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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冕礼赞 (十载如憾)


  不过特刚多很抗拒,不止一次跟泰宁提过:“叔叔,我不喜欢克维尔顿一世。”
  平时他根本接触不到教皇,泰宁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主观的意向,就听见他说:“我觉得她很危险,就像蝎子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神的光明化身,而且她不笑。”
  泰宁摇摇头:“特刚多,别议论冕下,她经历过的事情,是你不曾知道的。”
  “就是不喜欢,而且你看看她都在做什么?”特刚多越说越激愤,“每年耗费那么多财力人力,就是在西铎凡亚国挖一个没用的遗迹!这是一个教皇能做出来的事么?不光如此,还无故取消了好多次祷告会和弥撒,我觉得她有……唔唔!”
  泰宁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吃饭吧。”
  好不容易等泰宁松了手,特刚多还是一脸愤愤不平:“我觉得,我当上教皇,都比她好得多,哼。”
  泰宁终于放下了叉子:“你是不是独立期到了?”
  特刚多愣了一下:“独立期是什么?”
  泰宁本身是个人类,虽然进入血族世界多年,然而某些知识依然一知半解,顿了顿,只能先略过去,含糊其辞说:“这跟你父亲有关,至于你父亲是谁,等你见到冕下,如果她愿意,她会跟你说的。”
  十二年过去,石雕群的遗迹被开采大半,然而傀儡师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文字之类的消息。
  为克维尔顿每月换血的医师,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人类的寿命短暂,能供血的亲缘的次代越来越往下,这使得血液斑驳,能用的部分越来越少,克维尔顿身体的抗性也越大。
  “殿下,如果身体还有不适,请务必召见我。”医师依照惯例将药瓶放下,准备退下。
  “等等。”克维尔顿叫住他,“再留下一瓶药吧。”
  医师点了点头,将一瓶备用的药也放下了,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后,无声地离开。
  克维尔顿往嘴里倒了十片药,嚼碎了咽下去,手指轮流敲击着桌子,刚换过血的身体会有几个小时的疲惫感,苍白的皮肤中流淌着灼热的人血,表皮都开始微微紧皱,克维尔顿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它开始变得不那么柔软弹性,按一下手背,仿佛按在了泥土上。
  我多少岁了?她默默地想。
  血族永远不会想这个问题,他们只要记住自己的生日和纪元就好了,克维尔顿之前也没想过这个,她觉得自己一直在长大,但当她意识到开始人类的苍老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疑问。
  她突然感到了茫然,她觉得自己还不该老去,时间出了错,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所有因为苍老而带来的疾病、疼痛、力不从心都应该离她远去。
  “克莱茵。”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她惊醒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茜柯皇女又从华特堡跑了出来,在行宫外面走过,她早已成年,穿着长长的拖裙,头发打着卷垂在背后,只有眼瞳还是当年的模样,她的记忆永远维持在当下,但嘴里还叫着那一个早就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名字。
  在巴罗伊五世威名赫赫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等前任教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却只有她一个人还执着地念着。
  茜柯渐渐走远了,也许是看见了前来找她的管家,牵起裙子跑了过去。
  克维尔顿慢慢撑住额头,她忽然想起,克莱茵·巴罗伊在度过二十五岁之前,发觉自己的衰老比别人提前了那么多,会是怎样的感觉?
  而二十五岁之后,一点点变回年轻,他是否是迷茫又开心的呢?
  … …
  第九纪元的第五十一年,石雕群遗迹挖掘完成,其恢弘震惊了诺丹罗尔。
  教皇克维尔顿一世抵达西铎凡亚盟国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傀儡师,他说:“找到了阿弗瑟德一世的亲笔信。”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怕打击克维尔顿的兴致——那就是这份信过了三四个纪元,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这位第一任女教皇在说什么。
  遗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克维尔顿从上俯视下方,没有了刻意铺下的石板,用力踏了一下泥土,坚实有力,这条道路仿佛永无止境,沿途有断裂的大理石柱子,嵌在了泥土岩石中,仿佛是一道岁月剥落的长河,浑浊的空气中有锈蚀的味道。
  她一步步跨越每一座穹形的柱廊,越往后越完整,空间越巨大,光怪陆离的石雕坐落在不同的地方:浑身雪白的龙仰天长嘶、孩子捧起圣水浇在自己头顶、一截小臂伸出墙壁仿若邀请,华贵的王冠深陷血色泥潭……
  初始纪元的遗留物不是没有,但这么大规模的,实属罕见。
  傀儡师的指点下,她将人鱼烛凑近了溶洞顶部,一寸寸查看,不出意外找到了一行字,很长的一段诺丹罗尔文字。克维尔顿直接照到最后,落款也糊了,勉强猜出来是“阿弗瑟德”这几个字。
  “这个石雕群,有线索么?”克维尔顿扭过头问。
  “没有任何文字,至于它们本身表达的意义,太抽象了,没法猜。”
  “那阿弗瑟德一世是怎么知道月辉圣女的历史?”克维尔顿的手指将人鱼烛捏出了指印,“你不是会用木偶演戏剧么?这么多形态各异的石雕,就没想出什么故事?”
  傀儡师沉默了一下:“我不写剧本,至今为止我的所有剧本,署名都是公爵潘。”
  半晌寂静,在上面的泰宁忍不住出声,以便于确认下面的两位大人是否没事。克维尔顿重新将人鱼烛贴近溶洞的边界,凑过去瞧:“你先上去吧,我一个人仔细找找。”
  傀儡师:“好。”
  正当他转身,克维尔顿突然又叫住他:“我不知道诺丹罗尔的学院有没有《遗迹探寻》这门课,有些东西我需要几个有经验的人来看一下,我不太确定。”
  傀儡师蹙眉:“怎么了?”
  “我觉得这是河床的痕迹。”她说,“这里曾经有一条暗河。”
  经过三天的勘测确认,曾经这的确是一条地下暗河,由于地质变化溶洞坍塌,泥土将之掩埋,如果要还原曾经阿弗瑟德一世看见的东西,需要足以淹没溶洞的流动水。
  克维尔顿得到这样的答案后,决定挖一道水渠,从咔莎河将水引过来。
  然而在她正要给这份命令盖上印章时,傀儡师一只手按在了纸上:“你是认真的?”
  连泰宁脸色都有些难看,低着头很长时间,最后鼓起勇气劝阻:“冕下……不如就算了吧。”
  克维尔顿慢慢抬头看向他们。
  “如果是明面上的河流,还能骗民众可以改善某些地区的干旱或是运输,你下命令挖一条暗河,要耗费多少东西,你算过么?”
  克维尔顿冷笑:“我成为教皇,就是为了可以肆无忌惮朝着依布乌海归去,把手拿开。”
  傀儡师收回了手,默默看着她在那份荒唐的命令上摁下印章,半晌忽然说:“克尔,你的那本《依布乌海修沃斯王礼赞》撰写完了么?”
  “完成了。”
  “给我吧,我想,是时候为你做一个木偶了。”
  克维尔顿抬了一下眼睛:“什么意思?在你的字典里,你为谁做木偶就是意味着不好的事情么?”
  “不,只是快要看完一个剧本,总要把人物都刻画出来了。”
  … …
  果不其然,教皇继挖掘遗迹后,又颁布了挖掘暗河的指令,让原以为可以停歇这种无意义行为的人们哀鸣不已,纷纷指责克维尔顿一世的失责。
  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月党也恢复了力气,借着这股民怨蠢蠢欲动,水玫瑰党还没表态的时候,一直很安分的狮党,突然起了异动。
  听闻黄金狮党的消息,克维尔顿忽然没端稳一只杯子,玻璃摔在她的冕服上,血浆湿了一片白色的长袍。
  距离那一次的离别十几年过去,每一年的一月之约都风雨无阻,就算不曾见面,也会在咔莎庄园的信箱里找到那个小侏儒留下的一些小物件,证明他曾来过,证明他还安康。
  他从来不会爽约。
  这年一月的最后一天,克维尔顿再一次独自来到了咔莎庄园,摸过空空如也的信箱,坐到院子里葡萄架后的椅子上。她默默坐了一天一夜,最后站起来,返回了圣城,背影寂寥。
  陪伴她多年的乌塞伽迪尔也还是没有熬过时间。
  

  ☆、复生

  
  第九纪元第五十八年的秋日,特刚多·格尔木刚过了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由于他的血统,他看起来还是个清秀的少年,从席勒皇家学院毕业后,先是在留校做了一段时间的教士,然后在泰宁的介绍信下,回到了圣城准备入圣职。
  泰宁自然第一步就将他领到了教皇的面前,除去见过他还是婴儿的那次,克维尔顿也是第一次看见除自己之外的少年混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特刚多·格尔木?”
  特刚多站得笔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是!”
  “想考文职还是军职?”
  “文职。”
  克维尔顿漫不经心点头:“嗯,好好准备考核吧。”
  泰宁拉了一下特刚多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退下,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一向比较听话的特刚多站着没动,张口就问了一句:“冕下,你知道我父亲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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