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惠紧紧抿唇,捉住她的手指。
“要一起。”
遇到意外的是太宰治,他和工藤新一一起被绑架了。
因为高专距离市区的车程太远,让孩子一直待在警察局不太合适,所以他被工藤新一的家长接回了自己家。
工藤新一的父亲工藤优作是世界有名的推理作家,母亲工藤有希子曾经是日本最有名的影星,婚后息影,这一次能这么快捉住绑匪,也多亏了二人。
“真是抱歉。”
工藤有希子把鹿野怜迎进家里,跟鹿野怜解释,绑匪的目标是工藤新一,太宰治完全是和他靠得太近了,绑匪怕他呼救,于是干脆把他一起绑了。
“犯罪的是绑匪,让身为受害者的您来道歉,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少女朝她笑:“因为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也并没有叫我担心,说起来,太宰上学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吗?”
“是呢!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
有希子拉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太宰治坐在角落里面,工藤新一远远地坐在另外一边,两个小豆丁都冷着脸,一副恨不得离对方八百米的样子。
工藤有希子:“……!”
她绽放一个完美的笑容:“新一,这是太宰的姐姐。”
工藤新一看过来,脸色臭臭,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穿着和服的少女朝他笑了笑,口音是京都腔,手指上面没有茧子,披着头发,看起来是在慌乱之中过来的,因为担心,所以在路上也没心思再把头发盘起来。
太宰治和她不是很像,但是仔细看又有几分相似,所以并不是直系亲属,而是旁系姐弟之类的吧?
工藤新一一边推理,一边看着太宰治乖乖被她牵走。
小小侦探又陷入了困惑之中,他还以为太宰治是会朝家长发脾气、试图去掌控家长的类型,但是他竟然这么听话吗?
新来的同学身上满是谜团,是工藤新一遇到的第一个没法看透的同龄人。
工藤有希子揉揉他的脑袋:“好啦,人都走啦,别看了,明天在学校还可以一起玩。”
工藤新一无语:“我才不想和他玩耍。”他只是进行推理而已。
“是吗?”工藤有希子双手合十放在脸颊旁边,“听爸爸说,今天你们一起对付绑匪的时候很默契呢,就像福尔摩斯和华生那样。”
“怎么可能!”
小豆丁直接怒了。
他,工藤新一,平成年代的小小福尔摩斯,他的华生怎么可能是一个臭脾气的冷脸绷带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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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工藤新一所想,太宰治的确想要发脾气,但刚刚还有外人,他才不会叫别人看她的笑话。
等到了车上,他立即甩开了鹿野怜的手,看向窗外,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鹿野怜摸摸他的脑袋:“吓坏了吗?”
“没有。”
太宰治借着车窗的倒影看她:“只是你来得太晚了。”
她沉默了一会。
“我很抱歉。”
“小孩子的体温凉得很快。”
太宰治转过身看她,语气冷漠而又尖锐:“如果今天我死了,你连我温热的尸体都赶不上吧?”
听见这种话,前座的禅院惠看过来,他的动作有点大,弄出了一点动静。
太宰治望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副驾驶,脸色霎时更冷,像是覆着一层霜。
“这又是谁?”
“我搬回家好不好?”
“……”太宰治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她的答案超过了他设想中的一切补偿,反倒叫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上学了吗?”
“这些事情我会解决。”
“我不要你这种牺牲。”太宰治捏紧袖子,“我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
“我知道等待的味道。”
她把他抱进怀里,温暖的手握上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等这么久了,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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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专的课并没有重要到非去不可,如果想要研究术式,书籍已经可以给她提供足够的知识,夜蛾正道的讲解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夜蛾正道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并不是正经的教师,上课的水平当然不怎么样,鹿野怜没有放弃研究她的术式,他就已经感觉很欣慰了。
“来回跑的确太麻烦了,以后你想要的书籍我就叫同城快递或者辅助监督送过去,放心吧,没人会说你逃课的!”
太宰治听完她长长一串的感谢词,见她又要打电话,有点不高兴地朝她摊开手掌。
鹿野怜把手机塞进弟弟的手心:“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做什么都要和别人汇报。”
被哄好以后,小豆丁又换了一副样子,连发脾气也变得黏黏糊糊:“你又捡了小孩回来。”
“家里热闹一些不好吗?”
鹿野怜并没有要互相介绍的意思,只是笑:“我希望你的童年不会孤单。”
“哼。”太宰治玩她的手指,“就算你这么说,也别想轻易哄好我。”
车子很快就到了家,江户川乱步正趴在沙发上翻课本,听见动静立即坐起来,在鹿野怜打开门的第一瞬间扑到她怀里。
“听见脚步声我就知道是姐姐!”
头发被轻轻揉了揉,江户川乱步看着她身旁的那个小豆丁,了然道:“这是我的新弟弟吗?”
“是呢。”鹿野怜牵起禅院惠的手,把他带到客厅:“以后就是家人了哦。”
三个孩子相处得不算太热络,但也没有什么矛盾。
鹿野怜走到阳台,看着面前的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们没有保护好大人的弟弟。”
虽然在道歉,但是说话的人眼里并没有一丝歉意,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人手都要用来保护怜大人,至于她的这几个新弟弟,连咒力都没有的小孩,根本不配站在怜大人的身边。
鹿野怜沉默了一会:“辛苦了。”
她垂下双眸,露出有点疲惫茫然的样子。
“你回去吧。”
男人在这一刻有些心痛,多少也该派一个人过去的……
鹿野怜再没看他一眼,而是拨通了别人的电话。
“甚尔君。”
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男人随意应了一声:“什么事。”
“如果想请您保护我的家人,需要付出多少报酬?”
第12章
——没兴趣做小孩的保镖。
禅院甚尔这么说着,从胸口抽出一叠纸币,这是刚刚路过的女士塞进他衣服里的,随之附赠的是一张名片。
禅院甚尔看也没看那名片一眼,直接将其丢进了垃圾桶,纸币倒是被好好叠起来,收进了口袋。
禅院皆有的好皮囊、颓靡懒散的神情、危险的神秘感、绝佳的身材,符合东亚绝大多数人对男性审美的特质糅杂在一处,使禅院甚尔拥有绝对的吸引力。
但与还需磨砺的少年们不同的是,他是一柄已经完全成熟的兵器,光是坐在这里,就已经足够震慑周围的人,叫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酒吧就这样被划出一个绝对静止的领域,男人敲了敲桌面,点了一杯Old Fashioned,然后转头看她。
“还真的敢过来啊。”
他笑:“胆子变大了嘛。”
霓虹灯照射在他脸上,偏小的瞳孔显得他极具攻击性,御三家金字塔尖的少爷们脾气再烂,也终究还是心思单纯的少年郎,而眼前的人已经在阴暗的道路上行走多年,变得强大、深沉、危险、不可掌控。
鹿野怜垂着眸,像是在思索将这样的狼引入室内是否值得,又像是在斟酌用词:“有您在这里,怜需要担忧什么呢?”
“你对谁都这么说吧。”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不会因为你三两句话就和狗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他嘴角的疤,粉色的眸中满是怜惜和柔软的歉意:“我很抱歉。”
嘴角这一道疤已经有些年头,不像从前那样柔软,反而变得浅淡而又坚硬。
她手指搭在上面,力道轻柔,像是在爱抚,指尖是凉的,叫禅院甚尔想起茶室前的水手舍。
洗过手,再挑起帘子走进去,正在研习茶道的女孩会朝他笑,递上来一杯茶。
有时候是抹茶,有时候是煎茶,随之附赠一些小点心,她从不以鄙夷的态度对待一个没有咒力的废人,而是坐在他的身边,以崇敬的目光看着他,叫他“大人”。
即使这样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但禅院甚尔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去,去找他那可笑的自尊。
她收回手,在这一刻,禅院甚尔觉得她就好像要把那段记忆、把他少年时期的自尊、把他仅有的骨头也一起抽掉。
这让他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腕。
挽留的动作在此时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察觉到自己妥协得如此轻易,男人有些不甘地抬眸看她。
她白净的脸庞被酒吧的灯光照的斑驳,低头看着被他攥住的手,没有讽刺他的行为,更没有摆出一副优胜者的自得姿态。
她只是笑了笑,以温柔而又怀念的语气:“自大人走后,家里的白茶就再没有人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