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公、公子羽?”
慕公子淡淡道:“哦?”扶了扶面具,问对方,“敢问一句,此事还有谁知情?”
刀疤男得意道:“发财的事,自然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慕公子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淡淡吩咐,“云风,云扬,不许留一个活口。”
二人把刀一抽,道:“是。”
我也拔出短刀就要往上冲,却被男子拉回去:“老实一点。”
我看着云风云扬拼杀的身影,忍不住担心道:“他们以一敌十,能杀得过来么?”说话间,便有个人一脸恶相地朝我们砍来,云风反应迅速,很快就将对方拉回自己的战斗范围。
姓慕的又顺势将我往他怀中拉了拉,道:“不要乱跑。”
云风和云扬很快就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示意我们:“还请公子带姑娘先行!”说完,便朝远方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我被男子拉着往山下去,行到半途,便拦到了寻着哨声而来的马。
他先送我上马,自己则在我身后坐定,还不等下山,就听到一阵错落的马蹄声,催命般越逼越近。
我沉声道:“不好,还有埋伏。”
男子亦沉吟道:“山脚下势必都是他们的人。”说完就调转马头,选了条林间小路,策马飞奔,路边斑驳的枝杈在风中呼啸而过,我的手心都是冷汗。
忍不住抱怨:“都怪你,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在我耳后道:“嗯,都怪我。”提议道,“等我们回去,你打我一顿解气?”
我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隔了会儿,小声道,“若是能平安回去,你将你的真名告诉我,行吗?”
他在我耳后应答:“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着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嗓子一抖:“他们追上来了。”催促他,“再快些……”
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拉缰绳,将马给停了下来,我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他翻身下马,道:“从马蹄声判断,他们起码有三十来号人,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跑不掉。”
我蹙眉道:“什么意思?”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语调很淡:“梨儿,我的意思是,他们要的是我,没必要把你也搭进去。”说完一抬手,重重拍在马身上,“走。”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紧马脖子,惊骇地回头:“慕公子!”
男子立在那里,有清华气质,耳畔隐约响起金石之声,那时我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他将生路留给我,他自己又怎么办?
我紧贴着马背,同受惊的马儿商量:“马儿马儿,我们回去救你家公子好不好?你家公子手无寸铁,我好歹还有把刀……”可是马儿听不懂我的话,同它商量未果,只好拼命去拉缰绳,仍旧没用,急得踢上它的肚子,就听它嘶鸣一声,将我重重地摔了下来。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往回跑。
他见我又折回来,声音总算不再如先前那样自若,沉着嗓子道:“你回来做什么?”又换上无奈的语气,“怎么这样不听话?”
我拉上他,蹙眉道:“没空跟你啰嗦。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把马儿放走,让他们沿着马蹄印去追么?而且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往林子深处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边跑边教育他,“慕公子,这世上没有人重要到值得牺牲自己,你便是牺牲自己救我一命,我也不会感激你,与其一辈子都背负着永远都还不起的人情债,倒不如一同赴死来得痛快。”又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了。”
男子淡淡应道:“可是,你会永远记得我。”
我没有反应过来:“嗯?”
他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些:“你欠我,才会永远记得我。一生一世,都不能忘了我。”竟还笑得出来,“你别忘了,我是个生意人,永远都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我跑得有些大喘气,却仍旧用力白他一眼:“命都丢了,别说利益最大化了,哪里有利益这二字可言?”
他不置可否道:“你不懂。”语气有些轻描淡写,“你方才说,没有人重要到值得牺牲自己……可是,你却轻看了你对我的价值。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反应过来这是一句情话,脸颊微微发烧。
在心里暗自骂自己,长梨啊长梨,几年不听情话,也不至于没出息到随便一句好听话就把持不住吧?
脸红了红:“说这样的话,臊不臊得慌。”
他道:“你若喜欢,我日后天天说给你听。”
我脸更红:“谁喜欢了。”
突然,一支箭贴着脸颊飞过,我心中一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回头望去,不由得松出一口气,追来的只有一人,大队人马应是去追我们的马了。却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哨子一样的东西,对着天空长长吹了一声,我的心一沉,只怕他是要以这种方式通知其他的同伙。
也不知是我们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若是此刻追过来的人再多些,我们哪里还会有命在?可是,我却在逃命的关键时刻跌了一跤,身后追兵的箭已经架在弓上,我一时爬不起来,后背登时便成了他的靶子。
后来想想,那日的事当真如同幻梦一场,本以为慕公子方才说我的命就是他的命,不过是讨人欢心的一句戏言,谁料,他竟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听到箭刺入血肉的声音,我的心一紧,失声唤道:“慕公子!”
他倒在我肩头,强撑道:“我没事。”
我道:“没事才怪!”还来不及问他如何,那背后放箭的人已下马逼近,我告诉自己冷静,等着对方走近些,再近些,千钧一发之际,将掌心早就准备好的迷药往他脸上洒去,见到他倒地不起,才总算松出一口气。
撑着倒在我肩上的男子,极力镇定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撑着些,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大雪,很快就将男子的肩头染白,唯独后背上有一大片鲜红晕染开来,像开到荼蘼的杜鹃,有些触目惊心。
我扶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很快就会大雪封山,若是一直走不出去,以他这样的状态,不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冻死。
大约是感受到我的颤抖,他开口问我:“梨儿,你在怕什么?”
我道:“别说话,有说话的力气,不如专心走路。”
他却仍未停下来,继续道:“可是害怕失去我,嗯?”
我咬了咬唇:“你别自作多情,我与你相识不过数日,哪有那么深的感情。”
他笑了声:“嘴硬。”
过了会儿,他不说话了,天地间只有雪落的声音,和靴子踩在雪里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突然有些慌,唤他:“慕公子?”
他应道:“嗯?”
我道:“没什么。”过了会儿,又道,“慕公子?”
他道:“嗯。”
又过片刻,不等我开口,他就道:“还说你不在乎我,是不是害怕我突然不能跟你说话了?”宽慰我,“只是些皮肉伤,养两天就好了。”温热的气息凑到我的耳边,轻佻道,“不过,梨儿这样紧张我,我便是伤得再重些,也值得。”
我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后来,遇到山中的猎户,见我二人落难,便带我们回山脚下的家,只是家里比较狭窄,只能腾出一张床给我们。
落魄之际能有一张床,已足够令人感激。
我打好热水进屋,又去帮他脱衣服,由于箭尚在体内,只好借助剪刀把衣服一层层剪开。
好容易才将他上半身的衣袍褪到腰间,望了一会儿刺入肉中的伤口,道:“箭头是倒钩,只能用刀挖出来,你若是信任我,我可以一试。”
他道:“好。”
我扶着他趴到床上,将短刀在油灯上烤热了,对着他的后背,却迟迟不敢下手。
不过是挖个箭头,委实没什么难的,可是不知是为何,对着这个人,却突然变得极端谨慎小心。怕动作快了他会疼,又怕动作慢了他疼得更久。
他提醒我:“开始吧。”
我定一定神,终于狠心下刀。
将血粼粼的箭头丢到桌上时,我已经满头冷汗。帮他擦了身子,又包扎了伤口,嘱咐他:“最好不要再乱动,若是实在想翻身,就叫我,我来帮你。”
他没有应声,我凑上去,却听到他呼吸绵长,竟是睡着了。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
我自己也累得够呛,走到桌畔坐了,手撑在桌子上看男子的睡颜。
看了一会儿,轻轻抬脚走到床边,漫不经心地伸出手,移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将底下那张脸望了一会儿,又静静地将面具压回去。
手撑在床边,絮絮道:“有些事啊,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可是你不说,我也不想戳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你既然想当慕公子,我便陪着你,你想让我移情别恋,我也遂你的心愿。”握住他有些凉的手,“只是,不要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也许是太累了,保持着那个姿势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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