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有只手极温柔地落在我的头顶。
第六章 田园生活
连日大雪。
我厚着脸皮求捡我们回来的猎户大哥让我们多打扰几日,他大方地表示,不过是多添两双筷子,算不得什么。
无颜的食欲不大好,我去做了些薄粥,捧给他吃,他一点也不跟我客气:“梨儿,喂我。”
我念在他为我受伤,所以忍了。
边喂他,边道:“也不知云风云扬如何了,能不能打得过那些人。”有些担心,“那些人未达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有些坐不住,“你说,他们会不会去灵均山庄找麻烦?万一牵连到我师父呢?”
他淡淡道:“你放心。云扬他们有分寸,会将此事处理得很漂亮。”
我怀疑道:“你的自信哪里来的?昨天明明那么狼狈。”沉吟道,“我记得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说,有人在江湖上悬赏你的人头。你既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出门便应该多带几个能打的。”又有些小瞧他,“传说中的公子羽是何等的英勇神武,怎么会是你这样的?”
他不紧不慢地问我:“公子羽不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失望了?”
我道:“我有什么失望的。只是觉得你骗我,有些不大好。”说着,将汤匙递到他嘴边,见他摇了摇头,遂将粥碗放下,垂着眸子看自己的膝盖,声音忍不住多些凉意,“慕公子,公子羽……你还有什么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他轻轻问我:“生气了?”
我起身道:“我是你什么人,犯得着生你的气吗?”
一只手将我拉回去,男子欺身过来,将下巴放在我的肩头,声音有些慵懒:“有些事我不说,是因为还不到时候。梨儿,给我些时间。”
我突然很想问他:“无颜,三年前你赶我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你需要时间?”
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下去,极淡的语气:“慕公子,我以前很喜欢一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到一辈子,就连跟他吵架,都会想这样吵一辈子也挺好。可是,我同他分开以后,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转瞬三年……也不知是哪一天,我突然发现,就连分离的时间都已经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要长了。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再也不相信有什么事可以一辈子。”又道,“我曾经觉得天下的繁华,都不如他的一句情话,可是到最后,斯人已逝,繁华成空,这世上,竟然没有什么能够永久。”
他听后,缓缓将我抱紧,紧得我不能呼吸。
窗外飞雪寂寂,屋内的沉默突然有些让人难受,我挣开他,道:“我去外面透透风。”
户主人打完猎回来,见我在屋前站着,忍不住提醒我:“妹子,天凉,别冻着了。”
我朝他笑笑:“无妨。”
他朝我举了举手中的兔子,憨厚地笑笑:“今日收获颇丰,可以给你家相公补一补。”说完就进了厨房,我跟过去,谢道,“多谢大哥,我给大哥打下手吧。”
他忙道:“妹子细皮嫩肉的,怎干得了这样的粗活?还是去陪你家相公吧。”
不容分说将我赶了出去。
一出厨房,就看到无颜立在院子里,受伤时穿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于是借了主人的衣服将就,分明是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却一点粗鄙的感觉也没有。雪越下越大,扯絮似的。空中似有一阵香,泠泠而去。
突听扑棱棱一声响,抬头望去,看到一只鸽子由远及近,他闲闲抬起一只手,那只鸽子便稳稳当当落下来。我看着他从鸽子的腿上解下一个小竹筒,又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
忍不住凑过去,问他:“哪里来的飞鸽传书?”
他迅速将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眼,告诉我:“灵均山庄。”
我奇道:“这鸽子真神通广大,竟能找到这里来。”
他淡淡道:“我喂的鸽子,寻主的本领还是有的。”
我哦了一声,道:“那正好,可以用鸽子通知他们来接我们。”
他道:“不忙。”望着远方白茫茫的山头,慢悠悠道,“此地远离尘嚣,倒也适合养伤,多留几日,也算是浮生偷闲。”
我提醒他:“慕容璟的毒还没解,你难道便放心?”
他道:“我有什么放心的,你师父定然不会让他死了。”
我默了默,道:“可我怕我师父不放心。”
他道:“你同我在一起,他有什么不放心?”说完,将鸽子放走,“我取走了信,他们一见,便知你我无恙。”
我沉默地看着鸽子在远天缩成一个小黑点,呼出一口白气,耳畔是男子声音虚渺如烟:“有时候,会很想找一处地方,没有旁人,只有我和喜欢的姑娘,有一个小院子,在篱笆外种上喜欢的花……”
我看他一眼:“慕公子还这样年轻,怎就向往起了隐士的生活?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有些人看破红尘,隐居山野,实则只是形式上的‘隐’,真正达到物我两忘之境,就算在喧嚣的市朝,也可以自得其乐。”
他走过来,为我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垂头道:“你这样有见解,不妨说一说,如何才能达到你所谓的物我两忘之境?”
我想了想道:“那又有什么难的,凡事想的简单一点,不要像某些人那样,满脑子装的都是怎么算计别人。”
他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见他沉默,忍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道:“方才某人的话,似乎是在影射我。”欺近一些,“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收拾她。”
我后退一步,嗓子有些抖:“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喊人了。”
他唇角含着笑意,道:“好啊,你试试。”不紧不慢朝我逼过来,我脚下一滑,不待惊呼出声,就被他及时捞到怀里,他单手抱着我的腰,唇角浅勾,悠悠道,“地上什么都没有,你都能跌倒,在某种意义上,我很佩服你。”
我瞪着他:“还不是你害的,快放开。”
他气定神闲:“不放。”
我生怕这一幕会被这家的主人看到,于是道:“你也不怕被别人看到,有失体面。”
他道:“夫妻嘛,被人看到又何妨?”
我道:“谁跟你是夫妻?”
他道:“早晚的事。”
我叹口气,道:“别闹,有什么事回房说。”说着,就半推半搡地将他推回房间,进了屋,迅速关上门,才总算为保全了颜面松出一口气。
他却立刻又黏了上来,手摸着我的脸狡黠道:“这么急着关门,可是想做点儿什么?”
我将他的手拍开,道:“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呸,什么家丑。”板着脸指示他,“总之,给我好好躺回去养伤。”
又过了两日。
有个婆婆来张猎户家串门,见到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似乎觉得一男一女在一个大老爷们儿家叨扰,有点不合规矩,便主动将自家的空院子给我们住。据说原是为她儿子准备的新房,可惜儿子英年早逝,院落便空置了下来。
我觉得已经欠了猎户大哥的人情,不好再白白受人恩惠,想要推拒,却听无颜含笑道:“多谢老人家,不知我们何时可以搬过去?”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听他凑到我耳边道:“有些事,寄宿在他人家里总归不方便。”气息落到我的耳根,惹我微痒,“比如,洗澡。”
我一听这话,立刻对婆婆道:“请婆婆务必让我们今日搬过去。”
院子虽小,却整洁干净,西角还有一丛山茶,正值花季。花畔有石桌石凳,落了一层积雪。可以想象,晴好的日子在这里摆一局棋,或者饮一壶茶,都是很好的消遣。
我四处瞧了瞧,兴奋地问无颜:“瞧见那面墙了么?种了好些爬藤月季,现在虽然不是花季,但是三月到了,一定会很好看。”
他问我:“喜欢?”
我点点头,喃喃道:“这里原来的主人,一定很喜欢花。”
老人家引我们到主屋,应道:“我那个儿子,生前就喜欢花花草草的,他这个人短命,自小身体不好,竟没能挺过二十岁的冬天,可是他种下的那些花草,却一岁更比一岁热闹。”有些感叹,“人啊,有时候竟没有草木坚强。”
我听得伤感,道:“一定是令郎在天有灵,守护着它们。”又有些不大过意的去,“此处是令郎的旧居,我二人冒昧入住,是不是不大好?”
婆婆道:“人都去了,我还死守着他的房子做什么?你们小夫妻放心住。”又促狭道,“你别看张家小子生得粗壮,至今都还是个单身汉,你们夫妻借住他家,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我红了脸:“婆婆真会开玩笑。”
将老人家送走,刚刚关上篱笆门,就被男子从身后抱上了。
我道:“你方不方便放开我,让我去洗个热水澡先?”
他道:“暂时不方便。”
我道:“你的伤……方便了?”
他道:“一会儿可以试试到底方便不方便。”
我脸更红了:“不正经。”
他声音含了些笑意:“梨儿,我等不及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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