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傻充愣:“规矩,什么规矩?你同我定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路上没再理我。
到了府上,见奴婢跪了一地,我的眼皮不禁跳了跳。
无颜气定神闲地在桌畔坐好,立刻有人递了一盏茶到他手上。
我望着跪了一屋子的人,不由得问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跪着?”看清跪在最前头的那个,又道,“绿蓉姐姐?”
无颜道:“绿蓉,你告诉她,你们为何跪着。”
绿蓉头都不敢抬:“奴婢们没有看好夫人,甘愿受罚。”
我默了默,道:“是我趁他们不备偷跑出去的,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若是生气,罚我就是了。”
无颜闲闲道:“你也不用着急,很快就到你了。”
我咬了咬唇,道:“你是想我也跟他们一起跪着么?”
他抬头看我:“你可是不服气?”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中的茶杯,喝干之后放到案子上,对愣着的他道:“反正都要罚我,也不妨再多个罪名,说吧,罚我什么?”
不过出去玩儿了一天,无颜便罚我抄了三日《女诫》,抄到第三日,我的手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不由得觉得,他们这些文化人折磨起人来简直丧心病狂,最最气人的是,我好容易抄完,呈过去给他过目,他竟然随手一翻,道:“字太丑,重抄一遍。”
我忍住将那摞《女诫》全砸在他脸上的冲动,怀着委屈而沉痛的心情,回到书房端端正正地又抄了一遍给他,在他品评之前,我认认真真地承认了错误,并且向他保证,日后一定听他的话,再也不随便外出,又可怜地表示,我的右手已经快要抄残了,若是他再让我返工,我便只能用左手抄给他,说完将颤抖的右手给他看,以证明我说的绝无虚言。
他将我的手看一眼,目光又落到我的黑眼圈上,总算大发慈悲:“去歇着吧。”
我几乎昏睡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屋里一灯如豆,罗帐低垂,我腹中饥饿,觉得应该去找点吃的,却一时陷在被窝里爬不出来,脑中还在为究竟是继续睡下去,还是先起床找些吃的再接着睡下去而天人交战,忽然觉得床上一沉。
我保持着趴卧的姿势往旁边看了眼,吓得一骨碌爬起来。
突然出现在床边的男子,不是无颜还是谁?
“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他道:“我这两日想了想,你那日说得有道理,你我若是一直不圆房,难免要落人话柄。”淡淡道,“所以,便圆房吧。”
我将被子蒙过头:“你说圆房便圆房啊,我现在已经不想跟你圆房了。”
他闲闲道:“《女诫》第二条。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我默了默,闷闷不乐地接下去:“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他道:“我还以为你记得不牢,想再多抄几遍温习温习。”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脸上挂起春风般的微笑,问他:“夫君是习惯睡里面,还是习惯睡外面?”
他道:“随便。”又命令我,“去洗个澡再回来,我有洁癖。”
①偃蹇:傲慢之意。
忍字头上一把刀,我委屈自己忍住怒火,听话的下床洗澡去了。
回房的时候,绕过罗账,便看到他正靠在床上读一卷书,长发未系,散在肩头,如同上好的缎子,他的眉目清冽,目光正专注在手里的书页上。
我心想,这个人脾气虽然不大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显得挺温润如玉。
这般想着,便立在那里踌躇,不敢再往前走,他却头也不抬,淡淡道:“你不过来,是在怕什么?”
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随手放下帐子,行到床边,对他道,“你往旁边让一让。”
他将书放下,抬头看我,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里面似开着倾世桃花:“去倒一盏茶过来。”
我眼角一抽:“你不会自己去啊。”说着就要上床,听他道:“可还要我亲自教你,何谓三从四德?”
我哀怨地去给他倒茶,为表不满,故意将茶具弄得叮当响。
端着茶杯到他面前,眼睛却望着一旁的床帐子,道:“给,喝吧。”
他久久也没伸手接,我不禁看向他,却听他悠悠道:“这样粗暴的奉茶方式,还真是前所未见。”
我深呼一口气,双手捧着茶,垂头道:“请夫君用茶,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不置可否,总算把茶杯接过去,只小饮一口,便又递回来。
我见里面还剩着,便接过来一饮而尽,见到他轻微地蹙眉,便知道自己又失礼了。忙道:“困死了,还是快睡吧。”说着就随手把茶杯放在床头的案上,就要去掀被子。
他伸手挡了我的动作,淡淡道:“先去把灯吹了。”
我哦一声,行到一旁将灯罩里的红烛吹灭,再回去时他已躺下,身边空出恰到好处的位置。我掀开蚕丝的薄被,让自己躺进去。正美美地闭上眼睛,准备去会周公,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道:“你预备就这样睡了?”
他的声音突然这样近,让人有些不大适应,大约是因为太不适应,心里蓦地一跳,有种感觉突然勾通了所有的经脉,可那种感觉很陌生,让人有些茫然。
迅速地将这种感觉忽略,听他接着道:“睡之前,没有什么事要做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坐起来,拿手虚虚地在我和他之间画一条线出来,对他道:“楚河汉界。”
说完躺回去,稳妥地闭上眼睛。既然是假夫妻,就该泾渭分明一些,谁也不要占谁的便宜。
结果他却一个侧身,压在了我画的那条线上,眼中波澜无惊地看我,道:“我的床,自然想怎么睡,便怎么睡。”
我默了一下,道:“那你……也别靠得这么近啊。”
他道:“你不是胆子很大么,连七王爷的游舫都敢坐,还敢劳烦他请你吃东西,我不过靠你近了些,你倒是怕了?”
我的眼皮一跳:“我跟七王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眯了狭长的眸:“七王爷以浪荡出名,身边美人如云,偶尔出现一张新鲜的面孔,委实不算什么,但若这张面孔有家有室,你觉得这篇文章还会小么?”
我的心一沉,也难怪今日他突然这般为难我,还要与我圆房,一定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让他不痛快,所以他才来这里为我找不痛快。
他们这些文人骚客,一旦名声臭了,身价便也跌了,不过,我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的名声,却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与慕容璟清清白白,不过是一起游个湖吃个饭,又没逾礼又没逾矩,有什么错可言?
故而忍不住道:“七王爷虽然风流倜傥了些许,可我还不至于对他有什么想法,你也说王爷他以浪荡出名,所以更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他默了一会儿,道:“好个风流倜傥了些许。”说话间人又离我近了一些,我慌忙往旁边躲了躲,却被他按住了肩头。
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温热气息洒在我的面上。
我有些慌张:“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落到我的脸上,轻描淡写道:“我想了几日,觉得你胆量会这么大,是因为对自己现在的身份缺少自觉。”
我咽口口水:“所以呢?”
他道:“所以,有些事我决定亲自教你。”
我道:“你教我便教我,能不能换个方式。”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再说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你难道不困么?”
他道:“不困。”
我道:“可我困了。”
他道:“你今日从中午睡到晚上,难道还没有会够周公么?”
我默了默道:“我跟周公的棋下了一半,急着去下另一半。”说完笑了笑,道,“就算我不急,他老人家也该急了。”说完郑重地闭上眼睛,“我前去赴约,你不要打扰我。”
他轻哼了一声,从我身上离开,我刚刚松出一口气,身子就被揽住了。
淡漠的衣香下,是陌生的男子气息,我刚放松下去的身子立刻紧绷起来,隔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抱我?”
他的气息如低徊缭绕的沉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又道,“睡觉。”
第二天,我的肩膀也疼,脖子也疼,昨夜在他怀里根本不敢动,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浑身都难受得紧,好容易朦朦胧胧地睡了会儿,又因为屋外的更声醒了过来,醒来时,罗帐中的更漏声清晰可闻,耳畔是男子均匀绵长的呼吸,我极小心地挪动身体,想趁他睡得死为自己换个位置,结果刚动了一下,便被他重新捞回去。
他喉间发出含糊的一声:“不要乱动。”
他平时声音清朗,此时却低沉中微带沙哑,虽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情。
隔了一会儿听他没了动静,便又开始尝试进行方才的动作。
他道:“再乱动早上没饭吃。”
我乖乖地不再动弹。
好容易挨到起床的时辰,见他坐起来,我也打着哈哈起床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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