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眉头一皱,起身对台下的天君作个揖,“禀天君,尊者至今尚未清醒,难以传证。”
天君合了手里的卷宗,“前两条该如何处置?若第三条罪状属实又该如何?”
星君回,“当判封了仙元,耿山思过三月。若谋害之罪属实,当受天雷一道,并凡世历劫一年或加耿山思过一月。”
天君起身先对西王母与老和尚拜了两拜,“今日在此设公堂,便是为表天庭之歉意与严明法纪绝不藏私之心,不知二位对如何判罚有何指教,晚辈当恭听之。”天君姿态虽摆的低,但正因姿态低,那两位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是以天君又朝台下拱手,接着说,“方才司法星君答的清楚,小仙离玉当领罚思过耿山即日即时起三月,并罚受天雷一道,若灵心尊者若出什么事,便是坐实加害之实,加思过一月。若尊者醒来得证她非蓄意,离玉失手重伤地府尊者,扰乱法会,是对天地不敬,有失仙体,受天雷一道加思过半月,且粗看卷宗,雾山离玉性格顽劣,此前所陈之上再加罚七天思过以示警。”
堂上堂下无一人反对天君的判罚,离玉自然不敢吭声,乖乖领罪,只是心里打鼓,虽听着像是暂免了第三条罪状之罚,仔细想想,小和尚是不是醒来,是不是证得她非谋害,横竖自己是躲不过天雷一道,耿山思过也只是个长短之别。难免怀疑天君这样秉公从严执法,不知是否与记恨阿姐有关。
退堂之时离玉瞥见阿姐的侍女银狐坐在角落,离玉心中感叹的是阿姐还是关心自己的,特派银狐来观堂判。哀的是自己来前便知此次是证据确凿,没有狡辩的份儿,天君如何判决都得受领,何况天君这判罚在众仙眼中应是颇公道的。
领了盖玉印的判书文牒,退了堂,司法星君派的两位上仙,四个尚武天神,一刻也没耽搁,便要让离玉接下封仙元的镇元大符,即刻启程押她去耿山。匆匆往台下看一眼,墨玉仙君似乎在与旁座的青阳君与另一位白衣的仙君说着什么,吞了符周身一道金光之后仙力尽数被封,一阵头晕心悸,也顾不上多想就被带了下去。
青阳:“怎的这么赶巧被这个,离,离玉发现了放酒的地方,墨玉君,你大意了。你看好端端一个俊俏的小仙女被我们连累要受那镇元大符的罪,还有思过,天雷,一道天雷少说也要劈去她一万年修为……”
墨玉:“她撞巧喝了那仙酒倒也算了,落水却是有些蹊跷,看她在水里也不扑腾,直直的就往下沉。”
诚儒:“不正好让你赶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戏码么,难得自视骄傲高洁的墨玉君热心肠的出手助人。以前不曾注意,这离玉小仙长得也算是绝色。”
青阳:“眉眼间有几分像她姐姐,不过更加活泼单纯些,说什么也是被我们带累,墨玉你怎么也得去探望一回,解释解释吧。”
诚儒:“耿山的衣洛上神还算有几分交情,应当不会拦你。”
墨玉看台上的离玉脸色苍白的被带下去,微微皱眉,回想那日救她的情景,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觉得人物多了,简介:主角是墨玉仙君,和离玉小仙,简称二玉。其他的青阳君,诚儒君等等 是墨玉君的朋友。男二号岭南后面会出现的!
☆、耿山思过
第四章
一路几大上仙武神围着离玉,经东山再往南,行了约一日半,不知过了几个百里云界碑,眼前看见一座千仞白石山。果如传闻所说山上干干净净没有一草一木,山周围也无半丝云雾,蓝天紫日倾泻而下。离玉一抹额上的汗,倒真是个苦身炼志,思过补修的好去处。
又如传闻所说,守着山门的便是两个半人半蛇的仙兵,看了文牒回道,“禀各位仙使,我家主子已经接了天君的旨,吩咐直接带这位去主峰思过台便是。”说完便带离玉一行上山,一路上白石缝里不时有好奇的小蛇探头出来望一望又是哪路神仙被罚。
离玉从没见过这样多形形色色的蛇,回想自己当初何以不能意志坚定的认真打坐听讲,一阵懊悔,果然喝酒从来没好事,好了伤疤忘了疼。又一想转头重来,她定还是要溜出去的,是以总也逃不过要来此,心生悲怆。
到了峰顶,两个上仙将那判书一抛,落在白石平台上成了六尺见方大小,金字红印,离玉迈进去站定,那判书边沿便红光一闪,升起六尺,在空中悬定。待离玉打坐落定,两位上仙左右看了几眼,与四个天神腾了云与离玉微微一拜居然什么也没说便扬长而去。
头十天离玉过得十分孤单漫长艰辛,这峰顶只能听见风呼呼而过,没有旁的声音,天色日夜来去变换无非是不同程度的蓝色灰色。生生受着白天日晒,夜间风冷,仙法一点也使不出,想换个姿势伸伸腿脚碰到周围的结界便有急雨兜头而下,想打瞌睡便是夹杂碎冰的雪立时裹身。
第十日夜半,离玉神色恹恹的枯坐着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发呆,忽然听到一个颇娇弱的声音,“哎哟,怎的偏是个满月,这月光要灼了我的玉肌了,小心点撑伞挡好了。”
回头看见一粉裙身姿纤细的仙女,不对,男仙,不对,男蛇仙,踩着一朵白云飘来,身旁跟着的鹅黄宫装的小仙娥,小心的为他撑着一把鹅黄缎子坠粉纱,绿琉璃顶珠,绣玉兰花纹的华盖伞。
好一张柳眉凤眼小脸,一颦一笑之妩媚恐怕九天之上的许多仙女也要相形见绌,若不是看见他周身华丽的五色仙光中藏不住的一缕阳刚仙气,离玉也说不出这佳人是个实打实的男仙。早在两万年前学音律舞技时,离玉就领教灵蛇一族的大小仙女随便找出一个出来都是容颜艳丽,舞技出众。眼前这男仙似乎还要更上一层,自己这个女仙做的如此灰头土脸,离玉不禁汗颜。
果然来人扫了离玉一眼,语气带几分嫌弃,“这几日没过问这些琐事,才听说这送来的是雾山君的小女儿倒惊诧了我,离歌的小妹妹怎的搞成这副德行”,不顾离玉一脸黑线,又接了一句“只有三分像你姐姐,容貌先天不足也罢了,头发衣饰一塌糊涂,我真是看着就发愁。”
说着对离玉兰花指一点,离玉身上就只剩一件裹胸里裙。再一指,身上换了条粉色露肩玉带束腰纱裙,头发换了两个样式似乎都没得满意,索性梳了个辫子,再在额前一簇小圆金叶子额饰。
离玉被一个男仙直接脱衣服换衣服梳头发,莫名其实加忍无可忍问了句,“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来人似乎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有些失落“你姐姐竟没有同你说过我么……这个不记姐妹情分的。”恨恨的对离玉说,“你稍微长点心也应看得出我便是这耿山主事的上神,离歌还唤我一声姐姐,你更应当尊一声衣洛姐姐。”
离玉自知说不过这衣洛上神,只能好声好气问,“姐姐……姐姐您是受阿姐之托来看我么?阿姐还说了什么没有?”
衣洛想了想,“离歌只叫我给你件看得过去的衣裳,我听说你穿着不知哪来的宫装在瑶台抛头露脸,简直是无药可救。”边说边摇摇头,“你阿姐还说你不用挂心,你们父君此次定不轻饶你。”
说完打量了一下离玉,似乎颇为满意,扔下傻眼的离玉转头便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又说,“哦对了,还让我看看你左手上那伞形印记如何,方才看了是没什么异常的。”低声自语“白玉簦不说是地藏菩萨手上的法器么,传的倒是邪乎,也没见出世过。怎的印记会跑到你这小妮子身上,罢了罢了,与你说话太费神,你且好好在此思过吧。”留下离玉半响才回神。
这衣洛姐姐说话颇刻薄,给的衣服却似乎是个宝贝,虽是薄丝料子,穿在身上晚间暖和不少,午间也凉爽,那额饰也能遇阳成荫,让离玉免受许多烈日山风之苦,心里暗自感恩了一把。第十一日正午,离玉无事做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已是黄昏,天边难得有几缕粉色的晚霞。
再看自己对面,坐在五色云上摇着扇子看着自己的不是墨玉仙君大人又是谁。
墨玉君今日穿了件广袖的月白袍子,玄色织锦腰带,头发用一色的织锦窄绦束在头顶,随山风吹过两条发带在耳旁轻轻飘起,隐约可见锦带上墨绿丝线绣的雀翎纹。松散的坐在云上,配上背后的广袤天空,重重山影,画面似梦,那张脸的线条熟悉的竟然像是曾经默默看过几万年似得。离玉一时看的有些呆住,愣愣的问了句,“墨玉仙君,你怎么来了?”
“离玉,你可真是个宝贝,在这里也能睡的这样安稳长久。”墨玉啪的合了扇子,又说“怎么,你离玉小主来得,本仙君又何以不能来。”说话间手边的云纹红漆食盒飞到离玉手中,“你若再不醒,我便要自己吃了这些点心回去了。”
离玉方才回神,要知道这思过台并不供吃食,受罚的神仙并每日只在清晨有一杯露水可饮。离玉看着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大为感动,塞了块桂花糕在嘴里,眼睛水汪汪的看了墨玉一眼,抱着食盒作谦卑的样子说,“那日哪知审完就直接赐了符被押来这里,没来的及与仙君好好道谢,小仙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