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有眼福,戏狮人是个姑娘,舞姿如流风回雪,博衣广袖与狮戏耍的场面,令我回味很久。
托沈初的福,那****过得极快活,几乎忘了心头烦恼。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时,仍然久久不能成眠。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还能感觉到那湿润的温度。
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宋诀。一想到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我先喜欢上他,又是我先离开他,这其中没什么道理。唯一的道理就是,我对他,属于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就只好离开他。
也许,有一****会在我的心底结痂,无论是想起来,还是提起来,都不会再痛。
可是这一日什么时候才会来,我不知道。
这几日宋诀一直在找我,我却是知道的,沈初虽然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我还是从到驿馆下榻的商人那里打探来许多消息。
这四面的商道全部被重兵封锁,出城的路上也全设有排查的岗哨,所有女子无论出城进城,都要细细受到盘问,客栈自然没有幸免,我有些纳闷,不知沈初是怎么做到让这座驿馆免遭排查的,更加想不明白的则是,宋诀这样大张旗鼓地寻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虽说碍着我的身份,他找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想想从前,我和慕容铎大婚的那一天,他都一直耐着性子等到洞房花烛,才趁着守备薄弱突袭北凉王府,然而这一次,大战在即,他却突然耐不住这个性子,还分这么大的神来找我,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我琢磨半天,勉强得出结论,也许是因为我不告而别,伤了他的面子,他恼羞成怒,才刻不容缓想将我抓回去问个清楚。
这个结论自然让人心寒,可是如果我骗自己,告诉自己他也许是担心我,才这样急着将我找回去,那么在日后得知真相的时候,若这个真相离我的猜测远了,我可能会承受不来。
做人,还是应该避免自作多情。
月底,大雨倾盆。
肃州的河渡之战,宋诀大胜,敌军的三万精兵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以河渡之战为始,西北的战事逐渐进入尾声。然而不知为何,此役过后,大沧的主帅却改由左金吾卫大将军赵安担任。
我得知这个消息时,上午刚歇的雨又磅礴起来,无根水从天而降,冲刷着天地,雨帘外一片水色苍茫。
我手中撑着一把伞,定定地站在沈初的房间外。房内小伙计刚刚将河渡一役的结果和更易主帅的事汇报给沈初,却不小心被我听了个正着。
一般情况下,除非主帅领兵不利,或有违军法,否则不会更换主帅,宋诀挂帅期间,带领着大沧军队势如破竹,休说是领兵不利了,恐怕换一个人,都要将这场战争再拖延三个月。
如今,宋诀领兵没有什么错误,却被从帅位上换了下来,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一个解释。
他因某种状况,无法指挥三军。
小伙计压低声音道:“虽说前线为了稳定军心,将消息封锁得严实,但是,小的有位表兄在军中任参将,探了一下他的口风,似乎此次易帅,是因为宋将军在河渡之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耳边除了雨声外,别的声音都模糊,在撼动天地的雨声里,我听到沈初沉吟道:“我知道了。”低声吩咐,“此事不要在长梨面前提起,下去吧。”
小伙计道了声是,就听吱呀一声门响,然后听他惊道:“姑娘?”又慌张道,“姑娘,你怎在雨中站着,也不撑把伞?”
听他提醒,我才意识到手中的伞早已被风吹到一边。
沈初的瞳孔微张:“长梨……”
我回神过来,小伙计已将自己手里的伞撑到我的头顶,担心地看着我。我望了望大红的伞顶,讷讷地对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尚带着一丝慌乱的沈初道:“我房间里有只蟑螂,过来喊你帮我处理一下。”
他眉尖一蹙,抬手将我拉入房中。
他没说什么话,我也不开口,只放任他拿衣袖仔仔细细帮我将脸上的雨水擦干净。
终于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听他又道:“担心他出什么闪失?”
我的肩膀一抖,仍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他不再说什么,良久才又问我:“你知道我刚才听到这件事时,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见他眸光凉凉。
他开口:“我在想,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十章 尘且归尘
沈初凉凉道:“我在想,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一时无法想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有一些茫然,怔怔地问他:“此话何意?”
屋内未到掌灯时辰,因大雨天气,显得有些昏暗。男子的神情笼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大真切,只听他不置可否道:“我只不过是觉得,宋大将军竟也会受伤,有些稀奇罢了。”
我听后喉头一紧,蹙了蹙眉:“他自然会受伤。许多年前,他去千佛寺看我,便伤了肩膀,我还记得他受伤的地方血肉模糊的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打开一半,在雨气里开口,“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有可能是假的,是他为了骗我放出去的消息。但,既然它有可能是假的,便也有可能是真的。”
我在心里道,有可能是真的,我却宁愿它是假的。
沈初却抬脚走到我身边,双手握住我的肩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是真是假,都同我们没有关系。长梨,你不要忘了,你说过会同我试一试。”手上用力,将我的肩膀捏紧,我从未听过沈初用这样克制的语调说话,觉得用这样语调说话的沈初有些陌生。
他声音里带着些隐忍的怒意:“长梨,我让你忘了他。”
我的眼皮一跳,随即斟酌着问他:“你……这是生我的气吗?”
他将我搂上,极为用力:“我也是个男人,是一个正常男人。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担心,还能心平气和吗?”我下意识地就要躲开他,却没能躲开,听他道:“不要动。你想让我用强的吗?”我眼皮跳得更厉害,听他接着道,“长梨,我本想给你很多很多的时间,可是我发现,你在我身边越久,我便越是做不到。”
我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
他却道:“你不明白。”便觉身后呼吸一重,有细碎的颤栗落在我的颈间,惹我大脑一空,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吻上了我。
在我本来的印象里,沈初同宋诀不一样。宋诀是个喜欢胡来的人,沈初却同这个词不大相干,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要算一个发乎情止乎礼、行为端正的好青年。如今,面对他始料未及的轻薄,我自然不禁愣住,随后颤声道:“沈初,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理会我,吮吻地更为用力,在我的脖子上留下滚烫的印记,我一时没办法思考,只是本能地将手肘抬起,往他胸前撞去,却被他闪过,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下一个瞬间,已被他压在门板上。
有雨水扫来,打湿了烟青色的衣袖。
他的眸子里也雨色苍茫,一点清明也不剩,我心神一顿:这不是我所认识的沈初。
我的呼吸被他拨弄得有些凌乱,定了定神,觉得他这样讲道理的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
我试图同他讲道理:“沈初,你说过要给我时间,不能言而无信。我敬你是君子,才来投奔你,可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盯着我,眼里有重重雾气:“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吃醋。”
我道:“吃醋可以理解,但是你以吃醋为借口轻薄我,就不能理解。”
他不理会我的不能理解,在我唇上重重吻下来,我闷哼着挣扎,却听在我的唇边开口:“宋诀便是这样吻你的吗?”
我反抗道:“你在发什么疯?”
我的反抗却换来他扼住喉咙,只见他苦涩一笑:“是,我是疯了。”接下来的话里,失去了所有克制,近乎低吼:“他吻你可以,我吻你便让你觉得不舒服吗?你告诉我,你听说他受伤,是不是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他?”
我为他这句话颤了颤,随后便觉得整个身子有些脱力,有一大片麻木在心中蔓延开来。
撞到我的眸子,沈初的目光一晃,再然后,便露出一丝慌乱:“长梨……我,并非那个意思。”
我推开他,隔着些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道:“我累了,想回房静一静。”
他道:“长梨……”抬起手似乎想抓住我,却只碰到了我衣袖的一角。
我留一个背影给他,无知无觉地走近雨水里,对他道:“沈初,我当初选了宋诀,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让雨水顺着脖颈落到身体里,涩然道,“你当时也许喜欢我,那么现在呢。到底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不甘心多一点?”
似乎听到他在大雨里轻声道:“长梨,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终究没有追上来。
我回到房间,蒙在被子里想了半晌,觉得这件事也许是我反应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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