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讲,快讲,”一人不耐烦的敦促
“嘿嘿,要是爷们听得不爽,就把这嗑了满盘的瓜子壳儿朝你头上倒下去,”又一名茶客吆喝,目光充满鄙夷唐善雅察见大家的目光被吸引到这边,这才毕恭毕敬地朝对面说书的长者拱手,道:“大爷,小女子先声给长辈您陪个不是,我也只为混口饭吃,并不是刻意來搅局的,还请您继续,”
说书老人气得面须发白,一个黄毛丫头,也胆敢和他唱对台,他提起青木桌案的梨花木,气得重重拍打下去,继续刚才的精彩演说:“这高玮从小就性敏多疑,且又高傲自大,他的眼里,哪里还容得下高长恭这颗沙子……”
这头,蒙面女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张了小口,却是字字珠玑,道:今日,小女子就给各位演说个从遥远波斯流传入中原的故事,我要说上一段阿拉丁神灯从前,有个国王……
☆、第九十一章 乱箭穿心
她绘声绘色地演说着,轻快的话语富于年轻者的弹性和节奏,给人以张扬向上的力量,原本了无生趣的故事,竟然能通过她那灵巧的舌头和樱桃般神秘的小嘴,演说得精彩纷呈、活灵活现,她不仅是在说给自己一个人听,同时,她又认真观察着台下听众的不同反应当说到精彩处,她便刻意加快语速,给人内心以忐忑之感;当说到内容舒缓处,她又刻意压低嗓子,直教人想要凑着耳朵上前聆听,她的演说内容就如同是脱口而出,如数家珍一般,使人很轻松的,便能领略异国风情大家从未听说过如此奇异的“天方夜谭”,不由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他们对这样故事,饶有兴味“看呐,是东市最里头那家典当行开张时,曾经露面的哪位仙子,”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再看她身旁的,可不就是英勇杀敌的摄政王爷嘛,”
顿时,齐刷刷的目光一起看向她:“呀,果然是猫仙娘娘和北安王,”看客们由衷的鼓掌,欢呼出声小皇帝听得聚精会神,挥手示意她,不要停倏然,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凑到他近旁,温柔地抚摸着他脑袋,道:“皇上,民女说完了,”
“唐姑娘,你说的故事甚合朕的口味,都是朕在皇宫中闻所未闻的,比宫廷里那些个老宫娥讲的,好听多啦,再给朕讲一个故事,如何,”少年天子睁大了眸子,微笑着望着她唐善雅歪着脖子响了片刻,花瓣的嘴唇逸出一丝浅笑,道:“皇上您若不再街市流连,及早回宫,民女以后便愿意天天给皇上说有趣故事,”
“好,朕答应你,君无戏言,”小皇帝点点头她说这话时候,未曾察觉,一双温柔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正安详地看向她,然而,就在北安王温柔专注地望着唐善雅之时,冷不防的,从豆棚瓜架底下蹿出无数条飞箭,它们像极细又极其尖锐的银蛇,直逼草棚的高筑顷刻间,箭落如雨,偏走的箭锋直逼近人的心窝,唐善雅还沒來得及反应,就见面前的宾客倒了一大片,大家纷纷抱头鼠窜,狭窄的棚子底,最后的人数所剩无几“快跟我走,”北安王寒冷似铁的声音响彻狭小的茅棚,他的语气,带着惊恐的暴戾与不安唐善雅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闭上眼:“看來,这次的公然袭击,是早有预谋,”
唐善雅望见这突如其來的惊变,心神大乱,暗叫不好,她与北安王几乎是同时高呼:“保护皇上,”她的身体连着往右一沉,便被北安王大掌推开街上的行人见了,纷纷躲闪,商肆小贩來不及收摊,丢了摊子便跑,顷刻间集市上鸡飞狗跳但见北安王墨眉深锁,脸色瞬间暗沉,他恰似倔傲的雄鹰,俯冲进乱箭的包围圈,施展探云飞龙手,双掌狠狠钳制住一名黑衣蒙面刺客的肩膀对方耸了耸肩,刚想摆脱,挥舞手中刀柄的刹那,却被北安王反手劈掌,扼住隔臂“咔嚓”,胳肘脱臼的清脆声响,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小黄帝到底年幼,早被这情形吓破了胆,直钻到唐善雅背后,哪里再敢半点动弹千钧一发之时,从附近某间楼阁的纸窗中突然飞出一小拨人马,与黑衣歹徒展开殊死搏斗,见他们來势汹汹,虽然蒙面,却身著锦衣官服,身手敏捷“看來他们就是宫廷传说的护龙禁卫,”唐善雅暗想,谁人不知,护龙禁卫军是宫廷禁卫的核心成员,他们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皇上遭遇危险的危难时刻,才会现身刀剑如谱,乱箭穿梭,越來越的黑暗势力逼近,地上血流成河,虽说护龙禁卫军骁勇善战,但这群黑衣人是精心策划好这场哗变,再加上黑衣人数量甚多,一时之间打斗得难分难解局势陷入胶着状态,这时,不远处忽然一阵红尘飞扬,便听得“哒哒”马蹄之声传來从茅棚的另一边,露出道骑马的俊秀身影,是个青衣男子,远远望见他白皙的皮肤,不过是个玉面玲珑的书生,青绿布衫的男子勒紧马缰,“吁吁”,马儿止住了前蹄这马上之人正是南宫凌,唐善雅的眼眸浮起一丝暖雾,她以感激的眼神望着南宫凌“主人,”南宫凌大喝一声,翻身跳下马他手持流星追月剑,剑光闪耀,削铁如泥,青幽的剑柄在啸鸣,刚好能挡在唐善雅与小皇帝跟前,形成一道及时的围墙身陷危境的南宫凌尽显杀手本色,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冷静,沒有半点犹豫,便剑拔出鞘,招招皆击中敌人的要害眼看着,有更多的黑衣刺客倒下,敌人的嚣张气焰得到有效的压制冷不防的,从黑压压的人群里,蹿出一支白羽箭,“嗖”的一声,离弦利箭宛若一条漆黑滑腻的细蛇,吐着点赤的箭头,朝少年天子的方向射去小皇帝來不及躲闪,眼看着箭锋带着一股子冷气钻來,空气仿佛凝滞在了那一秒,所有人都深抽一口冷气就在危急之间,蓦然间钻出一道红白缠绕的莲影,那朵莲花般轻巧的娇影,衣袖高举,飘扬的袖口轻轻擦过身边小帝君的惨白脸蛋,下一刻,她便死死抱住了年幼的皇帝,伸手遮住孩子的双目此时,北安王李元景和南宫凌都早已和黑衣人混战作一团,李元景看见自己弟弟那头受了突袭,不由分了神本能的,他迅速抽步,朝手无寸铁的两人扑过去,然后,箭光偏巧与他挺拔的长身擦了个边,他愤跳而起,狂怒如烈豹“小心,”
他來不及出手,寒箭已将眼前玉人的身体深深刺穿,一步,他离她的距离,仅一步之遥北安王愤怒的双眼,血丝通红,然而,他双手接住的,却是一具刚刚倒下的身体他仰天长啸,嘶哑着喉咙,声声念念呼唤怀中人儿的名字:“雅儿,”
唐善雅只感觉,眼前一黑,后背一阵剧痛,便倒入一个宽阔的怀抱,如山般沉稳,似海般沉静敌人的那一只冷箭深深嵌入她柔软的后背,正穿心脏的位置努力朝惊惶失措望向自己的那张英俊脸庞挤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她便感觉胸口大痛,一口紫红的鲜血从嘴边吐出,她的脸腾的翻了色,凄凉如霜北安王眼里布满惊恐的血丝,他粗厚起茧的大掌,紧紧搂住唐善雅正在流血的身体“笨女人,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睡,本王不许你死,”他几乎是在用下命令的语气,冲她咆哮唐善雅的身体颤抖了两下,眼里噙满泪水,轻轻蹙了蹙眉,嘴角又跟着蹙起的眉抽搐了一下,她开始说话,几乎是用叹息的声调:“这箭有毒……”
还沒來得及说完,又是一口紫色的血块从喉咙里吐出不远处,南宫凌望见自己的主人中箭,哪里还有心思恋战,他飞身來到角落,拾起地上的马缰,凝视着北安王的方向,朝马后股重重给了一掌“快上马,”南宫凌疾呼,将缰绳抛向北安王那马被人这么突然一拍,立马前蹄振奋,如有灵性一般,奔腾向受伤的女子身边说时迟,那时快,北安王抱紧了怀中人儿,翻身跨上马鞍,他一甩长缰,驾着棕色的骏马夺路而逃“别让他们跑了,”一名黑衣人眼尖,打斗中发现了异常他们见有人逃跑,当机立断,分出一小股力量去追那匹骏马,剩余组织的人仍然与锦衣卫纠缠不休再说北安王扶住了唐善雅,一路驰骋,马背上的颠簸不适,令怀里圈住的人儿,痛苦不堪,她鹅蛋般柔美的脸庞此刻却线条紧锁,虚弱的依偎在北安王胸口狂沙打面,疾风吹动劲草,而在狂风中骑马奔驰的男子,更加搂紧了怀里的温度,他感到,她就像粒糖,随时都有可能融化这边是身前女子虚弱的倚靠,那边是后方黑衣刺客就穷追不舍,他感觉,自己额上的太阳穴在跳动带着唐善雅一路奔驰,他也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在哪里,但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必须活再往前,峰回路转,山路突然被一道巨渊拦腰截断,北安王的眸底沉了一片青黑,他一声长喝,赶紧勒住缰绳脊梁骨后,传來一群黑衣人疯狂大笑:“李元景,看你哪里逃,你既身为摄政王,就陪那狗皇帝一起送死吧,”他们说着,已经包围了他马儿停住前蹄,看见了前方深不见底的巨渊,忍不住击打前蹄,慢慢往后退,有碎小的石子,从肥壮的马体边滚落山崖“哼,你们这群乱贼草寇,”北安王放下缰绳,冷哼他眯住了黑曜石般的眼,掉头环顾后背的黑衣刺客,黑衣人们手提钢刀,被这样盛气傲然的目光逼视,吓得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