夹着一颗白白的眼球,接着,它把眼球吞了进去。
一只黑色的如同狗爪子的小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慌忙把头弄出来,蒙头乱跑。
边跑边回头,没发现什么黑色的东西,倒是听到沙沙的风吹过草丛的声音。
它绝对还在后边跟着我!
在这里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除了每天晚上梦见离道子吃了我的心,还有浑身是血的小孩子追着我喊妈妈,以及不同的人跟我索命之外,我就再也没遇见过,任何脏东西!
我不停地跑啊,跑啊。
肺里的气都快被压榨完了,两条腿也发酸了。
也不知道自己一通乱跑,跑到哪个山头,只见周围杂草丛生,树木参天,阳光支离破碎。
风停了,鸟儿歇息了,沙沙声断了,山林一片寂静。
它没追了?
我停了下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沙沙,沙沙。
一颗圆滚滚的黑球滚至我的脚跟旁。
我一下就僵住了。
那个黑球像拔塞似得,慢慢地冒出两只小手,两只小脚,还有一个只有嘴巴的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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