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雷脸上黑线又密。
‘这位大锅,你真是有,仅靠几句话就能把人推到绝望深渊的特殊能力啊。尼玛听你几句,爷儿现在一丝良心都没有了,真你他娘的想回头啦!’
白雷心中百转千回,千回百转,终于,他似乎又做出了什么决定,正开口要说,谁料脚下的石梯一个缺口,白雷一个慌神失了足……
“哎哟!”白雷身子前倾,原本会撞在身前持着火苗的陆禹身上,可谁料白雷竟将他扑倒在地。白雷感到一人被他垫在身下,一股说不出的恶臭扑鼻而来,即便隔着那面巾,还是呛得白雷干呕了几下。
“陆大锅,你放屁倒是说一声啊。”亏了这是白雷之前把胃倒空了,这不然这会子,白雷这压倒性的姿势还不吐他一脸。
可迟迟,被白雷压在身下的陆禹一直未开口,白雷这才发现灯火是从右上方传来的,一个侧目,竟真看到陆禹提着那火苗,同是一脸惊异的看着白雷。
猛一个转目,“嘶~”白雷瞬间突出一双鲜红的牛眼。
那就是白雷闻到的恶臭的来源。恶臭的制造物是一个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看起来像人的怪物。那人的头发披散着,又长又密,湿哒哒黏糊糊的缠在一起,那人满脸污泥,只有两只眼中散发出的光亮能让人辨得清。他一身被污泥染尽的破衫,眉间夹杂的银色似乎显示了他已是年迈。只是,那身上阵阵闻起来像是腐烂一般的味道,加上这样怪异的造型,真的让白雷一惊。
白雷“啊~”着一声,蹦了个老高。不待那老人爬起,已躲到了陆禹的身后。
陆禹警觉提高,手放在腰间,沉声暗道:“这里是洞穴的底道,按理说不应有心魔教的人驻守这里的……”
那老人显然是被白雷这一压惊着了,只是再听到‘心魔教’三字,猛然一怔。
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结果他这一拍,白雷借着那灯火清楚的看到这暗道里卷起一阵黄沙好似那沙漠里的一场小型风暴。呛得白陆二人只咳嗽。
这还不算,老头刚爬起站稳,又从地上抡起几条绳子,搭在了肩膀,似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要离开。
白雷这才看清,被他抓在手里的哪是几条绳子,那是几条被斩断了的蛇啊!似乎不止白雷发现了这点,陆禹也是一惊,似有所悟地对着白雷的耳边轻道:“那蛇身上的痕迹,是、是我刚刚在上面的地道里斩断的那几只,绝、绝不会错。”脸色微微泛白。
白雷前时的震惊瞬间被强烈的某种不明情绪所代替,一个箭步竟从陆禹的身后迈了出来。
“大爷!大爷请留步!你、您,一看就是一身仙风道骨,想必定是得道高人,我们哥俩是教里新来的,一不小心迷了路,可否请大爷行行好给指个明路啊?”
白雷一通说完,那老头转身离去的背影果真一停,缓缓,回过神来,那双污泥中的双眼又把白雷从头到尾打量了几遍,缓缓开口。
那是极为阴沉而又压抑和苍老的声音,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不知为何,白雷的脑海中划过一个人的面貌。是从乾洞越狱那夜,仅有一面之缘的莫孤恒。
“你们……不是这里的。这里常年不见天日,不会有你们所谓的明路……”
白雷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被他说话的语气为之一震,换成平日里他早就抱头鼠蹿了,可今日,就连自己也不知是向哪路神仙借来的胆子,居然让他如此直言:
“没错,我们不是心魔教的。可,我们什么企图也没有。就、就今儿我一个朋友失足,从,从洞穴上路掉了下来,那啥……大爷,请问您,有没有见过我这位朋友。”
那人依旧看着白雷,眼神里竟闪过一丝笑意,白雷不知是不是错觉,或者是对方嘲笑自己怯懦的语气呢?
“你来寻尸的啊……”虽是笑着,却冷漠的,不带一丝生意。
白雷寒意彻骨,咽了三下,这才敢点头。“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话刚出,却没想到那陆禹竟不高兴的插了一句:“白兄何等身手,绝不会命丧这小小蛇洞的。”
那老头闻言爆出一串长笑,笑中透着股子深厚的内力,不知为何,白雷再看陆禹的时候竟发现他脸色瞬间透出淡淡苍白,额间隐隐汗迹。
一串长笑过后,老头双目又回到白雷脸上,带着丝高深难测的意味,又道:“你要寻的那人可是一身白袍,模样俊俏,身手不凡,气定神闲?”
白雷直觉脑中闪过一道光亮,一步又迈上,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是是是!对对对!老先生真是仙人啊!字字都用到精华上了!老先生,您,咱真是……打心底里爱慕你啊。可惜这心魔教门槛太高,不然我一定拜到门下,跟着老先生您,一辈子刷刷马桶,给您梳梳头发我心甘情愿啊!”
那老头对这白雷的一通马屁拍得似乎不像陆禹和白风那般排斥,倒是一副受用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上面那群乌合之众,你可别着了道。倒是你,性子和模样,倒真像我十几年前的一个朋友,真是……像极了她啊……”
随着他淡淡一句,白雷瞬间感到这近乎是套成了,赶紧跑到老者身旁,又是忍着恶心要帮他抗蛇尸,又是要狗腿状的扶他手臂。倒是那打从进了这心魔神袛就一直大显身手的陆禹,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一路走来,直到走进一个门口挂着火把的铁屋门前,一路来如不是陆禹手中的火苗,根本是漆黑的,这那老人闭目淡颜,似乎对这里的道路已是了熟于心。
老者停在了铁门前,白雷和陆禹的脸色明显暗淡,那是因为铁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像耳鸣一般伊伊嘶嘶的声响,游荡不绝,渗人通体。
“这是……”白雷双肩发抖,一只脚已伸到了后侧,似乎是准备随时逃跑的阵仗。
“蛇窟啊!”老者好似在说馒头咸菜一般的平淡。
白雷又咽下一口,畏惧地说道:“我说的是……是我那个朋友,你,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
那老者一笑:“我何时说过他还活着了?”就在白雷脸色即将被惨白淹没的一瞬间,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据我推算,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还在那里话家常呢?”
“话家常?”白雷这就完全听不懂了。接着老者上前了几步,竟开了那无锁的一扇铁门,持着门口的火把走了进去。白雷哇呀一声乱叫逃到陆禹身后,可过了许久,陆禹竟也稍稍向前移动了几步。
“白雷兄弟,那老头进去了,你看,里面的蛇也并没有逃出来,我想,这里是有什么机关,人只能进,蛇不能出。”白雷闻言仍是半信半疑,紧挨着陆禹的身子一同向前了几步,这才看清,那洞里果真是满满的蛇群,粗的细的都有,花的彩的皆是。
最令人称奇的是,老人进入石洞后,洞里的蛇群竟自动避开了老人的周身,好似惧怕着他一样。而最最让白雷吃惊的是,老人用手中的灯火指着一方暗处,笑道:“这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么?”
白雷的嘴角,瞬间抽搐了。一直趴在陆禹身后露出的半个脑袋,腾地跳到了石洞之中,在他脚边的几只花蛇也被他惊得四处逃窜。接着,惨白的脸色微微泛上一丝红润,放声喊道:
“大师兄——!”
只见那石洞深处,白风一身白衣,微微沾染了污色,却仍不毁他玉面英气,凛然风姿,只是,白雷的那声呼唤在石洞中几番回转,明明应该已被他听见,却不知为何,白风持剑而立,双目像看不到四周一切,只是目视着前方。
白雷不明,又唤了一遍,立在他身旁的老者却将手里的火把一转,又道:“你师兄现在,似乎心思不在你这里呢。”
白雷借着这火把才惊见一物。那竟是一根比那陆禹的腰身还要粗上半圈的一只庞然大蛇,血盆大口正开,身体盘成了一座小山,而白雷身边这些青蛇花蛇就好似那大蛇身上的小虫一般,原来,这一洞的蛇怕的不是人,而是那蛇王。火把的移动,照亮了白雷的眼前,原来白风正专心和那蛇王对峙,白风的袖上有一道缺角,微微有血色渗出,而那蛇王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角一处有一臂那么长的刀痕,青色的血液从那里缓缓流下。
至此,白雷和陆禹在一旁,惊得再不敢发一言。
白雷想起当年老爹对他说过的话:通常的蛇是活不过四十年的,千百蛇中难寻一只,然这活了四十年以上的叫‘灵蛇’,能活到百年以上的,更是千年难得一遇,那便是王蛇,王蛇必是经过百年以上蛇食蛇的经历才能活下来的蛇中之王,传闻中它是路上水中万蛇之王,身形庞大獠牙锋利,最奇特的是雌雄同体,可称得上是神物。你若是碰上它,便是被吃了,雷子,那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福气?我呸!活着才是咱最大的福气。
白雷摇了摇头,再观那洞中的形式,似乎依旧没有好转。白雷扯了扯一旁陆禹的衣角,眼色中似乎流溢出一道凄惨中期望求助之色,陆禹却是有些纠结,手中握着的长剑一阵发抖,一脸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