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只要他看紧她，抓牢她，等她身体内的虫成熟，他就能永远解脱了！
“一定要让她活着，”吉布森对亚尔曼叮嘱道：“如果她死了，她体内的虫也会随着死去。再想找到第二个养着虫的人类，可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
“我知道。”亚尔曼说。
“好好看着她。”
“我会的。”
吉布森离开了。而亚尔曼仍驻留在少女的床头，用目光紧紧地抓着她。
她看起来太瘦，太弱了，他用一根手指就能停止她的呼吸。
亚尔曼忽然觉得不让她死掉是份很沉重的任务，就算没人杀她，可是看起来似乎只要一点意外就能夺走她的生命，比如从楼梯上摔下去，或者被掉下来的吊灯砸到，又或者忽然生个小病……
亚尔曼拧起眉，就像南绯薇熟悉的他看她时的嫌弃表情一样。
她这么容易就会死，他必须要万分小心地看着她才行。
就在亚尔曼琢磨着怎样在危机四伏的日常生活中保证南绯薇的小命时，她忽然皱起眉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飞速地转了转，猛地睁开了眼。

☆、第四章

也许是睡觉前想着她的荞麦枕头，南绯薇睡着后梦见了两年前关于荞麦枕头的一段往事。
那是个炎炎夏日，夫人带着姐姐南惜雪和她上山拜庙。
姐姐和夫人坐在前面的马车中，她和奶妈坐在另一个辆马车中。
“我的小姐哎，咱们就在寺里住一晚，你还带着这个枕头做什么。”
奶娘愁眉苦脸地看着抱着枕头在马车中坐得一点也不端正的南绯薇。
“换了它我会睡不着啊。”南绯薇笑眯眯地说，将帘子撩开一点，好奇地看向外面。
“让夫人看到，小姐又该被骂了。”
“奶妈你藏好点，夫人不会看到的。”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丫鬟说：“夫人小姐，南怀寺到了。”
南绯薇急忙将她宝贝枕头塞给奶妈，下了马车。
前面南惜雪扶着丫鬟的手刚下地，侧头看向南绯薇，笑着偷偷和她招了招手。
南绯薇弯起眼睛，也偷偷和她招手。
在梦中的南绯薇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像灵魂一样漂浮在空中，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南怀寺这里，她第一次知道姐妹和睦只是假象。南惜雪其实是讨厌她的。
镜头转换，她在寺庙后院，被一个少年拦住了路。
“南怀寺的修净大师*精妙，小姐应该多来听听。”
表情淡定的少年耳根却通红，他偷觑了南绯薇几眼，搭讪搭得毫无技巧。
南绯薇已经习惯在外面时总会碰到向她示好的人，这个少年长得是很出色，但在南绯薇看来并没什么特殊的。
她扭头就把这个少年抛在了脑后，他硬塞给她的一条扇坠子也被她随手扔到了寺庙客房的桌上。
……南绯薇站在房门外，透过门缝，她看着到她房里来的南惜雪脸色狰狞地抓住扇坠，死死盯了许久，狠狠往地上一丢。她从没见过南惜雪那样凶的脸色，僵站在门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南惜雪发疯了一样将南绯薇房中的东西扔的扔丢的丢，最后将她放在被子里面的荞麦枕头也扔了出来。
南惜雪脸阴沉得可怕，踩住那个枕头，凝神看了一会，冷冷一笑。
当时南绯薇还圣母得可以，几年来她都把南惜雪当做可交心的姐姐。那天看到南惜雪疯狂阴冷的表现，她还替她解释，因为看到那少年送给她的扇坠后南惜雪接受不了，少女的恋情受挫难免会伤心过头，可以理解。以后她远离那个少年就是了。
而在以上帝视角回顾这一切的那个南绯薇，看到南惜雪将脚在她的枕头上用力碾了两下时，忽然觉得脖子一阵寒痛。
关于这个枕头……后来好像还有事情发生，但是她记不清了，只是下意识觉得脖子犯痛。
那种痛很强烈，像冰锥用力地扎进后颈。南绯薇在梦里痛得叫了一声，拼命想要醒来。
好不容易将眼睛撑开时，脖子仍在隐隐作痛，梦里的痛感延续到了现实。南绯薇还没能从做梦时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就被一双红宝石一样冰冷艳丽的眼眸吓得心跳停了一瞬。
南绯薇急忙爬起来，提防地默默看了亚尔曼一眼。
亚尔曼的视线从她不足巴掌大的脸挪到她削瘦的肩头，不满的神情更重。对此南绯薇已经习惯，虽然她搞不懂亚尔曼为什么总是对她摆着臭脸，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而且，大半夜的他跑到她床边，就是为了给她看他的臭脸色吗？
亚尔曼终于开口，对南绯薇说：“明天开始，你来做我的贴身女仆。”
南绯薇看着亚尔曼离开后，晃了两下才悠悠关上的门，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吗？
但经过了费卢克和艾赛克斯两人，本觉得注定要作为玩物被玩弄的南绯薇，对做女仆并不抵抗，反而有些开心。
在南府时，南绯薇房内的丫鬟有十二个，伺候人的事情她虽然没做过，但是作为被伺候的一方，目染耳濡之下她也能明白做所谓的贴身女仆都要做些什么。
第二天南绯薇就早早地起来，打算去尽她作为女仆的职责，但刚出门她就愣了。
她要去哪儿找亚尔曼？
主人消失了五百九十多年后，终于在昨天回来了。庄园中的十多个血族家仆都打起了精神。作为这片领地的领主、实力最强大的血族，亚尔曼不在时，没人压制，立刻冒出了不少麻烦，还有别的领地上的血族专门过来找麻烦的，虽然有两位公爵撑场子，但庄园中的家仆们仍是感到被轻视了的愤怒。
亚尔曼踏入领地的那一刻，库克立刻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他立刻振奋起来，亚尔曼还未抵达庄园，他就开始着手为亚尔曼招纳供食者。
虽然庄园中一直都有供应着供食者，但为主人提供血液的，必须经过更加严格的挑选。只有那些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健康年轻的人类，才有资格向主人献上他们的鲜血。
就在库克怀着满腔热忱为主人忙碌时，一个消息打击了将全部忠诚和信仰都献给了亚尔曼的库克。
——主人带回来的人类，竟然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主人的贴身女仆！
昨天亚尔曼回到庄园时，所有家仆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主人同时带回了一个人类少女。不过库克和大多数家仆一样，都认为她是主人在路上的食物。
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竟然挤掉了他在主人身边的位置！
主人绝不会犯错，所以一定是那个女人心怀不轨，巧言令色蛊惑了主人。
撒旦啊，惩罚这个可恶的女人吧！
可是撒旦没空替天行道，库克打算亲自会会她。
于是库克见到了清晨中茫然寻路的那个少女。
她正巧停在窗边，一缕轻薄的晨光将她笼罩在其中。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中仿佛是透明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像山顶的积雪，消融在阳光之中。
然后她抬头看向了他，小巧精致的五官卷携着东方墨荷般温柔清俊的韵味。
库克忽然觉得他脸上永远冰冷的皮肤被她这一眼看得热了起来。
南绯薇走了好一会了，这栋城堡比她想象得还大。她想找个人问问亚尔曼在哪儿，却始终没见到一个人。察觉到前面有人时，她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就被他一身冰冷冷的气场吓得闭上了嘴。
南绯薇首先注意到了前方少年熠熠生辉的金发，然后才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咦，也是红色的眼眸。而且少年相貌十分出众，漂亮得好像在闪光一样。难道他也和亚尔曼有亲缘关系？
犹豫了一下，南绯薇低声开口：“您好，请问……我要到哪儿找亚尔曼亲王？”
库克回过神来，立刻厉声呵斥：“放肆的人类！怎敢直称主人尊贵的名字！”
放肆的……人类？！
南绯薇呆了一下，这少年看起来这么漂亮，可惜中二病貌似有些严重啊。
她试探着说：“那我也应该叫他……主人？”
哼了一声，库克冷然道：“一点规矩也不懂，你不会留下来太长时间的。”
南绯薇感受到了敌意。
她一脸柔弱地轻声说：“……我需要去侍奉主人了，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漂亮少年不屑地给她指了个方向。
按他指的方向，南绯薇隐隐听到了说话声，急忙快步走过去。
距离越近，说话声便听得越清楚，南绯薇认出了亚尔曼的声音。此时已经不早了，南绯薇以前一睁开眼周围就有人服侍的，按理说她从亚尔曼起床时就该在的。不知会不会被他斥责，南绯薇惴惴不安。
“我什么时候做了？不要凭着亲王当时不在就血口喷人。我只是个小小的子爵，哪有能力将比我高两级的候爵杀死。”
“哼，你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如果勾搭上了斯图亚特家族的人呢？”
一开始那人的声音仍然倨傲，却隐隐有些慌张：“你既然先认定了我是叛徒，脑补起来自然容易。不过想定我的罪，你倒是先拿出证据来啊？”
南绯薇定住脚，犹豫地想：好像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在现在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