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莫名,发觉自己嗓子里还有些发涩,就又仰头又喝了口水。这时,白辰才附到白风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嗯……你师叔我撒了弥天个大谎,其实啊,白雷他……就是那本春宫里的‘哺乳类动物’……”
“噗——————————!!!!”
白风刚进到嘴里的水,一滴不落,全吐了出来。
双目巨睁!一张秀颜,更是红成了黑色,混在这暗夜里,几乎没成了一片。
“我……噗!呸呸呸!”白辰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将手一甩,‘哗啦’就是一片水点。无奈的看着对面那瞪得老大的一双星眸,又摸了把脸上的水,接着竖起个拇指,苦笑道:
“真不愧我家老大啊!啧啧,真……好反应啊……”
“咳!咳咳……”白风被水呛到了,这下那水可不止进了气管,似乎还进了肺,呛得白风是气儿都岔了。一时间白风只将师叔的话当做是戏言,口不能言,他就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这白辰的笑脸,发起无声的质疑。
白辰耸了耸肩,伸出三个手指,指着天:“我若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想了想还是太大众化,不够诚意,接着清了清他洪亮的嗓音,又道:
“我若骗你!就让我放屁崩出屎,擦腚扣破纸,壮年精尽死——!”
这回,够毒了吧?!说罢,白辰还一脸讨笑的加了句:“你自己……扪心自问,这些年了,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你就一丝都没有察觉,你就……没怀疑过?”
白风眨巴两下眼,深眸一暗,果真……‘无语’了。
虽然,这段话换来了白风吐给他的一脸水,可看到白风如此反应,白辰还是忍不住地扬起了得逞的一笑,心中暗道:
‘你丫,小样的。爷儿等了五年,总算啊!还是让爷在有生之年看见你这落魄样儿了,值,真值了。’
这边白辰笑得如春风得意,那厢却见白风垂首沉思,还未从凌乱的思绪中理出一丝头绪。
“啊,阿嚏——!”
从岸边,传来一道喷嚏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玩水玩够了的白雷。
只是,此时的白风还处于爆炸性新闻的余震之中,只见他脸色绛红,双目只盯着白辰的脸,却迟迟,不敢回头去看那缓缓向这边走来的白雷。
“雷子!明儿要爬山呢,你别再病了,赶紧紧儿的把身上弄干啊……”
白雷揉揉发红的小鼻子,大摇大摆的走在石头间,一副豪迈状,笑道:“我掳着裤腿子呢!别把我想那么弱不禁风,狗儿爹!”说着,将手里抡着的刚抓回来的两条大黑泥鳅扔到了白辰的脚边,又道:
“老爹!一会儿拿绳儿把这两只一拴,明儿我挂脖子上,等出去了,这样的稀罕物,指不定卖不少钱呢!”
“嘿!恩恩,这主意靠谱,可行!有我白家无利不图的风范!好!那……规矩也按咱老白家的来,还是五五分账啊。”
白雷先是一瞪,呲牙正要开骂,可眼珠一骨碌,与那老爹对视了一会儿,终又将那俩大眼缩了回去,一摆手随意地回了句:“行吧,就听你的。”
白雷这话一处,白辰倒是一愣。暗道:啧啧,这小子,最近真是转了性了啊……那啥啥‘水’的也真不是白来的,这血洗过的雌性动物,就是不一样啊!
白辰心中一边念叨着,抬起头正看着白雷那那两条luo到膝盖上方的小细腿儿,皙白的皮肤上清晰的可以看见血管,脚腕子也就白辰手腕那么粗,一掰要断似的,真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双女子的腿啊!只可惜,按这皇朝的旧习来说,未出阁的女子,脚和腿这样隐私的地方都是不可以露在人前的,可叹的是,这白雷在白辰多年畸形的教育的熏陶之下,诸如此类的羞辱感,近乎于零,怕是以后有心想改,也很难了。
白辰正想着,突见那蹦蹦跳跳而来的白雷,脚下一个不稳,在一大石上滑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倾……
“哎——哟——喂!小心哇————!”白辰本来完全有时间可以飞身上去扶住那就要跌倒的白雷,可他,偏偏原地安坐,扯着变了音儿的嗓子,还拖着长腔,装作惊慌侧着头向身边喊了一句。
侧目间,果然见那一旁的白风,疾步而去,时间迎合的刚刚好,白风此去正好将那要歪倒的白雷抱了个满怀。
‘哦嘿嘿嘿嘿~~’白辰的面皮上,使劲压抑着,只剩一双眉毛一跳一跳的,而他的内心,却是一阵忍不住地yin笑。
只见那抱住了白雷,却又因反应过什么来而一脸慌张的白风,耳廓已染成了粉红。
瞧见他那副样子,白辰更是忍的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扭曲变形的好不吓人。倒是他那个啥也不知道的败类儿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窝在白风的怀里,蹭了两下,说了句:
“师兄!你身上咋比那温泉水还热乎呢……”
“……”‘噌’白风腰下一软,差点没栽倒。
“噗——!”白辰彻底忍不住了,喷出一笑,双手抱着肚子,身子一僵就脸朝下倒在了地上,他一张老脸深埋在头发间,两只肩膀却因为他那无声的笑而颤抖个不停。
白风一怔,侧头看了眼师叔,又收回目光,脸前的白雷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扑闪扑闪在他的怀里。白风自觉身上的温度又升,他双手一拉,赶紧将赖在他身前的白雷拉离到禁区之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哦,我,我好似着了凉,如此,我,我先进去歇一下。”说罢,头也不回,手脚有些僵硬的走进了山洞。
白雷留在原地,懵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赶紧向老爹问道:“师兄咋了?好好的,咋着凉了?老爹,你说你这天天儿光着腚的,咋会没事儿呢?果真是皮糙肉厚么?”
白辰还在为自己的诸多‘杰作’而大笑不已,自然没时间回白雷的话。就算没骂,也权当赞美了,此时,正是听什么都顺心啊!
白雷抬头又看了眼那个一直被点了穴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的‘人质’宁斯,手掐在腰上,撇着嘴朝他喊了句:“你咋也跟着笑?你有点‘俘虏’该有的样子好不好?告诉你,不许笑。再笑……信不信我让你吸我老爹脚板子上的鸡眼!哼!我可是很记仇的。”老爹的脚底板子,可比你那脓疮可怕个十万八千倍了。
白雷见他们一个个光顾着笑,都不理他,眉头一皱:“一个个儿的,都不正常,你们都笑啥呢?笑得我心烦,不许笑!都不许笑——!”
宁斯忍住,他眨了下眼,表示屈服,接着说了句:“前辈笑什么我是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你,就想笑……对不起,这种冲动似乎发自于本能,诚是我自己忍不住的。”
“丫……”白雷想回他句‘你丫犯贱吧’,顺手还想捡起块石头砸过去看看准头。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明儿还要靠这宁斯才能离开这绝境,于是,瞅了眼地上那两只还在垂死挣扎的泥鳅,闭眼猛吞了口唾沫,硬把那口气给咽了回去。
“哼!”他转身又走向水边,顺手把微松的裤腰又向上提了提。“给俺师兄烤个泥鳅吃去……”
山洞边的白辰,笑渐弱了,算是近入了尾声。
而那高坐在巨石上的宁斯,却自始至终,白面含笑,目光一直跟在水中的白雷身上,再未移开。
…… ……
…… ……
那时的山洞里,白风靠着墙壁,凝神静坐,虽说是静坐,他的心,却是一点都不静。
他负手到自己的胸前,那里……那种软软的,陌生的触感,和浑身不自觉的冲动的反应,那种汹涌而来的悸动,似乎,像是压抑了很久。
又想起刚刚胸前的那一团温软,白风腾地一下,面色又红。摇了摇头,运气两周。
待身上的温度渐退下了,白辰又想起了,刚刚相拥的那一幕。
他回忆着,微微地张开双臂。就是这双臂膀中,就在白雷坠崖的那一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只是……想要疯狂的将‘他’拥入怀中。
那曾是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能实现的一件事,就是能将怀中的那人,紧紧抱住,不顾一切,抛开一切,放弃一切。
曾经以为,只有到死,才能这样奢求了。或者最完美的下场就是共赴黄泉。
而如今,这些不再是梦了,因为……
‘他’,竟是个女子。
这一刻,白风无法抑制的,紧攥住双拳,指尖传来的痛告诉他,这不是梦。这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的惊喜。
而这个惊喜,让他等了太久……
遥记那年,白风还年幼,不爱笑不爱说不爱与人交流的他,心中,总是带着淡淡的殇,梦里,却是浓浓的恨,他忘不了灭门的仇恨,他,摆不掉过去的阴影。
可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童年的记忆里,除了师叔院里的那颗开的很旺的桃花树,还多了一个在他身旁喋喋不休的瘦小的身影。
静坐入定之时,偶然也会因惊忆起那一场大火的画面,猛然惊醒,全身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是,有一天,他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天天都会在他打坐时跑来唠叨的师弟,就在他身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