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胡话,”唐善雅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第一百零一章 非常默契
她忽然摸索到,裙裾边似乎有什么异物“呀,是那只小猫瓷像……那天晚上,不是被碧瑶扔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有些迟疑“对了,有这只小猫瓷像,至少可以证明,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是梦,”
她大喜过望,赶紧捏紧了,置于手心
待收好了,面上又忽然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表情,扶着额头道:“嗯,多谢公公送水,方才还好好的,现在我怎么忽然觉得头晕得紧……”
趁老管家迟疑之际,她望见远处來了一帮摇扇戴冠的花花少爷,唐善雅弯弯唇角儿上翘:机会來了她赶忙从怀里掏出汗巾子,抖了两下,攥紧,又佯装哭泣,道:“红颜自古多痴恨,可叹我那鸳鸯郎,管家您可得替我做主呀,过路的,也都一起來评评理,”
经她这一番吆喝,很快便聚拢來一大帮过客,还有那帮路过的贵公子,听见佳人如泣如诉的呜咽,也忍不住好奇心,停住脚步“小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一名男子阴阳怪气的问,眼里闪现狡黠的锋芒感受到一道探究意味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唐善雅不卑不亢地抬脸,迎上那道目光这不看不知道,竟是一张熟面孔,摆放在眼前“这宋大琴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这时候來看热闹了,”唐善雅在心底,暗暗叫苦要不是她极力想演好这出苦情戏,险些就提起衣裙,一股脑儿站起再看宋之问,聪慧的眼眸里闪现快乐的光彩,高挑的鼻梁,白净如瓷的肌肤弹指可破,脖颈底下,穿一身低领口的素色长衫,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的衣衫沓地,刚好能掩饰足踏的一双木屐,腰间还缠了个梨黄色闷酒葫芦,显得那样孤傲凌世而又放浪不羁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如此俊美狡黠的白衣美男,竟是个酒徒“这人……总把自己打扮得跟仙人一样,偏偏又有凡夫俗子的思想,”唐善雅不动声色地瞅了瞅男子腰间别着的酒葫芦,心想“嘻,先生如何会來的,”她趁着不引人注意,赶紧偷偷瞟了眼一旁的白衣美男宋之问佯装与善雅不认得一般,问:“姑娘,地上暑气重,快快起來吧,你若有什么委屈难平之事,只管跟我讲便是,在下生平一大爱好,就是打抱不平,”
他掏起怀里葫芦,小酌了一口,暗地里,却朝她递了个眼色唐善雅立马心领神会,知道他是有心想帮助自己“还好,他不是來捣乱的,”胸膛敲起的小鼓终于偃息,却还是不放心地看向他宋之问摇摇头,摊开手,一副“反正我就是帮你的,你爱信不信”的模样“算了,所幸赌上一把,”她心想
于是,用力眨巴了两下眼,好不容易挤出两滴泪,便捶胸顿足地哭诉道:“我与一位大公子许下婚约在先,可我这沒良心的未婚夫,居然半夜偷偷跑到我府上,与我的丫鬟在花园里偷情,这不,被我撞见了,那公子就提出要与我退婚……”
“唉,放着个端庄的大家千金他不要,却和丫鬟偷腥,这样花心的孽鬼,不要也罢,那姑娘有何冤屈,为何还跪在此处呢,”宋之问看似无心的发问,却句句巧妙设置悬念,吸引了更多路人驻足“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列女传有云,女子需珍操自守,小女今日下跪,只愿我那糊涂的未婚夫君,能够回心转意,”她掩袖回答,那甜润中浸着淡淡苦涩忧伤的悦音,深深打动了所有路人甲乙的心“哼,敢问姑娘要许配的,是哪家公子,”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学究下了轿子,问,看模样,是位迂腐守礼的教书先生唐善雅秀眼婉转似水,心想:“我若能成功说服这迂腐学问的老头,约莫就能堵住所有守旧派人士的口,到时候,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她遂定下心,以无比哀婉的神色答道:“小女自幼,便遵从父母之命,杨家大公子结下娃娃亲,此生,也唯杨公子一人可以相嫁,”
“原來是那畜生,不嫁也罢,”老者连连摇首叹气:“多好的俊俏姑娘,你从此对那杨家长子死了心罢,我云曜国虽然注重周礼,可也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呀,更何况,那杨家大少还瞒着你,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有伤风雅,”
“往火坑跳,那又是为何,”她美眸瞪得溜圆,故作不知“果然是个足不出户的好淑媛,”老者啧啧赞叹:“实不相瞒,我乃礼部太常卿博士,姑娘若真想守礼,便不该找那寻花问柳之徒做女婿,这才是真守清规呀,否则,不是白白作贱了自己的咏絮之才,”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是礼部博士所言,小女子谨当遵循,”唐善雅擦了擦眼角的泪,柔柔地点头她在说这话时候,刻意又强调出“礼部博士”这四个字围观的人一听说是礼部博士主持的公道,便觉得老者说话句句在理,也都劝阻她退婚重嫁,另则良偶“我怎么听说,杨家长子本是与唐丞相家嫡女结儿女亲家的,”人群中,宋之问翩然道,他一袭的白衣,在人群里,格外耀眼,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难道姑娘就是,”老者又仔细打量了眼头戴青纱的跪地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拍脑袋他微笑着点点头:“本來,我们礼部还对北安王要迎娶唐丞相嫡女的行为深表不满,毕竟唐家与杨家有婚约在先,北安王横刀夺妻,于祖宗礼法不合,愧于先皇,近日,老夫还准备往太后那里上奏折子,请求皇室为北安王另择正妃,现在看來,是老夫多此一举,险些破坏美满姻缘,”
“博士哪里话,王爷娶妃,不独是北安王一人之事,更关乎天下百姓大愿,自然该慎重些才是,”唐善雅微微抿嘴,风行水上、自然无痕般的淡雅一笑,笑不露齿老管家见势不妙,心想,旁人倒还可以撵走,只是这丞相之女恐怕要成为未來王妃,是万万惹不得的虽然是杨府管家,但他极不情愿再继续搀和这趟浑水,所以特意嘱咐了身边小厮留下看守,自个儿却躲进后院,装作有旁的事要做哭哭闹闹一番,事情也说开,唐善雅的心头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毕竟是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回的人,于是,她又陪这年迈的礼部博士说了好些时辰的话,看他口若悬河,说起话來毫不含糊,一点不像上了年纪的样子,但训诫的内容,无非是要尊崇后妃之德之类的话題,听得唐善雅险些打呵欠老人一直说得吐沫星子横飞,说乏了,才终于肯命轿夫起轿待她目送老者重新坐回了轿子,闹哄哄的行人也纷纷散场,顿觉身体轻松异常她双手扶住裙摆,尝试着站起,膝盖却不听使唤,整个下肢都有些麻木“别太逞强哈,要不要我扶你呢,”宋之问不怀好意地冲她一笑,早已若无其事的倚靠在门口大石狮子边上喝酒,半眯丹凤眼,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才不要,”唐善雅立刻把脸蛋儿瞥向一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虽然宋之问的智慧,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刚刚帮助自己成功解围,完成今天的任务,但……他真会这么好心地來扶自己吗,谁能保证他不会趁她站起时,再來场小小的恶作剧,然后在一旁抚掌大笑见死不救,临死又要救,在琴师的身上,总有股神神秘秘的气质,相互碰撞却又能恰到好处的中和,这人并不讨人厌,但也绝非在任何时候都讨喜的“还是让我來扶你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难道就一点不关心当铺生意了吗,啧啧,果然是要当王妃的人呢,”宋之问笑嘻嘻地收了酒葫芦,晃悠悠走过來他的话语,明显含着戏谑的成分,因为她曾信誓旦旦的和他赌愿,不会嫁给北安王,却还是终将要成为王妃了他主动蹲下身,扶住她一只胳膊,轻轻搂过她杨柳腰肢,缓缓将她从地上扶起“试试看,能走路吗,”他关切地问
“呃……唉呀,”她挪了挪步,膝盖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怎么会这样呢……”宋之问单手托腮,细细皱眉思索着唐善雅第一次看见宋之问向自己投以如此认真的眼神,他那双比女人还妩媚的丹凤眼,真挚而清澈这对活泼优雅的眼睛,宛若仙鹤般充满灵气她粉红的小嘴不由漾开了笑,轻声道:“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青楼那些女子会前赴后继地想占有你……”
还沒容她继续说下去,宋之问便沒听见一般,打断了她的话:“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上來呀,”他说完,便朝她挤了挤眼她侧眼一瞧,却见这只桀傲不逊的“仙鹤”竟十分绅士地蹲下身,弯着背,笑眼如星“先生,你这是……要背我么,”
她迟疑地伸出双手搭上他白皙的脖颈,被他稳稳接住,背了起身全部的重量,压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冷落清秋节
“等等,掉了,那个东西掉了,”唐善雅大声惊呼,指着地面宋之问刚刚背起唐善雅,就听得她大呼小叫,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再次放下只见,一只通体素白的五彩瓷像落在了泥地里,闪闪发亮他走过去,好心地替她拾起:“可是这个,”
“嗯,就是这个,谢谢先生,”她用心怀感激地眼神久久凝视着他,一时之间,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微咳嗽了两声,用來掩饰刚才的尴尬,宋之问饶有兴味地瞅了眼唐善雅手中握紧的小瓷像:“这小猫瓷像还挺别致的嘛,背后居然能长出九只五彩缤纷的尾巴,我只听说过九尾狐,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九尾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