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抖,回头看着男子翩翩走近,扯了扯嘴角:“慕公子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他不理会我的问题,手搭在我肩上,对我师父道:“借这丫头一用,可好?”
我往旁边闪了闪身子,道:“还是让我师父给你们画幅草图吧,我师父的画技很好的,画什么像什么。”
男子笑吟吟道:“你还记不记得柳州的梁公子,还有你欠梁公子的三千……”
我拉上他,道:“慕公子,我们抓紧时间上山采药。师父,徒儿去去就回。”
不顾师父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迅速将男子拖到外面,道:“慕公子,说好的不在我师父面前提这些事,你能不能守信一点?”
他语气里全无反省:“你人都是我的了,卖身这件事,早晚要让你师父知道。你难道打算瞒他一辈子?”
我黯然道:“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师父若知道了,肯定会很失望。”
男子悠悠问我:“后悔了?”
我道:“后悔有用吗?”
他抬手在我肩上安慰地一拍,道了句:“节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冲他的背影扯一扯嘴角,回房换衣服去了。
换了件方便走路的袍子,临出门前又折回去,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刀。望着那把刀失了片刻神,才把它稳妥地塞进怀中。
那是无颜送我的,我被他赶出家门的时候,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还给他,却唯独没舍得这把刀。时隔多年,这是唯一可以惹我睹物思人的物件。
跨出房间,男子已经握着缰绳等在那里,一身玄色的轻装,长发利索地束起,我不情不愿地蹭过去,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两个随侍,道:“采药这样的小事,去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明显没有同我讨价还价的意思,淡淡示意我:“上马。”
我道:“可我不会骑马。”
他率先翻身上去,动作十足地漂亮,丝毫也不拖泥带水。我正愣着,他已在马背上朝我伸出手来:“手给我。”
他的语气不容分说,我也只好迟疑着递手过去,借了他的力,小心翼翼地踩上马镫,在他身后坐好后,听他道:“扶好。”我哦一声,将手轻放在他的腰上,他轻笑一声,“扶稳了,莫要跌下去。”
说着,就拉了一下缰绳,一掉马头,便疾驰而去。我不由得提醒他:“你慢一点。”
他的声音在风里很清朗:“不想跌下去,就抱着我。”
我没有选择,只好搂紧他的腰。
身后云风和云扬紧跟过来,其中一个道:“公子,前方二十里便是青竹山,常年都有人进山采药,想必能寻到碧心草。”
进山以后,便弃马步行,我对男子道:“碧心草多生在水源尽头,若是看到溪流,便沿路往上。”
山中严寒,视野中到处是积雪,有些较浅的溪流,早被大雪覆盖,找起来并不容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极后悔没穿一件防滑的靴子。一只手及时将我扶好,提点我:“小心一点。”
旁边是一个向下的斜坡,我方才差点不慎踩空。
惊魂不定地抚了抚胸口,点着头道:“嗯。”看了一眼他,“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却将我往他身畔捞了捞,紧紧握住我的手,道:“我不放心。”
我正要甩开他,就听前方探路的云风折回来,道:“公子,前方有水源。”
他道:“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水源处,可惜大眼望去,岸边只孤零零地生着几棵野草,云风一个个指着那些野草向我确认,我一个个否定,最后见他以刀撑着身子往地上一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儿找碧心草去?”
我已经撩起裙子打算涉水而过,却被一只手及时拉住:“做什么去?”
我回头看戴面具的男子一眼,道:“我去河对岸看看啊。”又道,“你放心,此处水浅,还有踏脚石,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此话的云扬立刻道:“属下去。”
我道:“回来,你又不认识。”
他道:“我可以每样采一棵回来。”
我佩服道:“你还真不嫌麻烦。”看了看天色,“不过,等你全都采回来了,天也要黑了,我可不想在山中过夜。”说着就又要下水。
却有一只手绕过我的腰,一把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勾上他的脖子,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他淡淡道:“抱你过去。”
我抱着期待问他:“你莫非有轻功?”
他看我一眼:“你多虑了。”
说着,就气定神闲地抬脚——蹚水过去了。所幸水并不深,只浅浅没到小腿肚,可是思及现在的水温,还是忍不住为他抖了抖。他稳稳地行到对岸,面不改色地将我放下,问我:“你脸这么白,可是吓到了?”
我躲开他行将落到我额头的手,道:“还是速速寻碧心草吧。”说着比划了一下,“见到叶子长得长,边上生有锯齿的,就拿来给我看。”
方才一瞬的心动,让我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忍不住偷看他,却看到他正在拧自己的衣摆。定了定神,继续扒拉着草丛。过了一会儿,听他唤我:“长梨。”
我行到他身畔,看到他手中的植物,心中一喜,忙接到手上闻了闻,闻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又健忘了,于是举到他的鼻子下面,道:“你闻闻,是不是微微发腥。”
他点了点头:“还有些微苦。”
我道:“去,同样的植物再多采几棵。”
找到碧心草,甚感欣慰,回程的途中,又顺手采了些比较罕见的草药,正预备满载而归,却见前方开路的云扬蓦地顿下,警惕地唤同伴的名字:“云风。”
负责断后的云风右手按在刀柄上,目光凛然,低低道:“有杀气。”
我的心因为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提了提,不由自主地往身畔的人那里靠了靠,四下看一圈,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觉得山道两旁那些枯败的草木,有种肃杀气息:“什么杀气?”
我身畔的男子明显比我淡定,问道:“多少人?”
云扬道:“不确定,至少二十。”
云风目光锐利地看着一个方向:“灵均山庄向来隐秘,公子的行踪又是如何暴露的?”
风拂过枯叶,有种紧张仿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正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时,一只手将我握住,耳边是男子低沉的语调:“不要怕。”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朗声道:“既然行踪已经败露,不妨现身一叙。”
他话音刚落,就见数十个提着刀的黑衣人从树林中现出身形,一半挡了我们的去路,另一半则绕到我们身后断了退路。
我的手探向胸前,将藏在那里的短刀握到手中。本是带来割药草用的,没想到要用它来打架。当然,打不打得过得另说。
我望着那些黑衣人,挑眉对身畔男子道:“这些都是找你寻仇的?哪条道上的?”
他的语气带着云淡风轻的傲然:“树敌太多,我哪知道。”又道,“不过,我可以替你问问。”
不等他帮我问,为首的男子已经主动开口:“慕公子,潇水一别已经六年,在下这张脸,你可还记得?”
他悠悠回答:“抱歉,我见过的脸太多,阁下的这一张又实在普通,恕我没有那么好的记性。”
对方的面皮一抽:“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既然公子不记得,在下便给公子提个醒。”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刀疤,道,“在下脸上的伤,便是拜公子所赐。”
我望了一眼那汉子脸上的疤,玩笑地问身边人:“他的脸是你挠的?”
男子淡淡道:“也许吧。”
那刀疤男脸皮又是一抽,就听护在我们前面的云扬沉吟道:“潇水……游龙寨?”
刀疤男这才露出得意之色:“算这位兄弟有见识。”
云扬提醒自家主子:“公子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游龙寨在潇水一代为恶,拦了公子马车,公子不欲多事,就将钱财舍给了他们,可是他们的大当家却见色起意,强行请公子到寨中做客,公子只花了三日,便策反了他们二当家,又趁他们内乱,卖了潇水县令一个人情……他们,大概是游龙寨的余党。”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却只听到一个关键词:“见色起意?”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看了身畔男子一眼。一个男人,竟也能招来这样的烂桃花。
他却沉思片刻,道:“抱歉,还是想不起来。”
又听云风嗤了一声:“不过是些小杂碎,也敢打我们公子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我忍不住咳一声,提醒主仆三人:“唔,有一句话,叫做给对方留点面子。”
慕公子轻笑一声,抬眸问刀疤男:“所以,阁下是来寻仇的?”
对方心理素质委实过硬,受人轻视至此,还能面不改色地答话:“成者王败者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弟兄们还不至于这样计较。”目光一凛,“有人发布江湖令,以重金悬赏公子羽的人头,若不是多年来暗中调查,竟还不知灵均山庄的慕公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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