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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神仙债 完结+番外 (雪小朵)


  夜幕铺开,月上中天,驿馆后园的荷塘边,有几层石阶通往水面,我放完一盏河灯,挪坐到石阶上,望着幽幽一盏莲花灯缓缓飘入荷叶深处。
  尚不到时节,满目只见荷叶田田,不见芙蕖盛放,多少有些寂寥。
  我对沈初道:“千佛寺的放生池也有许多荷花,每年一到七月,就会开得很热闹。你还记不记得?”
  他古潭般的眸子看向我:“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你带着我在放生池转了三圈,我以为你喜欢那里的风景,结果你只是没有找到路。”
  我默了默,语重心长道:“这件事你还是忘了好,记性好有的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眯了眯眼,良久后,才问了我一个无干的问题:“这么多天了,你一次也没有提起宋诀,你是打算将他忘了,还是打算再忍几天?”
  这个问题他应该早就想问,只是在乎我的情绪,才一直忍到今天。
  我对受他这番盘问早有准备,可是听到宋诀这两个字,却仍然感到些猝不及防。
  我望着水面的莲叶失神了半晌:“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他投奔你么?”
  他从我身上收回目光,望向水面:“自然是因为他做了让你伤心的事。”
  莲叶间,停了幽幽一盏莲灯,微光在水下轻轻晃荡。
  “大约并不是他伤了我的心,而是我自己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从各种话本故事中总结一下,凡沾染了这个词的人,总要面临两难的选择。在面临两难时,如果一个人二话不说选了****,那么这个人大抵是个情圣,可是,一般而言,一个人选择了当情圣,他就丧失了当英雄的机会。比方说宋诀吧……”
  我理着衣袖,语气淡淡:“当时皇兄要将我嫁给慕容铎时,他的表现未免有些奇怪。他那样的人,敢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敢兵临城下从容饮茶,在金銮殿面对皇兄不战的决定时,竟然会自乱阵脚,锒铛入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当时不过是在演戏。一直到我嫁给慕容铎,他才将这场戏演完。我不疑他的真心,却疑惑另外一点。千秋功业和儿女情长,于他而言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我抱膝望着满天繁星,幽声道:“而我自己,在国家危亡之际,也没有想过要通过他的庇护得到苟安。今天的我想想,我选择下嫁慕容铎,并不是出于皇兄逼迫,而是出于我的本心。”苦涩道,“沈初,你说。我对他,对我自己,都这样没有信心,这段感情又该如何维系?我们两个之间,本来就存在这样的裂痕,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纵使弥补了,可就像是摔碎后又复原的瓷器,纵然它的外观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可是当你看到它,还是总会去在意它碎裂的地方。”
  手搭在眼睛处:“在他的身边,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他不爱我,怕他爱我却爱得不深,我还怕这只是他给我的一个梦,是他为唤作云岫的姑娘织的一个梦。沈初,我这样害怕,他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知道?”
  我搭在眼睛上的手被谁缓缓拉下,眼前一双黑眸倒映出我的影子。
  四下静寂,天上一轮清月冷冷,遍洒银辉在黑墙青瓦上。
  沈初将我的手握住一直没有放开,又抬起另一只手拂过我的眼睛,良久,轻道:“那便将他忘了,你若忘不掉,我可以帮你。”
  我的心一颤,他的唇已经覆下来。
  他温热的手紧紧扣在我的指间,温柔地用力。
  月夜荷塘,翩翩公子,原本应该很美好,而我却直想哭。
  眼泪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檀香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哭着推开他,狠心道:“沈初,我不想招惹你,你也不要招惹我,我们两个如果有一点可能,我又怎么会喜欢上宋诀?今生已负了一个人,我不能再负另一个人。你原谅我。”
  我起身逃离,却被他从身后卷入怀里,他将我紧紧抱住,声音隐忍:“长梨,宋诀是你的错误,不代表我也会是你的错误,你不给我机会,却让我原谅你,岂非自私?”将我往怀中收紧一些,“长梨,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你百岁无忧。”
  清凉月光,落在千家万户的屋顶。
  有风趁寒夜静寂,掀起宽袍大袖,我体寒气虚,此刻只觉透骨生凉。
  沈初的手箍紧我,不让我有逃脱的机会。
  我陷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沈初,你明知我这几日在为宋诀伤心,却还要对我说这番话,你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他拥紧我,不给我们之间留一丝缝隙,平日看他是个温文尔雅的文官,力气竟不输宋诀这个武将。
  他道:“正常男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伤心的时候,都喜欢趁人之危。”
  我继续吸鼻子,闷声道:“你们男人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低沉:“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情之所至。”说完唤我的名字,“长梨,你就当那个喜欢宋诀的云岫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需做长梨,做那个被我喜欢的长梨。”
  我为他的这句话怔了一会儿,苦涩道:“是,喜欢宋诀的云岫已经死了。可我却不知,长梨的心到底在谁那里。”握了握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怀中仰望天边寒月,“也许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她的心在谁那里。”
  身后的那个怀抱微颤,却将我拥更紧:“能不能把心给我,你总要试一试。”像是恳求,语气有些无助,“长梨,你试一试,好不好?”
  我的坚守在他的无助面前有一些溃散,他在我愣着的时候,伸手将我的身子扳到他的面前,重新将我按进怀中。我贴紧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有一些难过。可是是为自己难过,还是为他难过,却有些分不清楚,只是这数日来的委屈伤心,这一刻,在他的面前,忽然不想再深埋在心里。
  我抬起手将他胸前的衣服抓紧,望着他道:“好,我试一试。”看到他眸光微晃,又道,“在那之前,我在你这里哭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良久,他的双眸恢复成一片古潭,水面上却落了一层温柔月光。
  他的大手落到我的头顶,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哭吧,我的小公主。”
  我心中绷紧的弦,就在他那句话里断得彻底,不一会儿,就听到自己口中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再然后,低声的呜咽渐次化为嚎啕大哭。
  我边哭边想,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既然已经放纵了,不如放纵得更彻底一些。
  于是哭了一半停下来问沈初:“有酒吗?”
  沈初果断道:“你的身子不能喝酒。”
  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后,哭得比方才还要卖力,直哭到身后的厢房亮了好几盏灯。
  住在驿馆里的大都是商人,而且大都急着赶路,我若一直哭下去,一定会有人出来投诉,沈初大约是没有办法,极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妥协道:“你等我一会儿。”
  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边抹眼泪边在河边石阶上坐下,自顾自望着脚下石阶,闷闷地抽泣了一儿,就看到一角白色的衣摆在石阶上落下,纤尘不染的衣摆下方露出一双黑色的软靴。
  我侧头看他,他正提壶斟酒,动作极尽风雅。
  他的身上偶然会显出一些本朝的文士作风,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古老意蕴。
  我有时候会有错觉,仿佛他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而是活了上百年上千年的世外高人。这个世外高人也许是个道士,又也许是位禅师——在他身上看不到太明确的泾渭。
  他将斟好的酒递来我面前,道:“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花雕酒暖胃,你若真想一醉解千愁,今日尽可放开了喝。”
  我接过去一饮而尽,道:“再来一杯。”
  他愣了愣,随后唇角一勾,一笑如江南微雨:“好。”倒完一杯之后,却凑到自己嘴边,饮干之后望着我,“我陪你。”
  我看了他一眼,责备他:“你怎地只拿一只杯子,不能干杯多没劲。”
  他满上一杯之后递给我,眸光竟已微醺,唇一张一合,道了三个字:“我喜欢。”
  我只能委屈地和他共用一只酒杯,一来一回,竟也将那整整一壶花雕喝了个见底。也不知我二人谁喝得多一些,谁喝得少一些。喝完之后再看天上月亮,已经不只一个。我努力一把,站起来道:“天色晚了,回房睡觉。”
  一只手将我拉住,提醒我:“你走反了。”
  我看了一会儿面前晃晃悠悠的男子,蹙眉道:“你别乱晃,晃得我有点晕。”
  他轻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分明是自己站不稳,倒嫌我晃了。”
  我道:“你说什么?”
  他道:“没什么。”扶上我道,“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我将他的手甩开:“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将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忍不住凑上去看他,脸几乎凑到他的鼻尖。
  他呼吸有些迟滞,良久问我:“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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