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有学术领袖正在查阅一个舞台剧的清单,惊讶道:“参与这个舞台剧的新血族怎么都缺课了?好久之前的事……芬可拉姆,你参与了模具制作,跟他们还有书信来往么?”
芬可拉姆笑得别有意味:“他们?也许……死了吧。”后面的话说得极轻。
新血族之间的斗殴挑事天天都在发生,下了法令都没用,芬可城到处有人死去,那位学术领袖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在九位学术领袖中,能让芬可拉姆笑得有那么一点真情实意的,也只有修沃斯了。自从他得知薄荷王子有个喜欢在欧柏图书馆门口喂白枭的习惯,每天下半晚就去图书馆蹲点,带着一小包饼干屑子,拿着书和笔记就蹭过去一起喂。
“学长的这门课学得真好,我最头痛的就是《六党史》了,他们都说《古戒律》难,但我觉得还好,因为考试的时候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模板。”
“帕亚特殿下的人缘很好,但是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太耀眼正义了,但我觉得待在学长的身边很舒服。”
“学长,我想向王申请接管芬可城行不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要成为一个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领导者,我要这个城跟王城一样美丽。”
随着苏路曼王的衰老,红杉王子帕亚特殿下接受了储君礼赞,正式进入预备阶段,辅佐他的薄荷王子也越来越忙碌。整理议案,发布诏令,很少再能关注到学院的事情,能喂白枭的时间越来越少,芬可拉姆有时百般无聊等了一个月,也无法碰上修沃斯。
终于有一天,披着黑色天鹅绒的身影从胡桃船上踏下,衣襟别着薄荷胸针,芬可拉姆一愣,随后惊喜地跳起来,挥了挥手:“学长!”
修沃斯掀开了风帽,银发如溪流淌在背后,他向芬可拉姆略略点头:“芬可拉姆,我想向你求证一件事情。”
芬可拉姆刚把饼干屑子递过去,怔了怔,不理解地眨眨眼:“怎么了?”
“我收到了我哥哥瓦拉塔的来信,却被人毁去了大部分,然而我尽最大努力复原信件后,看到了你的名字。”修沃斯神情温和,“我知道你去过几次诺丹罗尔,你碰到我哥哥了么?”
芬可拉姆表情放松了下来:“是啊,瓦拉塔殿下过得很好,学长不用担心。”
“哥哥很少跟我来信,就算有也非常简略,并且每一次必然有大事,既然他提到了你,你知道内情么?”修沃斯轻声问道。
芬可拉姆眯着眼睛思考了一阵,忽然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他正在追一个人?”顿了顿又肯定道,“一定是的,他在追一个做木偶的人,我跟那个人是朋友,因为我之前是做木匠的嘛,交流交流经验,他做出来的木偶娃娃可漂亮了,只是他不太送人。”
修沃斯怔了一下,芬可拉姆之句话说得太模凌两可,而且在“他”与“她”字的发音上故意模糊了过去,扭转了整句话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说谎,他在修沃斯面前不会说谎——瓦拉塔的确是在追那个人,但是在追杀。
“是这样么。”修沃斯垂下睫毛,原始血脉能有爱人也算是一件大事,值得报喜,虽然以郁金香王子那个性格居然会宣扬有点奇怪,不过也许在爱情面前变傻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谢谢。”修沃斯微微一笑,“那我先回王城了,下次再见。”
芬可拉姆有点失望:“学长不喂白枭么?”
“抱歉,王城里还有议案正在裁决,我必须赶回去。”
芬可拉姆抿着嘴,依旧笑着:“好的,那……学长再见。”
望着那片黑天鹅绒的披风登上了胡桃船,顺流而下,芬可拉姆随手将饼干屑子扔得满桌都是,在大片白枭扑上来时,慢慢握紧了手。
“学长,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初心勿改……初心不改!”
芬可拉姆忽然笑起来,指尖的一滴血坠落在地,犹似后来的摧毁王城的猩红烽火。
☆、反叛
对于郁金香王子被毁掉的来信,储君帕亚特因为过于忙碌,问了几句也就没再理会。修沃斯沉思片刻,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交托给了一位正要前往诺丹罗尔历练的校友,爱尼诺仁·波因尔,请他带给瓦拉塔。
波因尔是一位学术领袖,也是第一个走出依布乌海的学术领袖,临行前他脱帽行了一个花式礼节,优雅得像是在舞会邀约:“薄荷殿下,希望我离去的依布乌海,依旧开满水玫瑰。”
爱尼诺仁·波因尔被称作“依布乌海的绅士权杖”,虽然九位学术领袖中有两位王子,然而论人气高低,非波因尔家族的爱尼诺仁莫属。一旦他出现在舞会上,必然是全场的焦点,俊美睿智,彬彬有礼,涵养与谈吐都上佳,是众多女性血族倾慕的对象。
他于第四纪元前期远航诺丹罗尔,与一场战争擦肩而过。
第四纪元一百九十四年的夏日,太阳格外烧灼,苏路曼义卖刚刚结束不久,整座王城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加上温度炎热,恨不得躺倒水里赖着不动。
帕亚特王子也是如此,储君这个重任压得他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歇会儿,自己跑去宫廷厨房偷摘了一串葡萄,回到寝殿关起门剥着吃。
然而没一会他的殿门就被敲响了,帕亚特刚想发火,外面的声音却格外慌乱:“红杉殿下!欧柏学院出事了!请您马上去一趟!”
帕亚特吐了个核:“能有什么大事?修沃斯不在吗?”
侍卫的声音干涩:“薄荷殿下已经赶过去了,但是他说以防万一,请您同去一趟!”
欧柏学院里的新血族与原居民又闹起来了,本来这种事陈词滥调,是个血族听着都觉得腻味,但这次的导火索很不一般,一个女性血族被烧死了。
修沃斯赶到的时候两个党派吵得正热闹,学术领袖都被分派到不同的城池,没有一个在场,见到终于有领袖出现,两边都微微熄了火,七嘴八舌向修沃斯指责对方的错处。修沃斯皱着眉,轻声问道:“那个血族呢?”
所有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才有人犹犹豫豫指着一个地方:“好像在那里……”
修沃斯对那个血族颔首,迅速走到那个沟壑处,里面还点燃着几盏灯,噼里啪啦烧得晃眼,这不是无温度的人鱼烛,而是普通的蜡烛,较之前者便宜很多,所以学院在一些偏僻之处都用这种蜡烛挂在树上照明。
里面除了碎裂的玻璃灯罩,火光的闪烁,只有静悄悄的一片,因为这种光对于血族的眼睛来说是一种极端伤害,没人敢去看清里面的身影如何。修沃斯也被这个火光刺了一下,不由揉了揉眼睛,脱下披风就盖了下去,趁火焰被短暂遮住,他跃下沟壑,弯腰抱住那个毫无生机的身体,随后退离那个地方,火焰已经开始将披风吞没。
有血族拎来了几盏人鱼灯,修沃斯半跪于地,将那个少女慢慢放平在地上,松开手的时候感到满手的粉末。血族被烧灼,便如同人类经受超高温瞬间碳化一样,肌肤和骨骼都将焚成沙土,这是极度痛苦的死亡,唯有在极刑中出现。
帕亚特赶来的时候,见到弟弟正半跪在地上,试图抢救那个血族,但他不是拥有治愈力的原始血脉,身为毁灭力的原始血脉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救活别人,他镇定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喂血,但那个血族的口腔在某一个瞬间坍塌,化成了飞灰,随风散去,血落在了地上。
修沃斯手腕抖了一下,缓慢地垂下了眼眸。
帕亚特不忍看那一摊只剩躯壳还没化的灰烬,强忍愤怒问道:“你们谁认识她?她的父母来了么?”
正准备好指责对方的两拨血族都沉默了一会,这时候有个瘦弱男孩从新血族那一堆里走了出来,说:“她是我姐姐。”又迅速补充了一句,“她是原居民,我不是。”
帕亚特盯了他很久一会,忽然说:“她是你的姐姐。”
“所以怎么了?”男孩说,“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哪叫她站不稳掉坑里,她还是原居民呢。”
帕亚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时语塞,见旁边的血族都沉默,明白了这个男孩居然真的是罪魁祸首,而且居然没有血族觉得这不对。
学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这时修沃斯褪下了外套,轻轻覆在了那层灰烬上,然后站了起来,淡淡说:“我知道了。哥哥,先把他押送王城,等候审判,并且我想请他现在向所有原居民血族道歉。”
男孩后退几步,惊愕:“凭什么?芬可城到处都有人死,怎么没见有人管?哦,死的是原居民,所有王子殿下都来了,是吗?”
修沃斯轻声问:“你的人性呢?”
“什么东西?”男孩皱了皱眉,继续辩解,“新血族本来就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你们原居民不仅始乱终弃,还抢占资源,因为统治者就是你们那一党的啊。平时那么多原居民欺负新血族的事情你们都不管,现在被欺负了一次就来两个领袖,有本事,把我们新血族的学术领袖也带来,请他说说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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