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知道本王要说什么吗,”他转过身子,轻轻缕了缕她被风吹凌乱的发丝,意味深长地凝视她明净空灵的眼眸明秀似水的眸子与肃冷似鉄的眸子强强相对,僵持了片刻,唐善雅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结结巴巴地询问:“怎么,王爷不是要下令封村吗,”
“谁告诉你本王准备下令封村的,朝廷有令,來人,传我旨意,进村共御瘟疫,”
北安王话语一出,唐善雅立刻面色泛囧,几乎无地自容,她原本以为,王爷会依照知府出的馊主意,下令封村的,却是她在以“小猫之心度君子之腹”
进了村子,但见一派萧索颓败的情景,虽然时值夏令,村落里却鲜少能看见绿树,相反的,四处皆是黑压压的一片无论有沒有感染瘟疫的百姓,都无精打采的躺在泥地,饥饿得瘦骨嶙峋,家家户户柴门禁闭,呜呜咽咽的哭喊声却从不间断“快起來,摄政王和王妃特意來救治各位了,”肥头大耳的知府吆喝一声,要不是被那贼溜溜的王妃抓住衣领,打死他,也不敢进这疫病村子但见知府周身白衣,面戴白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反倒像个感染瘟疫的病人似的,然而,他做这一番打扮,却是出于恐惧心理,生怕自己会感染上瘟疫他刚脱口而出这句话,却被村民五花大绑的困住,紧接着,便有人陆陆续续朝他们扔來石子,人群的慌乱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谁火上浇油的说了句:“朝廷的人,大家别做梦了,朝廷早就不管我们死活,这帮人说什么,大家也不能亲信,干脆绑起他们烧了,以告祭那些无辜死去的亡灵,”
就在混乱之际,幸亏有一人站出,高喝:“各位相亲百姓,请容我说句话,”
“难道是村长,”唐善雅在心中暗想,却见一位须髯花白的老者抱着医药箱矗立在人群中央临危相救的,原來竟是徐医师
自从瘟疫感染开始,徐医师就连夜奔波各地,为村中百姓送來珍贵药材,并亲力亲为的组织人员煎煮,虽然疫情并未得到控制,但眼下,他是村里百姓唯一可以寄托生存的希望“大伙身边的这两位,确实就是摄政王爷和王妃娘娘,他们是朝廷派遣过來,拯救大伙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举起石头的手,又往下,他们有些迟疑“就是王爷王妃,也不是神仙下凡,连徐医师都束手无策,再沒有人能够治好我们的病,”不知是谁,又咆哮了一句“对,对,拿石头砸,打死这帮狗仗人势的贪官污吏,”村民们的举动更加疯狂此时,他们的敌对情绪高涨,说什么也都是枉然,唐善雅不由得着急,大叫一声,众人以为她要说话,顷刻安静了下來,目光纷纷朝她身上掠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生嫌隙
眼下,就是个说话的大好时机,唐善雅心知不能放过,虽然她还未曾想好,自己究竟要说点什么她闭上双眼,努力整理平复自己的思绪,这才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伤病者,我们虽然都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沒有感染疫病,但我们周围的亲人,此时此刻,正躺在病榻之上遭受着瘟神的痛苦劫难,短短数日,就要面对许多亲人的离去,又有谁不感到伤心,”
“呜呜,”听到她这番演讲,已经有不少村民默默流下眼泪,为逝去的亲人而悲伤,顿时,气氛变得沉寂而压抑唐善雅望见大家并不好看的脸,顿了顿,紧接著,她便以略带沙哑的声音道:“今日我随同王爷一起來村里,就是想为大家做点什么,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怨天尤人,不如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抵抗瘟疫,尚有一线生存的可能,如果大家不相信我们,可以派人把守村口,我们绝对不会半途离开,”
她说得那般动容,语气沉着,悲痛而不失力量,瞬间,鼓舞了无数的百姓“就再相信他们一次,派几个咱们的人去村口把守,可别让他们给跑了,”村民们吆喝着,放下了锄头“感谢各位乡亲,王爷和王妃前來,就表示朝廷重视我们村子,宫里还有那么多御医,一定能带來解除瘟疫的方子,”徐医师拱手郑重地说道“指望宫廷里那帮御医吗,”唐善雅暗暗在心里讥笑,与其依赖那帮庸医,不如相信徐医师來得靠谱她还做猫咪的时候,有一日忽然肚子不舒服,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小太监、宫女见了,生怕她死了不好向主子交代,便替她请來御医,那名御医又是摸摸她肚子又是捏捏她脖子的,好半天,最后一脸严肃的得出结论:猫咪在思春明明就是肚子痛,哪只眼睛看到的思春,自此以后,她再也不敢恭维宫廷御医的医术,连动物还治不好,能指望那帮被太医院圈养起來的朝廷弄臣们治人吗“累了吗,要不要歇息会子,”北安王温柔地问“可不是嘛,早就累了,嘿嘿,”肥头大耳的知府见村民松了绑在身上的绳索,顿时又活络起來,他一面跺脚暗恨村民的狂妄大胆,一面不失时机地跑到北安王跟前露出谄媚的笑脸唐善雅这才想起,路上走了不少时间,进村后又和村民消磨了半天,确实有些口干腿累,知府和徐医师在前端牵马,北安王和唐善雅并肩走在路上,三人一并來到救济站只见,救济站到处悬挂着白布,门口有三三两两的白衣男女在忙着捣药,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清香扑鼻,这些白衣男女,想必都是徐医师的门生徐医师一进院子,就忙亲自斟茶倒水,北安王捏起茶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一路驾马长驱,又时值酷暑难挨,他真还有些口渴,转眼之间,便连连掩住衣袂,饮下四、五杯茶水“嘻嘻,徐医师为我们找了个好住所,”唐善雅轻快的眨巴了两下眼,表示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满意,她一來,就四处皆留心的观察,竟也不知道口渴徐医师听后反倒愣了愣,心想,王妃到底是王妃,还真是不同寻常,不禁对唐善雅产生一丝钦佩,正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作答,猛然一抬眼,却看见北安王青黑的脸,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娘娘误会了,我们只是來这儿稍作歇息,也是为了方便王爷跟娘娘初步了解下此番灾情,至于住宿,其实另有安排,”徐医师连忙拱手道,不敢再去看北安王的脸“那徐医师又居住何处,”唐善雅反问“这……不瞒娘娘,徐某四海为家,就是这间设施简陋的救济站,也是临时搭建,如今既然在此村救治病患,自然是要和伤病者呆在一起,”
“既然徐医师也住这里,那本妃留宿此地就更加责无旁贷,既方便和徐医师学习医术,替百姓分忧,又方便照顾那些病者,有何不可,”唐善雅反问北安王的脸色愈加深重,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一脸决然地道:“不行,这里的药草味太刺鼻,这屋里面又有不少瘟疫感染者日夜**,不管是为了王妃的健康,还是为着你现今的身份着想,本王都绝不允许你抛头露面的睡这里,”
唐善雅心中热火初燃,却被自己的夫君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不禁气恼地撅起嘴巴,默不吭声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半响,直到北安王轻轻咳嗽一声,才宣告结束“本王跟徐医师还有要事商谈,爱妃就先歇一歇,”他以霸道的口吻说道,便头也不回的随徐医师离去许是事务繁多,久久也不见这两人回來,反倒是那知府,趁人多不注意,率先抢到间好床铺躺下便睡,又在房里大吃大嚼,过得十分惬意日暮沉沉,木门“咯吱”动了两下,北安王和徐医师这才从暗小的里室走出,经过徐医师的一番介绍,北安王已大致对此次病情有了掌握,他也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眯起眼睛看了会斜斜的落日,落日底下,是一群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她们头戴白巾,正忙着煮一锅药草,彼此只见虽然很少言语交流,却动作麻利稍显逊色的,是一位比其他任何人都出落得窈窕的女子,她似乎是刚从事这项繁重的工作不久,忙得有些手慌脚乱,却仍不肯停歇北安王的唇角渐渐展开一缕笑意,却笑得那般不屑于顾:“呵,毫无意义,”
他不太喜爱看女孩儿干活,总觉得那样对折令女人少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一份天然的柔弱,这样毛手毛脚的,反倒失了女人的韵味他继而又在记忆里思索,这窈窕之人,做事起來这般执拗认真,似乎和他印象中的某个人有点相似,想着想着,下一瞬,笑容就冷冰冰的僵化在脸上一个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他狠狠扼住她的手腕,厉声批评:“不好好歇着,忙这些做什么,”
唐善雅正做得起劲,觉得自己刚刚才摸到些门径,不想却被人制止她知道只有王爷才有这么大力气,每次跑來制止自己的方式又都如出一辙,便气愤得直跺脚,朝北安王委屈地辨诉道:“我想学治病,有何不对,过去我想开当铺,你也是很支持的,如今我成了王妃,你说什么人言可畏,不仅不乐意我往当铺跑,我想学医术也拦着我,”
“简直是胡闹,你这样做多危险,”他冷冷撂给她这句话她的眼睫因为沾了泪水而湿润,心猛然被扎了下,他的话刺得她生疼,不过是煎煮药材,怎么听起來竟成了钢弦走险的事她不禁倒吸一口气,但夏日的空气却是沉闷的,蓦地,忽而垂下手,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只怔怔望着眼前这位俊美高挑的男子棱角分明五官,犹如刀刻一般的俊美,遒劲有力的墨眉清冷似剑,似乎可以直指苍穹,就是那一对深邃如玉的双目,也藏不住他的英豪逼人,俨然帝者风流这是她的夫君,她忽然觉得,这样一张英俊的脸孔,竟然有些不能理解她的喜怒哀惧“跟我來,”他叹息着,伸手捞起她衣领,像捞住一只小鸡似的,便欲把她捞向别处“不用,你松手,我会跟來的,”她逆反性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是否给他留下情面,便梨花大步走到角落“雅儿,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北安王嘶哑的低语,终于表示让步,然而,他接下來说出的话,却令她感到无法置信:“本王的人马已经布置在村口,你明晚就随我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