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第二十一章

“哈哈哈亚尔曼，看见我惊喜么？”
艾赛克斯？
才分别不久的血族开怀笑着走了进来，亚尔曼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南绯薇能看出他是有些意外的。
“你来这儿做什么？”
亚尔曼直接问出了南绯薇的疑问。
艾赛克斯坐到亚尔曼前面，翘起二郎腿：“想你了啊，几百年没见了，你回来后作为好兄弟我们才见了两面。左右最近无聊得很，我打算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我答应让你住下来了吗？”
“凭我们的交情，你还想拒绝我？”艾赛克斯挑了下眉毛：“我可刚帮你救下了你的小女仆，回过头来就想赶我，下次我可就不帮你了。”
艾赛克斯看向亚尔曼身后的南绯薇，勾唇一笑。
亚尔曼对艾赛克斯的到来没展露出什么热情，不过也不像他嘴上说的那样要把他赶出去。让库克准备的房间也是最好的一间之一。
对于差点成为她主人的艾赛克斯的到来，南绯薇没什么感想，他和亚尔曼似乎是极好的朋友，又是在亚尔曼的地盘上，她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城堡中很少来客人。看起来有些轻佻的艾赛克斯的到来为总是安静得不闻人声的城堡注入了一丝生机。
南绯薇睡觉时，还记得艾赛克斯从书房布置中挑剔亚尔曼品味的一大段话。从没人敢像他那样对亚尔曼说话，看亚尔曼猛扔冷眼，南绯薇觉得颇有趣。
“有朋友真好，一个人就觉得孤孤单单的……”
相貌稚嫩，纯洁似雪的少女，依偎在南绯薇身边，眉间愁情浅淡。她的手里摆弄着一封岑家小姐送来的宴请帖。
南惜雪有亲生母亲可以依靠，早两年便在城中建立了自己的交际圈。所以对于她刚刚这话，南绯薇不以为然。淡淡一笑便应付了过去。
南惜雪撅撅嘴，说：“姐姐带我一起去嘛。岑家小姐明知道我们是姐妹，却只递了一张帖子，肯定有想到我们会一起去。”
岑家小姐的二哥和那个在南怀寺塞给了她一个扇坠子的叫做沈如睢的少年交好。南绯薇既已知道南惜雪喜欢沈如睢，就大概猜得出她为什么缠着她要去岑家了。
反正南绯薇不喜欢那个沈如睢，也无所谓南惜雪跟着，便点了头：“好吧，明天你随我一起去吧。”
南惜雪立刻笑了出来，叫了她的丫鬟来，把南绯薇的那个荞麦枕头拿了过来。
“那天我不小心将姐姐的枕头弄脏了，所以我拿走为姐姐洗干净了。姐姐放心，我可是瞒着母亲的。”
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
总算用回了熟悉的枕头，晚上南绯薇睡得很安稳。但是半夜的时候却隐隐觉得不舒服，脖子似乎被蚂蚁咬了一样，有点痒有点痛。
她想抓一抓，却发现，手无法听从大脑的指令，根本抬不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被梦魇住了，但随着脖子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南绯薇依旧一动也动不了，她开始惊恐了。
有东西在撕咬她的肉，还在她的肉中扭动！
救命！
那东西钻进她的身体了！
它在她的血管中涌动，好痛！
好痛。
南绯薇猛地睁开了眼，梦中一直想抬起的胳膊挥了一下。
是梦？
她喘了两口气，发现梦中感受到的痛苦还存留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感觉就像有虫子在里面钻一样。
怪不得会做那样的梦，不过梦中的事情太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般。
南绯薇抚着胸口，等待心口的疼缓下去，可是南绯薇的嘴唇渐渐变白，那痛却始终没有消减。
她的心脏从来没有过问题啊。疼到手指都有些抽搐的时候，她明白这并不是偶尔不舒服的问题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不久就站不稳了。她扶着墙，大声叫道：“医生……医生！”
先跑过来的是库克，看到南绯薇捂着心口疼得站不稳的样子，身形一闪便不见，去拖医生去了。南绯薇刚喘了口气，亚尔曼便卷携着一阵凉风出现在了她面前。
“怎么回事？”他立刻伸出手扶住南绯薇。
“心，心脏……”
“心脏？”亚尔曼按着她的背，感觉了一会，便明白了过来。
她体内的虫适应了她的身体，开始生长了。所以她也随之感觉到了痛苦，毕竟在她身体中的是个活物啊，现在还是寄生在她的心脏中……
南绯薇疼得缩在了亚尔曼怀中，亚尔曼感觉她的身体在抖，抖得他那根本不会跳动的心脏都随之颤了起来。
莫名地，他竟觉得有些紧张。
她就快在他的臂弯中缩成一团了，她看起来很痛苦……就像要死了一样。
“啊啊！”
这时库克拎着医生的背心出现，把医生放在地上，他被库克非人的速度吓得叫了一声。
库克把医生推到南绯薇身边：“快点看看她！”
医生掏出听诊器，战战兢兢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问题。可是光看少女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一点都不好。
领主大人就在跟前，医生额头冒出几滴汗，清了清嗓子说：“因为什么原因心脏犯痛还需要时间检查，现在先让南小姐喝点止痛药剂吧。”
库克看了看亚尔曼，喝道：“止痛药剂呢？”
“您把我揪过来，我没来得及带上……”
亚尔曼抬起头：“快去。”
“是、是，啊！”
医生还没准备好，就被库克又抓了起来，瞬间消失。
亚尔曼心知南绯薇心脏的疼痛不是人类的医生可以医治的，但如果能暂时止住疼也是好的。
再次被库克拎回来时，医生稀拉拉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亚尔曼接过药剂瓶，将南绯薇埋在她胸口的头扶正，将瓶口抵在她唇边。
她的双眼无神，额发都被汗濡湿。亚尔曼喂她喝什么，她也无意识地喝了下去。
药剂还是有些用的，过了一阵后，南绯薇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
亚尔曼一直扶着她的头，看着她脸色渐渐好转，方才感觉心头一松，但仍将她环在胸前。
南绯薇刚经历了一番折磨，此时一身冷汗，双脚发软，也懒得挣扎，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将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亚尔曼身上，调整着呼吸。
“库克，把她的房间挪到我隔壁吧。”亚尔曼对库克说道。
库克愣了一下，答应下来。
但南绯薇微微抬头，气息微弱地说：“不用这么麻烦，让医生搬到我旁边就可以了。”
亚尔曼又不能帮得上她，和他住得那么近，反而不自由。南绯薇的口吻并不是商量的语气，也并不恭敬，库克立刻瞪了她一眼。
“……也好。”
令库克绝望的是，主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南绯薇，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但流露出的态度也太纵容了吧！
……虽然最近他算是看明白主人对那女人的宠爱了，可他越来越觉得主人对这个女人的纵容是没有界限的。
他敢说，哪怕主人有了伴侣都不会这么宠爱对方的！
……他才不会说他有些嫉妒这女人。
亚尔曼扶着南绯薇，低声问：“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南绯薇点头，同样低声回答：“好多了。”
亚尔曼弯下腰，准备抱她回去。南绯薇立刻想起在西栗村时亚尔曼那粗犷的抱人方式，立刻后退了一步，说：“主人，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她竟敢拒绝主人的好意！！！
库克有点站不住了。
亚尔曼直起身，皱着眉看了南绯薇一会，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说道：“你行吗？”
“可以的。”南绯薇屈膝行了一礼：“谢谢主人。晚安。”

☆、第二十二章

站在阴影处的艾赛克斯观望着，看亚尔曼被南绯薇甩在原地，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亚尔曼在一个人类身上吃瘪。难道这个女仆，南绯薇，对亚尔曼而言很特殊吗？
他摸了摸下巴，在宴会上发现亚尔曼对南绯薇的不同时他就好奇了，所以宴会结束后他就过来，计划近距离探查一番。今晚所见的，让他更相信这段时间会不负此行。
医生拿来的止痛药剂有股奇怪的味道，残留在南绯薇的嘴中。她回到房间后，用了好几杯水漱口。
慢慢坐回床上，她听到医生带着大包小包的他的东西搬到她隔壁的动静，掉了个箱子砸到了脚，他哎哟痛叫了一声。
南绯薇想起方才的那阵心痛，仍然心有余悸。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之前心脏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啊。今天喝的那止痛药剂只是暂缓了疼痛而已，并没有治疗的功效。
她很担心，如果身体问题严重的话，是不是还能撑到她找到方法回到蔚国。
第二天，她私下去找医生，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南绯薇便知道这医生也搞不清楚她的问题。对这个时代的西方大陆的医疗水平，南绯薇并不抱希望。但是亚尔曼那晚之后就没有提过帮她治疗心痛的话题。这让南绯薇对他更加失望了，在亚尔曼身边时，总是温婉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略显冰凉的神情。
“要喝点牛奶吗？”亚尔曼第四次问她。
南绯薇垂着眼，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