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亲家不满的数落的时候,老头抱起床上三条一模一样的黑色小蛇,嘴已经咧到了耳朵边:“还是我儿子争气,你看看,这几个小东西,跟毓桐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这个老头赫然是前任的蛇王,那俩老太太不用说就是蛇后和杳宁的娘啦!呐呐……那个不满的老太太就是杳宁的娘啦,正为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生气呢:一共就生了五个蛋,一共就孵出两个白蛇,居然还有一个遗传他爹的金色眼睛!气死她了——
蛇后一会看看黑蛇宝宝,一会看看白蛇宝宝,乐得合不上嘴。“你们两个真是的,黑的白的不都是我们的孙儿嘛!”
听她这么一说,那两个人才放下小蛇宝宝,高兴的直想掉眼泪:“熬了这么久,总算是苦尽甘来啦!”
“对了,你们两个……把蛋偷来,他们两个那……”
“什么偷,什么偷!”蛇王急忙辩解,“我们是怕他们小两口不会孵,压坏我孙子!”
“唉……你这个偷来孵,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孵!”杳宁的娘亲对这个的做法有点不赞同。
“没关系,我拿了另外几个蛋给他们练习了!”蛇王美滋滋道,谁有他想的周到!
“哦?你拿的什么蛋?”蛇后随口问道。
“不就是拿个负责花园花草的侄子的老婆的妹妹!”
蛇后费劲的想了会儿,忽然大叫起来:“那个不是蜥蜴?”
“……”
“蜥蜴怎么了?唉……我也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蛋!”蛇王很苦恼,他也想找蛇蛋,但是偏偏找不到!
“那他们小两口看见蜥蜴不会出什么事吧?”
蛇后话音刚落,遥遥一声咆哮传来,那底气十足的吼声,不是他们的儿子还能是谁?
蛇王不禁一缩脑袋,看着屋里另外两个人:“我看我们还是躲躲吧?”
“躲哪里去?”
“听说人界挺好玩的,咱们去吧!”
“这……合适吗?”
“当然,带上我们的孙子,一起去!”
两个老太太对视一眼:这个提议似乎是……相当合适!
隔天,忙着找自己孩子的毓桐和杳宁正焦头烂额中,忽然伺候老蛇王、蛇后的宫人来报:老蛇王和蛇后失踪了,同时还有现任蛇后的娘亲,也一并失踪了!
案发现场,除了一堆破碎的蛋壳,啥也没有——
可怜的毓桐和宁儿,想找到自己的孩子,恐怕还需要一个遥远的过程……
【正文完】
第一百零五章 【外篇】
我生来就是不平凡的,不光是因为我爹是暮国三大权臣之一的王焕,更因为我出生时妖异的景象。初生,就是妖孽的象征。但是可笑的是,因为一个术士之言,我从初被认为妖孽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贵不可言的国母之命。面覆玉璧,百鸟绕梁……长大后,我从这些被下人们无意提起的传言里得知这些,只当是我爹故弄的玄虚罢了。
三大权臣一心想独自坐大,以我爹的野心,捏造这样无稽的谣言完全有可能。
然而这个传言在坊间传的绘声绘色,我是皇后这件事似乎除了我,大家都相信。就连暮国的新君,当今的圣上,亦已拟定圣旨,只待我及笄之后,迎入宫中。
我在这个家一如往昔的沉默,对安排好的生活逆来顺受着。我明白的很,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大婚日期是春暖花开的五月,也是我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我的爹,除了玩弄权术,对我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半点父女之情,我不是男儿身,让王家断了香火让他很不高兴。如若我不是‘天命’皇后,恐怕他眼里根本没有我。
今天是我在王家的最后一顿晚饭,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搁下碗筷,娘半喜半忧的看着我:“承姻,一会儿到娘房里来一下,娘有东西给你。”
我看了她一眼,一旁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低眉顺眼的应了声,从饭桌上离开,平静的回房了。
平静,我大婚前唯一的感觉。对那奢华的高墙红瓦没有半点向往,对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家没有半点留恋。对我未来的‘良人’没有半点心动,对养育我生长的爹娘没有半点不舍。我仿佛是凭空来到王家,所以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嫁去哪里,嫁给谁,似乎也都不重要。我心如止水,又有什么所谓?
回房本想收拾点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我是嫁作尊贵的皇后,这些旧物,根本就不合我以后的身份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无所事事,干脆去娘那边,看看她有什么要交给我。
走到娘的房门口,房门紧闭,一时有些恼烦。刚想掉头离开,忽然听见娘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
“老爷,承姻一定要嫁进宫中吗?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挣扎道。
我知道娘自打‘肚子不争气’生了我这个女儿后,一直在爹面前气弱半截,说话小声、做事小心,若不是我‘天命’皇后的批命,她恐怕连在那几房妾的面前都端不出大夫人的架子来。现在她竟为了我跟爹提出反对意见……我心里登时有些发酸。
“她皇后的批命一出,嫁不嫁都由不得我们了。”爹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娘的话,甚至从他来回踱步的声音里,我都能听得出烦躁的意思。
“老爷是朝中重臣,只要您有心,我们女儿完全可以不嫁啊!”娘不死心道。
砰——
爹一拍桌子吼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皇帝的命令我能违抗吗?她是皇后的命,皇上能允许带着这个头衔的人嫁给别人威胁他的帝位吗?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你不要给我胡闹,否则——”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后退了几步,装作刚到这儿,扬声喊道。
屋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平静了半晌,爹漠然的走出来,看见我道:“明天就要嫁进宫了,好好跟你娘道个别吧!”说完从我身旁擦身走过。
“爹,我进宫做了皇后,请你善待我娘!”我看着他冷漠的说完,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进了房。
在他眼里,我这个女儿一向沉默寡言,更不提敢跟他这样说话。我要提醒他:我是未来的皇后!如果我娘过的不好,别想他有好日子过。
见我进来,娘立刻笑起来,拉着我坐下:“承姻,你来了。”
“娘——”我乖乖的唤了声,对这个生我的娘,我尚觉得有一丝感情在。
娘立刻红了眼眶:“承姻,娘没有用,连你的将来娘都无能为力。”
我嘲讽似的牵了牵嘴角:“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爹巩固权位向上爬的梯子罢了!”
话一出口,娘瞪大眼看着我:“承姻,你……”
“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我直白的言论想必是吓到她了,连忙转移话题。
“哦——”娘仿佛忽然想起似的,走到梳妆台前,在盒子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拿了个布包,返身走回来。
半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用红色的绸布包着,薄薄的。我猜想:大约是什么家传的物件。
娘把包在外的绸布层层揭开,露出里面浅浅的碧色来,最后,呈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块薄薄的玉片。不待我问,娘便说道开了:“这个就是你出生时,闹的全家上下不宁的面具。脱了下来之后,娘一直给收着。那时候人人以为你是妖孽,谁知……一句话你就成了尊贵无比的皇后。”
我骇然:这么说面覆玉璧,是真有其事?
娘把那块玉片托在掌间,只占了她大半个手掌,小小的。我无法想象,它是如何覆盖在我的脸上,反复之间,给我带来两重天的命运。
“你要嫁人了,它既然带着皇后的预言,就让它陪着你吧。”
我拈起那块玉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因为它,妖也是我,贵也是我;因为它,我的命运从此不由己。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我收起玉璧,在大婚前夕,心神恍惚的和娘说了许多话,比我在府里十几年任何一次说的都多。而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
早上天才蒙蒙亮,宫里就来人替我装扮了。一夜无眠,神色难看,上妆的老宫女狠狠的在眼下涂上粉,遮掩住眼下的青瘀色。我默默的任她摆弄着,心想着那一头,尊贵的君王是否也这样无奈的被人摆弄着?
细细的搽粉、抹上胭脂,嘴唇也涂的嫣红。一头青丝被抹的油亮,细心到极致的抓起盘在头上,拉扯的我头皮都疼了起来。老宫女说梳的越紧越好,我没觉得,只觉得疼。
带上凤冠,我连头都动不了了。心下忽然好笑:皇后的尊贵和庄严看来也有无奈的成分,这样重的凤冠,想动也动不得,只好端着脖子。
喜服从肚兜到外罩的薄纱,都是清一色喜气的红色。我红着脸让宫女替我从里衣到亵裤一一换了,最后是一层一层的外衣,直到扎上腰带,才算装扮完了。
凤辇从王府里风光抬出,一路走过长街,在众人好奇艳羡的私语里抬进了皇宫。身边的人是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只在宫女的提醒下拜完天地、祖先,行完这些礼,才送进中宫。疲劳了一天,我可算是松了口气。
独自坐了半晌,身边的床一沉,我忽然感觉一股压力笼罩上来,让我浑身不自在。下一刻,我听见悉索的走动声、关门声,直到屋里安静下来,眼前唰的一亮,盖头被掀开,我才听见一个声音似乎压抑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