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时间里,我想找机会和他说说话,但始终没排得上号;毕竟杨严的后人兴许掌握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那群教授们都争先恐后地跟他搭话,我这个外界人士自然是抢不上的。不过我自有别的途径,那便是通过薛昂来牵线。
想着我单独跟薛教授简单聊了聊,他欣然应允,待结束后就将我们两人以“学姐学弟”叙旧的名义带到校外的咖啡厅,随后他先回学校准备明天的教案,给我们留出独处的时间。
“叶学姐好。”待薛教授离去,对面的男生主动向我伸出手,看样子性格很开朗,还是个自来熟:“我叫杨逍,先前听薛教授提起过您,很高兴认识学姐。”
“诶?!杨潇?!”
时隔八年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仿佛又回到我亲眼见杨潇被赵王杀掉的那个时刻;记忆中血流满地的画面刺激到了我,我愣了片刻不自觉就说了出来:“……你不是被赵王杀了么……”
“呃……学姐?”他被我的反应惊了一下,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啦。我的名字是逍遥的‘逍’,不是潇洒的‘潇’;至于学姐口中那位‘被赵王杀掉’的杨潇,应该指的是我祖先杨严的长兄吧?”
“啊……对对对就是他……”我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附和着蒙混过关;他倒也没多加疑虑,自顾自继续说:“之前听教授说,学姐当年是国际政经学院的顶尖生,本来跟历史学院关系并不大,没想到竟会记得这些历史上不为人知的细枝末节;看来学姐学识渊博,是我的榜样。”
“呃……同学你谬赞了。”我被他夸的有点心虚。我本身对历史真不感兴趣,若非亲身穿越回去经历过,这些细节我是绝无可能知晓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这算是“作弊”了……
想着我决定主导一下话题,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挖出一些我穿越回来之后的事情,便主动询问道:“说起来,杨逍同学你似乎很笃定阿九……我是说齐翰,就是后来的大夏圣祖?”
“这是自然。我祖先杨严本是外臣之家,承蒙圣祖皇帝倚重,认他为义弟并册为爵位可世袭的异姓王,还将自己的堂妹安阳长公主赐婚于他,从此我杨家祖祖辈辈才能在皇权中心,见证那么多朝代更替浮沉起落;这一切都是拜圣祖皇帝所赐,我作为子孙后代,当然要牢记先人之事,更不可能连恩人是谁都搞错吧?”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昔年那重情重义的杨严;他们杨家的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忠直性子,不管过了多少代都未曾变过。
“我选择考入历史系继续深造,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对现状不满意。”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家里有许多祖辈上传下来的记载和文物,都是些很珍贵的宝贝,不过我认为那远远不够。学姐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史学界对于大夏初立那段历史的认知还很模糊,所以我想日后继续考古研究,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发掘到更多证据,以此来为圣祖齐翰正名。除此以外,我也想更多的了解有关我祖先们的故事……”
听了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自白,我轻笑着摇摇头,对他说:“想多了解关于你先祖杨严的故事倒是没问题,不过为齐翰正名就大可不必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才不会在意所谓的后世之名。”
我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不过杨逍显然是没在意哪里奇怪;他喝了口咖啡,随意反问我:“学姐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用咖啡勺一圈圈搅弄着杯子里的液体,看着杯中漂浮的白色细沫,思绪不知不觉间又飘向远方,神思不属的轻叹了一声——
“我……就是知道啊……”
“……学姐?”他略带不解的声线从对面传来,这时我也神思归位,没做任何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对他歉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的意思是,那些毕竟都过去了,你量力而行就好,不必给自己过多压力;学术研究的道路上,最重要的是让寻求让自己开心并能满意接受的答案,不必为了特意得到什么结果而让自己背负太多未知的负担。”
“学姐说的是。”他爽朗的点点头,一脸敬佩的看着我说:“学姐这心态很难得,倒是蛮适合做学术的;要不学姐考虑一下,申请个历史系博士重返校园?”
“我就算了吧,毕竟专业不同。不过先预祝你早日夙愿达成,若需要任何帮助,你都可以联系我。”我婉拒他的好意。
“我一定会努力的。”他斗志满满的鼓了鼓腮帮子,倒是颇有杨严当年的风范。
望着他,我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虽然我已跟千年前的一切都再无瓜葛,但既然杨严的后人此时就在我身边,我自是要延续做为姐姐的责任,替他守护杨家血脉;而且对我来说,这也算是另一种排解思念的方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们已知的历史,我永远都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我们所知道的都是从书上和文物上看到的,而书是人写的,解释也是后人做的,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是永远的谜团吧……
而我也利用了这一点,设计了这个千年之谜的梗,两派各有根据,谁也说服不了谁,但真相只有一个,只不过现在还没到被揭开的时候呢~~不过不要着急,很快世人就会知道,大夏开国圣祖的真身究竟是兄弟中的谁了~
小叶子的执念从未解开过,毕竟那远在天涯的,是她一生挚爱。不过别急啊小叶子,麻麻向你保证,你爱的那个他会回来的!
第168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六章——太子生辰
千年前,大夏皇城。
今日皇城内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因为是皇太子齐灏的十岁生辰,皇帝为了哄儿子开心,特意为他隆重举办了庆生宴会,还对外大赦天下削减赋税;这样一来,不仅宫内的人开心,天下百姓也随着沾光,当然各种喜不自胜。
设宴地点和往日一样,依旧是在皇城中举办各种仪式典礼的承干宫;从下了早朝开始,宫人们就赶赴承干宫进行现场的布置,在礼官们的指导下将各种代表祥瑞的物件摆放在事先算好的方位上,膳房的差役们也早早开始准备夜间这场通宵宴请满朝文武君臣同乐的欢宴。
宫内众人忙碌不堪,齐翰也没闲到哪儿去。如今刚入秋,而就在不久前西境那边传来雨季迅猛时而暴发山洪的消息;千年前各项防御工事不如现代发达,坚固程度也远远不及,再加上今年的山洪来势凶猛,往常的防洪建筑竟没能抵挡得住。灾报频传,齐翰当即下令由贺秉则主理赈灾,拨给了他大量的钱银物资,让他火速带着军士奔赴云西一带进行灾后□□。到了现在灾情稍有起色,不过还不够稳定,朝野上下很是担忧,齐翰更是为此忙活了近一个月。
又一次接见了整天的朝臣,到了傍晚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齐翰正揉着眉心疲惫的喝着清茶润嗓,始终守在他身边的吴卓低声提醒道:“陛下,再过一刻钟左右,太子的生辰宴就要开始了。殿下和诸位重臣皆已在场等候,陛下是否启程赶往承干宫?”
“嗯,走吧。”齐翰长叹一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御书房内里的梳妆台走去:“程姑姑在御书房吗?请她进来为朕整理下仪态。”
“卑职这就去请姑姑。”吴卓拱了拱手,刚要倒退走出去,就见御书房的大门被人风急火燎地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窜了进来,正是杨严。只见他气都没喘匀,小脸上润着层薄汗——
“九哥!”
“参见宁王殿下。”吴卓转身向他施礼,杨严微微对他点头以示回应,径直绕过他来到齐翰面前。
“怎么了?”看杨严这副急匆匆的样子,齐翰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九哥,我刚接到秉则自云西发回来的千里加急传书,看了后感觉有必要跟你商量下。”说着,他将一本拆了封的文书递给齐翰。
按照规矩,这类加急奏报都是机密,须得由皇帝首启亲阅,在皇帝看到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先拆封;不过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对杨严的信任,所以他偶尔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大家一般也都不予理会,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被参上几本了。
齐翰深知杨严是有个有分寸的,若是在宴会开始在即来找他商量,必定是发生了耽搁不得的事情,当下也没多问,利落地翻开文书开始阅览。
“这……!”
初步读完贺秉则所写的内容,齐翰也免不得愣了一下;原来云西那边不仅有天灾,竟还有奸佞趁机挑起人祸。原来那一带人口结构相对复杂,各蛮夷土著和往西的邻国始终是不小的隐患,只是慑于大夏近年的盛势不敢作乱;而如今云西天灾不断民心不稳,那些不服大夏统治的外族联合一些暴民挑起纷争,幸亏有贺家父子坐镇,才使局面不至于一塌糊涂。饶是如此形势也有些严峻,是以贺秉则上书,请求皇上调兵前去增援。
“九哥,你怎么想?”
“吴卓,你去承干宫,传户部、兵部和工部五品以上朝臣即刻来御书房觐见。”齐翰“啪”地合上文书,转身快步走回书桌后,嘴上一刻不停的吩咐道:“杨严,你跟吴卓一同去,说朕这里有急事要与诸位大臣商议,不过宴会照常开始,其他人可先行饮宴,等朕处理完了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