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近b市前,郝宇就开始锁紧眉头,知时明白,再一次来到这里,对于郝宇来说,心情完全不同。
感同身受什么的,纯属扯淡,刀子没扎到自己身上,怎么可能理解那种刺痛感?
因为没有切身体会,所以知时乖乖闭嘴,就像郝宇搪塞一干直系血亲的理由那样,她给予他安静,让他自己思考。
由克洛诺斯带领,最后在当年郝卫平任职的警局门口下了车。
郝宇和知时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不解。
不明白就问,知时开口:“来这干什么?”
克洛诺斯笑了笑,额间印记浮现,一片绿光后,再看周围环境,竟倒退到到从前模样。
郝宇惊诧的瞪大眼睛:“这是?”
知时也有些犯迷糊:“穿越时空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克洛诺斯瞬间转移到知时身边,抬手抚摸她脑袋:“这些只是幻象,当然,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抬手指向警局门口:“看!”
郝宇和知时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就见一个穿裙子的女子一步三回头从里面走出来。
知时愣了一下,接着迎面跑过去:“岁末!”
郝宇喃喃重复:“岁末——妈妈?”腿脚快于脑子,追在知时身后跑过去。
明明就在眼前,可当知时张开双臂抱过去时,却见眼圈红红的季岁末脚步未停的穿过她身体,不掉不变的走远。
克洛诺斯轻描淡写的说:“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是幻象。”
知时耷拉下脑袋:“是啊,她早就死了!”
郝宇看看知时,又看看季岁末,踌躇片刻,转身朝着季岁末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克洛诺斯凑近知时:“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跟过去看看吧!”
知时压低声音:“让郝宇看到这些,会不会很残忍?”
“他可以选择不看。”顿了顿:“你也可以选择就此结束。”
知时想了想,拔腿追向郝宇,一把拉住他:“在已知结局的情况下,你确定要看么?”
郝宇扭头看向满脸担心的知时,有那么多要继续看下去的理由,但到了嘴边,只剩下:“你说过她是爱我,可她却撇下了我,我想知道,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曾有想过我,哪怕只是一瞬间。”
知时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慢慢的松开手:“我也想知道。”
转过街角,季岁末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抬手胡乱擦去。
“他们都是骗子,我知道的,你才不是杀人犯。”
“寒章,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你回来跟他们讲清楚啊!”
“寒章,你究竟在哪?”
她就这样絮絮叨叨,一路走到了青山湖景区。
一路跟上来,知时才搞明白,怪不得没人看见季岁末,原来她是通过景区的漏洞进去的,这大概是曾在这里工作过的季春波指点她的逃票方法。
季岁末径自来到青山湖,失魂落魄绕着湖岸转圈子,边转边说:“究竟是在哪里呢?”
这个时间,距命案发生已经过去两个半月,偏僻处全是杂草丛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最后季岁末却在一处缓坡停下来,捂住胸口慢慢蹲下来。
知时不解的转头看向克洛诺斯:“她怎么了?”
“心绞痛发作。”
知时拧紧眉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笑。”
冷眼旁观的克洛诺斯淡漠地说:“继续看不就知道了。”
知时快走几步走到季岁末身边,跟着蹲下来,看清低着头的季岁末脸色苍白,捂着心口,眼泪簌簌落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寒章,你说过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既然爱我,肯定不忍心吓我的对吧?”
还是看不明白季岁末究竟怎么回事,知时抬头去看站在身边的克洛诺斯,他脸上一派波澜不惊,又扭头去看同样蹲在季岁末身边的郝宇,发现他正低头盯着地面上一点看。
知时揉了揉眼睛,仔细看那一点,貌似是一个被烧黑了的金属饰品:“这是什么?”
郝宇想了想:“大概是当初勘察现场时,被遗漏的证物。”咬了咬失血的唇瓣:“属于我生父的遗物。”
知时环顾一圈:“难道这里就是当时的焚尸现场。”再看季岁末痛苦表情:“是因为知道死的其实是寒章,所以万念俱灰,一时想不开……”
季岁末一直蹲在那个金属饰品面前,由最初的抽泣到最后的失声痛哭,但始终没去捡起那个金属饰品。
眼前的一切毕竟是昨日重现的幻象,当事人不拿起那个饰品,知时和郝宇也没办法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两个人蹲得双腿麻木,季岁末还是没起来。
知时一活动,差点栽倒,郝宇想要接住他,但他动作快不过克洛诺斯。
就在他接住知时的同时,季岁末终于有了动作,或许她的腿也麻木了,往前一挪,竟跪在那里,但她毫不在意,颤抖朝着那个金属物伸出手。
☆、第51章 请注意:身世
她把它捡起来,使得他们看清,那原来是一根断开的项链,而他们之前看到的就是它上面的十字架形吊坠。
季岁末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它贴近胸口,嚎啕大哭:“寒章,寒章,寒章……”
知时和郝宇对视一眼,说:“她果然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郝宇没应声,摸出手机打开,忽略开机后连续不断的短信提示音,播出一个电话号,很快接通,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犹豫片刻后,跳过称谓:“我想问问关于那件案子的遗物。”
接着郝宇描述了这根项链的形状,他观察入微,连细节都没错过,很快结束通话,又关了手机。
知时见他表情有点怪,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
“这是当时在学生间比较流行的情侣项链,郝艺琳曾有根同款的女生链。”拧眉:“她去世时,手中就抓着那根项链……”
知时难以置信:“我们眼前这一幕距郝艺琳去世已经过去六七年了,他都和岁末结婚了,身上还戴着这种东西,岁末怎么会允许呢?”
郝宇目光转向还捧着项链恸哭的季岁末,一声轻叹:“大概因为,她傻傻的爱着他吧!”
按照季岁末的时间来说,她早晨离开家,坐车翻山越岭来到市里,又在警局徘徊了一段时间,最后从警局步行来到青山湖,已经是下午,她又在这里一哭几个小时……当然,克洛诺斯是没耐心看她维持一个动作哭个不停的,挥挥手,眼前的画面就像播发器快进,等终于停下,再看周遭环境,已是日薄西山。
哭哑了嗓子的季岁末终于站起来,踉踉跄跄向湖边走去。
知时的心吊起来,明明知道季岁末听不到看不到,可她还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绕在她身边转圈子,絮絮叨叨的劝解着:“岁末,不要去,虽然寒章没了,可你还有小宇啊,他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撇下他?”
“知时……”郝宇突然伸手攥住她手腕,虽然他没哭,但嗓子哑的和季岁末有得拼。
知时转头看着眼圈泛红的郝宇,心一抽,扭过身子踮脚抱住他脖子,失声痛哭:“对不起小宇,因为我的疏忽,没能阻止她,对不起……”
郝宇缓缓抬起双手搂住知时的腰,低下脑袋,脸颊贴紧她的脸颊:“跟你没关系。”
知时不忍心去看,但预料中的落水声却没有马上听到,等了一会儿,知时微微转头,却见季岁末木然的站在岸边:“她?”
“呐,温温的,软软的,手感不错吧?”某条又被干晾在一边小半天的大长虫突然出声。
陷在复杂情绪中的郝宇闻声看过来,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张大脸,轮廓还是原来的轮廓,每一丝线条都那么优美,却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因为那双原本漂亮到过分的眼睛,居然大了整一圈,摆在脸上格外占地方不说,关键在于那对眼珠子,竟像羊眼一样,变成诡异的长方形,在这偏僻阴暗的角落里,乍然见着,换个人估计早被吓到屁滚尿流了!
知时想也不想,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瞬间把他打回原形:“难看死了!”
克洛诺斯换了个表情:“味道太浓了,让我有点不舒服呢。”
还缩在郝宇怀里的知时瑟缩了一下,她这几天有点肆无忌惮,就忘了自己随身携带一枚恐怖分子,现在和郝宇贴的这样近,身上怎么可能不沾染属于他的味道,那个鼠肚鸡肠的家伙,连件衣服都容不下,何况是郝宇本人?
思绪急转,知时迅速跳离郝宇怀抱,并像个长辈一样,满脸慈爱的伸手拍打郝宇肩膀:“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很欣慰。”
郝宇并不傻,稍一联想便能明白,知时是迫于克洛诺斯的压力才会如此一惊一乍,已经亲眼见证过克洛诺斯的能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哪有与其抗衡的本事?
又想起从前有过的几面,每次他想和知时进一步交谈,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打断他,然后匆匆离开,他曾以为那是因为他没有处理好当初的贴吧事件,使得她对他失望,继而不再喜欢他,所以漫不经心的搪塞敷衍他,他为此还沮丧过的,却原来他是“身在此山中”,所以看不懂她的维护。
真是出人意料,那个深不可测的怪物独占欲竟是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