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你解决。”既然那么痛苦,就找人承担好了,不,捉鬼承担。简繁眨巴着自己的桃花眼,一张小嘴非常干脆。
容难挑眉,带着一股子早就算到的神棍气质。他小饮一口,酒液润湿了他苍白的唇,性感的诱惑味道慢慢飘出来。他仰天四十五度角,“我这个没有人样的老鬼,只能看着小繁繁你冲锋陷阵了。”
简繁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去你的性感,她咽什么口水啊,明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意料之中一团空气。容难的身体连一丝波动都没有。靠!
面对容难那“你智商又下线了”的鄙视眼神,简繁恨不得戳瞎某人讨厌的瑞凤眼,叫你勾人,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一人一鬼正在大眼瞪小眼,而秦息志在车外的一句“姑娘,到了”成了此次对峙的终点。
“这事你逃不了,谁让你是地府的小喽啰,只有跑腿的命。哼!”简姑娘傲娇地推门下车,自以为在对方的伤口上来了点调料,却不料自己差点被车外的小石块绊倒,囧囧地一下子窜出老远。
小喽啰?容难不由得去看酒杯里自己的倒影,容貌满分,气质满分,实力满分。简繁从哪里看出来他是跑腿的了?这智商,看看这行动力,处理今天这事堪忧啊。容难无奈摇头,跟着简繁尴尬着的背影飘了过去。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挺老旧的宅院,模仿北方四合院而建,广亮大门宽一开间,用了雀替,门板上的门联已经模糊不清,只见“忠义”二字。门前还挂着红色灯笼,似乎是新的,倒有些不伦不类。
“看来先生祖上还是做大官的人家。”简繁扫了一眼,悠悠开口,大门未打开,看得出来有些破落,倒是庄严里还有一点点落魄。
“只是小官,后来就完全退出了。门前那听说以前还有石狮子还是什么,被搬走了。”秦息志翻着白眼回忆,回过神来一拍脑袋,指着宅子一侧,“我家这老宅其实并不是我继承,是我大哥。没想到才几年没回来,竟破败成这个样子,早就不能住人了。姑娘,我向附近的同乡借了几间屋子,您能不能将就几晚?”
不愿意也不可能不接受。简繁虽然心底有些忧伤,还是点头答应了。走到那老乡家门口,秦息志亲自给简繁安排了屋子。简繁见他大冬天忙出一身汗,真是心诚,细细思量,还是给了他一条消息。
“我们明日去山上看看,姑娘先休息吧,晚饭一会儿送过来。”
“先生,那门前的石像还是归位的好,宅子修葺修葺,你的福运也能翻上一番。”秦家宅子定是有高人指点,正好压在这全村命脉上,而那不知为何物的石像,也算五行八卦中的一环。大阵重摆,重新翻修,洗去过往沉积的死气,气脉一活,主人家怎么能不从中得利。
秦息志连声应好。
而简繁一进房间,就皱起了眉头。
☆、第五章 祖坟迷踪
这是新建的房子。简繁的房间里头,什么基础的家具倒是齐全,被子也换了新的,可唯一让简繁讨厌的,是屋里一股子的阴寒气。
她什么都没说,动手取了小包里的一串青灰色的铃铛,从它表面的绿色可以看出有些年代了。可是这铃铛中间并没有铜舌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哑巴铃铛。
简繁把它挂在床前,躺在了床上。这小村晚饭是挺简单的,不过也不简陋,简大师饱餐了一顿,拍着小肚子眯着眼发呆。
半夜,简繁床头的青铜铃铛忽然隐隐青光,响了起来,铃铃之声不绝于耳。简繁猛地睁眼,眼光如星光灿烂,她身上早已穿着那件工作服,迅速起身,一跃而起,从二楼房间的窗口无声息地跳了出去,而她离开那一瞬,法铃“当”的一声直坠而下,犹如废铃一般。
当简繁一路飞跑至山林的深处,周围忽然寂静了下来,连风声也在这里断绝。这地段的树木都已枯死,一排排干枯的树干像是张牙舞爪了起来,泥土里散发出一种浓重的腥味。
简繁的双眼微眯,阴阳眼终于开启,哪怕是黑暗里,也是清晰如白昼。眼前这片没有生机的土地,看似可怕,实则并无半点危险。
她拿出铜钱剑,慢慢地踩着八卦步,站在了一棵巨大的枯树底下。
这棵树的主干大概十人环抱都抱不住,干瘪的树皮仿佛一张极度褶皱狰狞的人脸,被什么锁住了,企图向着简繁的方向猛扑过来。
“树妖?不,不可能,这棵树长得真让人误会。”
简繁绕着巨树转了三圈,最后在那张巨嘴前停住。浓郁的阴气比这夜色还要粘稠,在那黑乎乎的树洞里打转,有一丝丝生气在洞前缠绕。阴气一靠近生气,便会发出“嘶嘶嘶”的腐蚀声,就像毒蛇吐着信子,伺机而动。
简繁看着那微弱却源源不断的生气,倒是没顾上那地上厚厚的腐叶,重重地跪在地上,朝着树洞磕了三个头。
“这人没来地府报道,算是打算永世不得归宿的那种。她压着的这事,连地府和当时的阴阳使都没有察觉。”容难终于没再执着酒杯,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树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前辈好手段,只不过这封印,也快没用了。可怜了这一片山脉,以自身的生命力滋养了恶灵。”简繁的手指灵活地打着手诀,不一会儿这个树洞前的生气便浓郁起来,里头滚滚的阴气也模糊了。“我们回去,明日看看那祖坟,再下去一探究竟。”
“小繁繁,我见这小鬼实力不错,比起你都略胜一筹。老规矩,给你当练手,我就不出手了。”容难跟着使用了疾风符的简繁回到了房间,他开口说道,倒是义正言辞,手里那白玉酒杯又回来了,里头的液体飘着浓烈的雾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简繁收拾着明天要用的法器,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太高。她把法铃重新挂在床头,自己则解了法衣,真正躺上了床。
那铃铛非人力所能摇动,今天夜里摇动铃铛引他们过去的是那道生气,这小村庄里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简繁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这时,容难出现在了她的床头,他的酒杯一歪,一滴液体便滴在了简繁的眉心,一会儿便消失了。他微低着下巴,用一种变扭的俯视瞧着睡梦中的简繁。“明明这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你不是没事找事嘛,小繁繁。哎,罢了罢了,是我没事找事了。”他检查了一下简繁的包,给其中几件法器加强了法力,然后飘飘悠悠地回地府连夜批改公文。
第二天,简繁下楼。秦息志等人根本不知道这位昨晚上出去过,还笑着和她打招呼。
吃过早饭,简繁在秦息志的带领下前往了他们家的祖坟。秦山是苏省北边这一片平原里难得的“高山”。这秦家祖坟建在秦山顶上的一片空旷地带,阳光倾洒,环山绕水,是风水学里极好的地方。可现在这处却寸草不生,土地都有些沙化,一片颓败之势。
“这片本来杂草丛生,不过几年前开始草木就枯萎了,我们清理掉那些枯草重新种上植物就怎么都种不活了。”秦息志站在祖坟前,西装裤上的沙尘跪拜后还没有擦掉,他向简繁解释道。
“你们先离开,这座山从现在起不准进入,直到我出来。”简繁没有解释为什么,那些东西,听得懂的人自会知道,听不懂的解释了他也不会懂,还不如装作高深的模样,更能让人信服一些。
秦息志应了一声,回头看看自己的祖宗,便带着人下山了。他相信简繁,他只能相信简繁。
“阿难,这是墓中墓。”简繁站在坟前,法衣微微发亮,“这里和昨晚那处,中间隔了一个山头,连在同一条气脉上。”
“不止。祖宗墓上修了自家的新墓,多少可受祖宗荫蔽。这下头,还有一墓,应该是墓中墓中墓。这几代人的墓皆在别人的墓顶大兴土木,可想而知,你这双法眼又瞎了。”容难顺手地提溜起简繁法衣的衣领,像提着一只小宠,简繁眼前景色一换,他们就站在了昨晚追踪到的地方。
简繁随意扫了一眼四周,暗暗送了容难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切在她自以为容难不知道的情况下弄完。消气了,简繁对还提溜着她的容难赌气地吆喝道,“一样的生气断绝,我们下去吧。反正瞎了,硬闯算了。”
容难的左手朝地一挥,地面霎那间便裂开一条暗缝。面对简繁疑惑的眼神,容难直接把她来回颠了几下,颠得她头昏脑涨,“笨蛋,你不会想直接从那个树洞下去吧。那里头阴气那么重,你一进去还没适应就已经玩完了。”话音刚落,他们就出现在了一座棺材模样的东西旁边。
容难身边蓝火闪耀,周围倒是清晰十分。
简繁吸了口气,撇撇嘴。墓室除了棺材这处高地,都灌满了水。按照她一路所见,这地段,是不可能积水这么严重的。至于边上的棺材,早已烂得一塌糊涂,仅剩的几滴尸液从棺材底下渗出来,还在往水里滴,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墓室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这人好像是保持着什么姿态下葬的,而且下葬得极其匆忙。这家人一定和那藏得更深的家伙有联系。”简繁朝着棺材拜了拜,随即潇洒地一掌打掉了轻飘飘的棺材盖,果然,沉闷的一声过后,棺材甚至四分五裂,就剩了一块底板还拖着尸骨。尸骨左胸的部位压着一张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