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萱不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哀怨地目送天云离开。待天云走远,她无力一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拜帖,喃喃自语道:
“不是讨厌他……所以才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这章大家想必已经很清楚女主的属性了吧……
啥叫口是心非,啥叫死要面子,啥叫欲拒还迎[大误]……
咳咳,总之,不狗血不要钱哟喂~~~
下章看点:
谁说修仙就要慈悲为怀的?——骆乾怀。
☆、三
说到仪萱和苍寒素来不和这件事,其实也并非“素来”这么严重。他们同门却不同师。虽自小一起长大,却也没什么深交。苍寒师从掌门云隐上人,云隐座下还另有一个女弟子,名唤芳青。云隐身为掌门,对待徒儿自然严苛。苍寒和芳青自小便勤于修炼,加之这两人的性情也都冷淡,故而甚少跟其他弟子玩耍。但也是因此,苍寒和芳青两人的修为远胜同辈。尤其是苍寒,剑术道法皆出类拔萃,深得掌门器重,弟子也都以他马首是瞻。那时的她,跟这个师兄连打招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又哪里能谈得上“不和”。
事情还要从那一年的试剑大会说起。大会定在仲秋,胜出的弟子可晋升一阶,即位坛主。当时,掌门云隐早已属意苍寒,那场比试似乎毫无悬念。但出人意料的是,最后一场,苍寒竟败在了师妹芳青的剑下。一时间,全派哗然,无人不惊。上至掌门云隐上人,下至普通弟子,谁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坛主之位最终授予了芳青。
半招之差,天渊之别。不久之后,苍寒竟离开了师门,不知所踪。派中传闻,他临行之前曾找过师妹芳青,扬言有朝一日,一定会向她讨回一切。
听到这些,仪萱便已觉得这男人心胸狭窄。而后,一次机缘巧合,她与芳青一同收养了一个被魔物所害的孩子入门,两人也渐渐熟络。这才知道,这个凉薄冷淡的师姐,不过是个老实而不善言辞的姑娘罢了。更讽刺的是,芳青并没有争名夺利之心,不过是按着苍寒曾嘱咐的“定要全力一战,否则便是折辱”行事罢了。谁能想到,他会落败?
这么一来,苍寒的形象愈发跌落。心直口快如仪萱,更不忘向所有同门宣传:“幸好没让这般小器的男人的当上坛主”。
但这也还算不上“不和”,直到数年之后,还是仲秋试剑大会,苍寒竟回返易水,打断了试剑大会不说,还胁迫芳青与他比试。那时候,仪萱和芳青早已是姐妹情深。见到芳青被如此欺负,她哪里能坐视!当场就挺身而出,怒骂了他一顿。后来,苍寒执着胜负,依旧紧追芳青。她看不惯他咄咄逼人,直接拔剑跟他打了一场。那时的情况,少说也有十几名弟子看到。自此之后,“仪萱师叔和苍寒师伯不和”这件事才变得全派皆知。
她讨厌他,连她自己都这样认定了。但后来,当她看到他是如何拼尽全力救助芳青时,她蓦然明白,纵然执着胜负、心高气傲,他依旧是个重情之人。即便是与他不和的她,他依然多次出手相救,单凭这些,她也不能再说他“小器”。
事到如今,那份“讨厌”究竟变成了什么,仪萱也难说清。只是有件事,她万分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可悲的是,现在的她,与他不过一尺之隔。师命如山,最是害人啊……
她坐在“凌云车”内,欲哭无泪地想着。
这凌云车,顾名思义,便是能御空凌云的车辇。这本是火辰教教主的座驾,因为得知要送苍寒去永圣天宗,特地将此车借与了易水庭。
原本带着伤者,行路缓慢,如今有了这车辇,倒是省了好多功夫。只是不得不与苍寒同车这件事,依旧让仪萱纠结。
车内,还有几名随行的弟子:两名男弟子。其一是易水门下,名唤不言。论辈份是仪萱的师侄,是专门派来照顾苍寒起居的。另一名师从火辰教,因其稍通医理,其师又曾替苍寒诊过症,故而选了他,名字唤作乐庭。两名女弟子,皆是千影阁所出,一名汐洛,一名汐佑,两人原本就是姊妹。想那千影阁的掌门千峰上君倒是个有心人,说是这两个徒儿剑术还算出众,路上可做护卫之职。
不用亲自服侍苍寒,对仪萱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些弟子大多年轻,难免好奇。一路上一直盯着苍寒瞧不说,还时不时问她些古怪的问题。
比如说“这位师伯记不记得被夺舍时的事情?”“这位师伯的相貌跟被夺舍之前可一样?”“这么长的指甲是用来做武器的吗?”……
为了门派间的情谊,仪萱少不得敷衍几句。但那些弟子见她回答,自然问得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古怪,就在仪萱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六虚圣山已然眼前。
仪萱本以为这趟旅程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没想到有了这凌云车,竟不用一日就到了目的地。当然,越早治好苍寒,自己也就越早解脱,怎么也是好事。于是,她嘱咐弟子们看护苍寒,自己拿着拜帖欢欢喜喜地去拜见永圣天宗的掌门。
走了片刻,仪萱却忍不住奇怪起来。这永圣天宗位列九嶽之首,最先创派,照理说,弟子也该最多。但一路走来,满山寂静,竟无一点人气。待到大殿门口,仪萱简直难以置信了。若说山路上遇不到弟子,她还能理解为“大家都安分守己地呆在门派内”。但大殿门口都没有弟子,这就是匪夷所思了。难道偌大一个门派,连日常的守卫都没有么?
她心生忐忑,也不敢贸然入内。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易水庭弟子仪萱,求见永圣天宗掌门!”
声音幽幽飘荡,片刻消匿。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应答。她又喊了几遍,依旧如此,最终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待进了门,空旷冷寂之感更甚。这永圣天宗的殿堂皆是白玉造就,虽洁净素雅,但也别样清冷。她边走边看,却始终见不到人。唯有微凉云气盘桓脚下,随她步履,轻浮宛转。
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她正胡思乱想时,却听琴声泠泠,不知何处而来。她立刻振奋了精神,循声寻找。片刻之后,她走进了一处庭院。院中亭台曲桥,也都是白玉所制,远远看着,就像是覆了白雪一般。加之院中别无花木,更添萧瑟之感,让她骤生一种身在冬日的错觉。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琴声来处。只见院中水榭之上,坐着一人,正焚香抚琴。那人一身白衣,与周遭景物全然一体,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出来。
仪萱松了口气,飞身过去,抱拳拜道:“打扰了,我是易水庭门下弟子仪萱,不知永圣天宗的人都去哪儿了?”
那人闻言,琴声一停,缓缓抬起头来。
看到他的样貌,仪萱又是一惊。原来,此人正是先前她在长月河谷中见过的那个白衣男子。
仪萱也不知他是什么辈分,只依稀记得殛天令主唤过他的姓名,似乎叫做“骆乾怀”。她笑了笑,道:“原来骆公子是永生天宗门下。先前蒙您出手相救,还未曾好好谢过。”
“方才大呼小叫的就是你?”骆乾怀站起身来,眉宇间似有不悦。
大呼小叫?这么说,他听见她的声音了?听见了也不回应一声?
仪萱无语,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才道:“我奉师门之命,带师兄苍寒前来求医,正要拜会贵派掌门,不知骆公子可方便引见?”
“我就是。”骆乾怀答得随意。
仪萱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骆是我俗家姓氏,不准再提了。”骆乾怀道。
仪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正想着是不是该行跪礼方才合乎礼数,却听骆乾怀道:“你方才说求医?”
仪萱忙点了头,正要说详情。骆乾怀却冷笑一声,道:“我不是叫你杀了他么。”
仪萱这才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长月河谷中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本也没当真,可如今不能不当真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一开始就能料到一切,想必一定有法子救人。她定了心,道:“掌门说笑了。如今弟子已将师兄带来,还望掌门施以援手。这是家师拜帖,请掌门过目。”她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帖子,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骆乾怀却不屑一顾,道:“不必多费口舌。我没能耐救他,你请便吧。”
仪萱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个掌门。听他语气生硬,态度冷漠,似乎是当真的。九嶽同气连枝,情谊深厚,向来互相扶助,怎么会见死不救?再说了,他是修仙之人,当是慈悲为怀,就算不是九嶽之人,也不该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