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那我走啦,大师兄。”
“嗯。”他微微点头。
那晃悠悠的担子又起,细瘦的身影,大步向着山顶跨去,接着,便听到他那洪亮有力的声音,响彻山路:
“哎哎,前面的,让一让了。就,就你,看着点,别撞了,这是上好的红浆泥瓦,碰碎了,一片赔我三文钱啊!”
“你丫还碰?!”
“担子?担子也不能碰!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你若碰它,那就等于是碰了我的饭碗!你没听过?跟乞丐抢饭碗,那就是要他的命!”
“你,你什么你?叫三师兄!”
“小?小也是你师兄?!”
“前面的,还不给我闪丫……丫,呀?师姐?是你啊?嘿嘿,早啊,二师姐……”
越来越远的身影,越来越小的声音。直到那身影渐淡,知道那声音消散,白风才恍然一个回目,停立许久后,步伐又起。
垂眸间,微微一弯。那笑,似是一朵尘封已久等待多年的花苞,几经风霜,忍受寂寞,只为这一刻,在这百年的冰峰之上,灿烂而绽。
“大师兄,早。”
“嗯。”他仍笑着,却没有斜目。
“大师兄,早啊!你今天又来这么早啊?”
“嗯。”他始终扬着的嘴角,似乎还没有放下的趋势,因为那笑容,他目中的温润更加明亮,含笑回道:
“你们也早,四师弟,五师弟。”说罢,径自又去。
“……”
“……”
只剩那呆立在原地的老四和老五两只,互相瞅了瞅。白晴摸着微红的鼻头,垂头羞道:“寒,哦!不是,四师兄。刚刚大师兄朝着咱那一笑,我咋觉的……心头一跳呢。”
白雾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眉头一蹙,转身步子又起:“看样,大师兄今天心情不错。”
白晴见四师兄走了,赶紧又回头望了白风的背影一眼,接着疾步跟了上去,笑着又道:“昨晚下过雨,今天天气确实很好。四师兄呢?你不觉得……嗯,今天神清气爽嘛?”
白晴脚下微快,额上的眉头又紧,低低回了句。“本来挺好,现在……不好了。”
“嗯?”
白雾正欲开口,一抬头,却正对上了那直立在石梯高处正注视着这边的白雨。
白雨也不知是从何时就站在那里看着这边了,一脸的沉思。当她发现白雾也正盯着自己望的时候,猛然一个转身,又是那一脸的寒霜,轻步又去。
“怎么了,四师兄?”白晴见他停了步子,继而问道。
“没什么。”白雾抬目又看了眼那远去的师姐的身影,目光又深,更远处,那是一个东倒西歪挑着担子的小童;转身,大师兄白风的身影,也渐渐走到了那下路的尽头。
白雾边走,一面沉思着,口中则幽幽念叨:“风雨雷雾晴啊……”轻叹出一气,又道:
“风?太快,轻时撩人,猛烈时,却又是常人承受不了的。雨?嗯,这俩倒是挺像,小雨绵绵自是怡人,若变作暴雨来袭,那可就遭殃了。雷呢?除了噪杂的声音,谁会说它是美景啊!都求着不要劈到自己才好啊!呵……”
白晴听得风里雾里,正欲问,却又见那身前的师兄抬脸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阳,仰面含笑而道:
“乘风,破雨,经雷,散雾……方能见晴天啊!”他回过头,脸上坠了点点金光,望着身后的白晴,终说出一句:
“人世如天色,变换无常啊,好在,我喜欢的……是晴天啊。”垂眸,正对上了,那清亮如泉的一双墨瞳。
…… ……
…… ……
那一年,白雷十岁,在崇华还是个打杂的童工,跑跑腿,赚赚外快,榨榨油水,恶名在外;
那一年,白风十五,文武兼修,在崇华,上享师门重视,下受弟子万千仰慕的目光,前途无量;
没有人想到,数十年后,身为入室长弟子的白风居然没能坐上掌门的位子。而白雨,后来却在《崇华野史》的《大话情缘篇》中,这般说道:
‘从我懂事以来,每次看见大师兄我都有一种感觉,他……太不寻常了,因为他太过独特,所以,我总觉得,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出柜’的。’
就因为白雨的这一段话,皇朝上下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谣言’满天,直到有一天,有人拿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就是这爆炸性的‘物证’,将白风断袖的流言,瞬间炸了个尸骨无存。
你问这爆炸性有力证据是个啥?
咳咳,那你可歹调好心脉,含好吊命丹参,然后……掏干净耳朵,不,是瞪大眼睛看清楚了。
这证据,要回溯到白风十五岁那年。那天,白洛英将白辰唤进明月阁内,屏退一切闲杂人等,秘密详谈了一段话。
而谈话的内容,主要是针对白风最近一段时间在白辰处修习医卜成果的。然而,白辰何等滑头,自然看出了师父的不对之处,一顿打听下来才知道,竟是这老头子擅作主张要把白雨许给白风,而白风那小子居然当场就将他拒绝了。
白辰乍一听,心中也是好一番思量。可白洛英的意思是,白风最近与白辰走得太近,怕被他教了些旁门去。白辰嗤之一笑,却向师父拍着胸腹保证,有法子能让他宝贝徒孙重回康庄大道。
于是,重料来了。没人猜到,白辰所谓的‘药方’,就是一本‘春宫图’?!
白风起初不觉,当是本医术就一起抱回了房里,可直到掀开那第一页……
于是,第二天那书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白辰大惊。“什么?看不下去?你,你你……你跟我过来?!”
“哐!”大门被带上,插上了闩,四扇窗户被闭紧,落了撑子。白辰一脸严肃,半脸呈青,轻声道:“你,你真看了以后……那,那个,没什么……就是,那个。”
“师叔,咳咳,我还是觉得……这样看去了那些女子的身体,非君子之道。”明明人不大,却好似道理懂得挺多似的。
“唉!”白辰说着说着,自己竟不争气的探出一口大气,接着捶胸顿足的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你太小了,师父那老头子是不是着急的有点过了?不过也是,好苗子要先定下,将来便宜了别人可赔本了。可是,十五,也不小了啊?我十五那会儿,一天能,咳咳……可是,凭你的悟性,给你本‘百行经络’你半晚上就通了,这,这个……这么浅显的东西,你咋会不通呢?”
白风依旧一脸的淡然,那情景,就好像,白辰是个十五岁还心浮气躁的孩子,在一旁上蹿下跳的;而白风,却是个陈年人那般,端庄沉稳的样子。
看到白风越是这样一脸平淡无奇,白辰就越是有气。“哼!真想看看你小子……也能有不知所措,大惊失色的那么一天。”
白风起身要走,白辰望了桌上被他丢下的书一眼,又将他塞回白风手里,不由分说道:
“管你看不看得懂!你就把,上面,咳咳……”白辰说着,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两个圈,接着又道“把里面那些,就,就这里,大大圆圆的那些……当成是哺乳动物来看就好了。这就没什么不君子了。”
不待白风再说些什么,白辰却开始撵着他往外推去。“赶紧,赶紧带回去。把他放在床头下面,这是师叔的命令!我会抽查啊!你要不照做,就……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师侄了!”
白风无法,只得从命。
那时的白辰,蹲在自家门口一脸狼嚎状的做着一副‘够胆问苍天’的动作,自然没有看到,那时远远走去的白风,余光瞥了自己手中的那书本的一角,耳边,微微犯了抹红色;
而那时的白风自然也不会知道,师叔‘假公济私’的告诉了白洛英,说白风在床头下藏着一本‘春宫’,就这样,换来了师祖爷爷那白发白眉间脸泛红光的一个满意之笑。
而那些个未知,在未来,却成为了击破白风‘断袖之言’的有力证据。
那一本‘春宫’正可谓是白辰这一生最满意的杰作啊!
就像那天夜里,巫峡山万丈断崖之下,白辰在白风的耳边,偷偷说了这么一句:
“老大啊!其实你师叔我撒了个弥天大谎,其实,白雷他……就是那本春宫里的‘哺乳类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就‘阁子滴三更’发起的讲话】:要死了。。。如此下去,今儿个三更完了,明儿我铁定没气了,于是,阁子抱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心情。。。。
(扑闪着大眼)咱们给条活路行不?毕竟,三更拆成两次二更,死的会稍。。。。健康一些吧。。。
今晚更两回。(更晚下章,估计就凌晨了……诸位,别等了)
然后明儿我再二更。。。(不要说阁子食言啊!千万不要吐口水啊!阁子真的,真的有苦难言哇,老妈今晚都在骂了,熬夜滴姑娘伤不起哇~~~)
跪拜~好,码字去鸟~~~
☆、破晓之情,原是深种
白辰笑着对白风说道:“看在同门的份儿上,有个事儿,师叔我也歹提前和你说明了。就是关于白雷的这个……”
白辰欲言又止,嘴里边嚼着肉,两只手边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两个圈,还来回比划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