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派了有分量又严谨的呈文君,我礼遇的拿着扫把将他送出了五里外,第三日天君十分机智的派了柘因来,柘因踏进清江院时我正抱着把扫把守在门口,柘因远远看着我喊道:“我听说你要嫁人了?”
我正愁着没地方撒火一听柘因说这事心头火更蹭蹭直冒,我放下扫把对着柘因招手:“你过来。”柘因走一步停散步,半盏茶的功夫走了十来步到我面前我猛地捞起扫把对着他砸了几下稍稍解了些火,柘因连连躲闪少不得挨了几下,斯文的脸上浮现了些许气怒,我觉得这几日郁结的火气稍稍纾解了些,我放下扫把坐回方才晒太阳的藤椅:“神君请坐。”
柘因恨恨的看着我啪的一声甩开折扇,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算了,我不是来劝你嫁给苍梧只是来看看你可还好,不想你却给我个如此郑重严肃的见面礼。”
我趴在椅子边缘有些忧愁:“柘因你说我该不该嫁给苍梧。”柘因猛摇扇子的手猛地顿了一顿:“你.......”
我仰躺回椅子里,日头正好却十分刺眼,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两全的事情,就好比萝芙月想整日看见师父,最后却死在师父剑下,我整日想得到师父却不得不面临要嫁给旁人的命运,我抬手遮住眼睛:“在这榣山久了脾气心性也收敛的差不多了,几位师兄也都走了,苍梧算是我的旧识,若是嫁过去定也不会叫我受什么委屈。”
柘因收了扇子正经道:“这是你认真想的,还是玩笑话。”我闭着眼睛将手垫在脑后:“我看着像开玩笑吗,师父这样好的人定得要有个比我更能讨师父喜欢的人来得到他,我太累了想歇一歇。”
柘因看了我半天郑重的给了我一个字:“嘁”
我翻了个身正巧看见一截白色的衣角出了院门,我忙起身追出去却未见有人,回来时柘因已走了,我问白坠是否有人来过,白坠说是师父送药过来并未进来只在门口将药交给了她。
我站在师父的窗下瞧着他手中的毛笔生生从中间断成两截,又甚平静的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紫毫笔扔进笔洗,抬手从笔架上换了支新的,仿佛没有断过笔一般,案头的烛火快烧到了尽头,烛线摇摇晃晃,光影泛在师父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师父长得是我见过的仙妖中最好看的,也是最能打的,不光是看脸还是看英勇气概都是能招的一手好桃花的,师父在释典上轻画了个圈。我反手化出一件衣裳,我摸着上头一梭梭织出来的暗纹,觉得有些颓然,我刚来时觉得榣山上除我之外没有女弟子便觉得自己是与旁人不同于师父心里也是不同的,见面第一回师父还亲了我,我更有些优越感,这些优越感一直优越了几万年,最终也消磨光了,师父待我和旁的师兄弟没有什么不同,那些我以为的不同大约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嫁人不是他
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害怕失去所以时时患得患失,现下看开了觉得豁然开朗,隐约听见里头一声咳嗽,大约是受凉了罢。
回到清江院心头一直记得师父咳嗽的那一声,我起身轻声避过了白坠出了清江院,已过下半夜星子只稀疏的挂在天上,清江院下的石台阶上落了极细的一层白霜隐隐映着一斛清寒月色。
我绕过清江院后头到了药房,长珏宫的院落大多都长得一个模样,只上头遥遥挂着的牌匾区分,我想到刚来时每次出了清江院都得走上半个长珏宫的路,三万年的生活,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罢。
我点燃药房的烛火将一室照的透亮,药柜上头大都标了是些什么草药治什么,师父大约是严重也不会显得多严重,看着不严重也得照着严重来治一治,熬药这个着实属于个技术活,从前我也偶尔生个病什么的,白坠出个门的功夫便能将药端回来,我自己来才知还有水火的问题,觉得对白坠突然就有些肃然起敬的情感满满漫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端着药盅站在师父住的须臾宫门拐角处,若是这么过去必然要惊动门口的童子,便使了个隐身诀进了师父寝殿,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候着,许久并未听见师父应声,我又敲了两声等了许久也未听见师父应声或是咳嗽一声,我推门进去,透着月光九重纱帐一层层隔开,纱帐垂直地上夜风带起一角搅着随风飘动,更平添了几分迷离朦胧,也着实有些绊脚,从门口至师父床前多多少少大大小小绊了十几跤索性辛苦熬了这许久的药罐子没打破,师父躺在床上,左手半垂在床沿上,脸色苍白更显得睫毛漆黑,凉薄的双唇紧抿着,外头穿着的雪白长衫不同往常严实,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半寸锁骨,头发披散在床上有几缕垂在地上,紧闭的双眼看不见平时幽深的黑色,师父长得这般好看,我伸手抚着师父的眉眼,触到喉头突起处,平日就是那儿发出温和低沉的声音,即便大多数是教训我的话,也从未说过什么好听的甚至是让我误会的话也不曾有过,但我既然喜欢了他就得一直喜欢下去,不能因为他对我没有我对他那么深爱就不喜欢他。
我缩了缩差些摸上锁骨的手,跪在地上上身趴在他手边看着出神,跪的久了大约是腿麻了,起身时候一用力狠狠就摔在床上,头重重磕在师父的手上,细白的手背登时就红了一块,在没被磕到的白润对比下显得尤其显眼却看见师父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我揉揉脚腕缓了缓,师父修为高深若是有人靠近了九黎宫该察觉才是,我伸手探了探察觉有些异常却说不出是什么,我轻轻走出去带上门直奔四重天去,到了柘因府上化了个隐身诀进了柘因寝殿门口,简单粗暴的敲开了柘因的大门,柘因迷蒙着眼睛悠悠打了个呵欠倚着门框道:“你这是想来与我私会?”我因担心着师父没闲心与他玩笑便握着柘因的手一边走一边道:“私你妹,快跟我走。”
柘因站在师父床前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竖了拇指道:“你师父这衣衫不整的.....你下手也忒重了......”我顾不得和他开玩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扇子催促道:“今日我听见师父似乎咳嗽了一声以为是受凉了便煎了药却没叫醒他,你且看看是怎么了?”
柘因瞧了半天,许久才道:“怕是会睡上一段时日罢。”拿过我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笑道:“无妨,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得什么,你且放心就是。”
我接过话问道:“这一段时日是几日?”柘因瞪着我道:“我又不是药君,这看病的职责除了天上的药君就属你师父了,他自己睡着,你不找药君,拉我来我怎么告诉你睡几日。”
师父此时睡着是个极好的时机,我趁着现在嫁过去师父自不会有本着是我师父看着我往火坑跳必然来救我或者不同意的情况,我嫁过去若是能免了一场浩劫也是功德一件吧,如此甚好。于我于人于师父,都好。
柘因打着呵欠对我说了句:“你师父睡觉除了受伤还有可能是困了,你也回去睡吧,说不定明早就醒了。”说完便闪身回了他的四重天仙君府。
我将师父扶起来坐在床上,爬到床上坐到他身后握着梳子将他的头发从头顺道尾,师父的头发也像他平时说话一般带着冰凉玉润的感觉,我兀自开口道:“师父我就要走了,让我为你梳一回头发,往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一定照顾好.....不,我在榣山这段时间都是师父照顾我,往后我不在了师父总算能少操些心。”
我一缕缕将头发细细梳理,触感细润冰凉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像洁白的画布上头被粗心的泼了些墨,我将发簪细细簪正,接过方才的话头道:“不管如何,在我这一世走到尽头之前我都希望师父能比我更开心,我从前让师父操心的那些事都请师父忘了吧,想着我让你高兴的那些你也许有一天找到了喜欢的姑娘的时候,能对她说,从前有一个让你觉得很高兴很骄傲的徒弟,那我就知足了。”
我抬手将他漆黑的长发拢到脖子旁,轻按摩着肩膀,我偷偷跑到天上跟织女学过几回刺绣织锦的手艺,给师父做过一件衣裳,一直没有送出去收在了箱子最底层,却被我每日拿出来晾风再甚整齐的叠回去,我道:“师父我给你做了一件衣裳,技术没有织女姐姐的好,我在上头绣了些大师姐最喜欢的凌霄花,你若是觉得不好看要是看不上就丢了吧,也不可惜,只是......是我一梭梭采了西天佛祖脚下最好的云织的,希望你穿着她就能像大师姐帮你做的,也能顺便想一想我。”
我扶着师父将他平放在床上,下床拧干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师父这是我第一回服侍你,做的不好的地方师父就不要在意。”我顺着师父的眉眼到鼻子下颚细细的擦拭,将这张我注视了几万年的脸刻印在心里头,我坐在床边握着师父的手细细擦着:“师父你一定早些醒来,我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要觉得我一定偷偷离开榣山跑到人界去玩儿,或者是任性私自离山了,一定不要原谅我。”我把巾帕晾在盆架上低头吻上师父的眉眼,眼睛酸涩我抬手胡乱擦了擦眼睛,眼泪顺着指缝留下来,我接着话笑了笑道:“我救过苍梧一回,而且我长得也不错,想必他会对我好吧,我也挺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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