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本就是个极骄傲的人,受人责备,脸色自然越来越难看,我见他脸色沉下来,更是确认了是他赶走师父,心中的不满更甚。
却听他问我:“你师父是你唯一的亲人,那我呢?”
我瞧出他的模样有些动怒,却不晓得他有什么理由动怒,此事分明是他比较过分。
我咬牙切齿地评价他:“你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大坏蛋。”
结果就因为这一句话说错,便被他关了起来。
他将我关到房间里,还在门外落了一把大大的锁,我边敲门边问他:“无颜,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关着我?我又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他将钥匙交到阿福手上,淡淡吩咐他:“看着她,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给她开门。”
我急道:“无颜,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听我喊了半天,阿福终于忍不住同情道:“夫人,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又道,“其实,法胤师父并非被公子赶走的。公子邀法胤师父来府上暂住,请他等到夫人身体好些了,再谈夫人和公子之间的事。法胤师父也不过是去客栈收拾行李,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公子关夫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待法胤师父回来,我便放夫人出去。”又喃喃地添道,“其实公子待法胤师父很客气,我都没见过公子待人这么周到。而且,听那几个随公子外出的哥们说,公子都三日没休息了,一路上马不停蹄,就是想早一日回府,没想到刚回府,夫人就这样误会他。”说完叹口气,“唉。”
我听后眼皮一跳:“你说的……是真的?”
阿福道:“阿福骗夫人干什么?”又叹口气道,“公子方才又被七王爷的一个口信给叫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七王爷约莫是又遇到麻烦事了,也是咱们公子有本事,七王爷一遇到麻烦事啊,就喜欢找咱们公子商量……”
我的心里乱作一团,很是后悔方才不问青红皂白便与他吵架,忍不住打断阿福:“那我该怎么办啊?”
阿福隔着门道:“夫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办,他此时要是在,我肯定就拉下脸冲他认错了,可他不在,我便什么办法都没有。
自责反省了半天,决定以后遇事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
师父回来后,确认了阿福所言不虚。无颜临走前命人为师父收拾出了个房间,我去看了看,那房间干净而雅致,没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我一边给师父奉茶,一边不动声色地叹口气,师父眉头一挑,问我:“你这样唉声叹气,可是不想见到我?”
我敛好表情,道:“我做梦都梦到师父,怎么会不希望见到师父。”又问他,“徒儿离家出走,不知师父的气消了没?”
师父道:“你也知道会惹我生气么。”说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神色有些松动,“有些事,待你身体好些了,为师再同你说。”又问我,“独自在外,可受过什么委屈?”
我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将师父的腰给抱上了,果然听他老人家怪责道:“为师说过多少遍,你虽是为师一把拉扯大,但是到底男女有别,这随意乱抱为师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
我闭上眼睛道:“徒儿想你。”
良久,一只大手落到我的头顶,只听师父的声音如同落地即融的雪:“为师也是。”
将师父抱了一会儿,突然听他在头顶问我:“还疼么?”
我抬头:“嗯?”
师父的手轻落到我的额头上,道:“怪为师方才没有控制住力道,否则也不会这样久,此处的红肿都未彻底消下去。”说着就将我按到座位上,解下手中的佛珠,又自衣袖间摸出一个小玉瓶,将里头的药膏在我额上轻轻抹开。
我微微扬起头,让师父更好下手,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不愧是师父,很是了解我,知道我会这样唤他定是有事要问,便淡淡道:“说。”
我道:“如果我不小心误会了你,你会不会不理我啊?”
师父道:“看情况。”
我接着问:“那如果情况很严重呢?”
师父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淡淡问我:“可是同这家的公子吵架了?”
我道:“他唤作无颜。”小心翼翼问师父,“师父,你觉得无颜怎么样?”
师父问我:“你这是在征求为师对你们这门婚事的意见?”
我略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师父的回答,偷瞄师父,却发现师父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望着我,我伸手在师父面前挥了挥,“师父?”
师父回过神,语气极平淡:“为师一路上打听了这位无颜公子的为人,倒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但,你今年才满十五,还是个小姑娘。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交给一个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的人,你让为师如何放心?”看我一眼,挑眉道,“为师记得,你在信中说他待你苛刻,脾气也不好,怎么如今却是一副期待为师说他好话的模样?”
我写信的时候,都是在无颜那里受了委屈,想要发泄的时候,遣词用句自然不会很好听。前两****还想,若有朝一日我要离开他,我一定毫不含糊,可是真正听到师父说要带我走时,我却发现自己相当动摇。
“其实,徒儿信中说的大都是气话,他待徒儿不甚好,却也不甚差,徒儿……”
师父却似不愈继续这个话题,打断我:“这两****好好养病,身体养好了,便随为师回去。”望向门外的天空,神情有些悠远,“晋国如今尚且安稳,却不是久留之地。”
那时的我尚不知道师父话中的含义,只是隐约觉得师父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有一些悲悯的味道。而晋国兵乱四起,六国进入乱世,则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也不知无颜是何时从七王爷那里回来的,我夜半醒来,发觉他已躺在了我身边。在此之前,他已睡了很久书斋,又加上前几日同我不欢而散,我已没指望他能再回来,昨日见他躺在我床上,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唔,他肯定是不小心走错了。
轻轻将他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察觉到他的脸上写满倦色,眉头也紧锁着,定然是累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连外袍都来不及脱,便在被窝外面睡了过去。
他睡得极沉,就连我折腾着帮他把衣服脱了,又折腾着把他挪到被窝里,都没有把他折腾醒。我披衣下床,拧了个热毛巾,帮他细细地擦了脸,又端详了他一会儿,才重新躺进被窝。他正好翻一个身,留给我一个后背,我于是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终于鼓起勇气将他给抱住了,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早上醒来,我们两个却换了个位置,被搂着的那个不知何时变成了我。
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抚了两下,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结果刚刚披上衣服,就听他唤道:“长梨。”
我眉头一动,往他看去:“你醒了么?”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嗯,早醒了。”
我脸红了红:“那你怎么不出声啊。”
他道:“出声?难不成出声提醒你不准偷偷看我?”
我的脸烧了烧,问他:“你想不想喝粥,我去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
他道:“交给下人便是。”伸手将我拉回被窝,道,“再陪我睡会儿。”
我躺下后问他:“你不生我气了?”
他道:“你便说说,我有何可同你生气的?”
我总结道:“我不该误会你,不该说你没有人情味,还不该偷偷向阿福说你的坏话。”
他挑眉:“还有呢?”
我想了想,道:“没有了。”撞到他眼神,忙添道,“还不该在写给师父的信里骂你。”
他眯了眯眼:“原来你还写信骂过我。”
我忽略他语气里的危险气息,问他:“七王爷找你什么事啊,怎么去了这么久?难道还是为了军粮?可是这太平盛世,怎么会需要军粮?”
他道:“有个词叫未雨绸缪。”
我来了兴致:“看来还真是这事啊。那日说的赵二还是不愿意把粮食卖给朝廷?可是王爷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这事王爷不该找你啊。”
他没有同我谈此事的意思:“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操心。”
我急了:“谁是小孩儿啊。”
他找到我的手握上,沉默了片刻,问我:“你打算将你师父怎么办?若我打定主意不放人,你师父又打定主意要人,你会听谁的?”
我这两日也为此事伤透了脑筋,沉吟道:“师父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晋都的准备,我……”
他的手一紧,凉凉道:“你会跟他走,是么?”
我回握他的手:“你想什么呢?我走了属于抗旨,还不得连累整个府里的人跟我一起遭罪啊。不过,你也不要怪我师父,他老人家只是担心我年纪小,会受委屈。我这几日一直在做他老人家的思想工作,可惜做不通,我想了想,想说服师父,如今只剩一个办法。”
他听到这里,已经没有方才那样紧张,问我:“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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