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梓莘褪下腕上玉镯放在了炕床的小几之上,
“这本就是姨妈之物,如今物归原主,想来也能解姨妈的燃眉之急。也不知姨妈如今住在何处。您也瞧见了,虽然我如今贵为郡主,却不曾管理家务,也不好向母亲开口。这荷包里另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想来也够近郊置办一个小院子了。”
梓莘笑的温和,弯弯的眉毛,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就差没直接说,我知道你难处,你不必说这就帮你解决了。
丁姨妈气结,准备好的话统统说不出口。她真把自己当做来打秋风的。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她了?也不看看她与那儿媳一身珠光宝气。她还想说些什么,转眼看到一旁肃立的庶女眼珠一转,生生吞下火气,笑道,
“你还是这般爱说笑。我是随你表哥表嫂来京的。你那表哥如今已是举人,听闻前科探花是你家妹夫,若是可以指点你表哥一二,想来也是受用无穷的。”
说着她顿了顿,指了指丁思彤笑道,
“还有你这位表妹。如今也是记在我名下,也算是你嫡亲的表妹了。想着她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如此带着她一同前来。只是,我们堪堪到京,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跟着我们住客栈。这不就要劳烦你了。”
梓莘听着丁姨妈的长篇大论,又想到她素日为人,不觉好笑,淡淡回道:
“姨妈真是为难我了。如今我能管的不过这个院子。这院子里除了姨娘们住过的屋子,便是丫鬟婆子的……”
丁姨妈压下火气又要冒出,只听外头喊道,“大爷回来了。”
梓莘瞧着丁姨妈又瞧向丁思彤,那丁姨妈呵呵而笑,道,
“都是一家人不碍事的。你表妹尚未及笄,不过一个孩子。你嫂子又是你表姐,关系更亲。”
梓莘见她这般,倒也不再多言,只是一个眼神过去,没一会小丫头引进一个华服男子。只见他面如冠玉,眼若桃花,一时间三个女人顿时愣住。心中皆暗道,这贾府长子之貌果然名不虚传。
丁思彤只是瞧了贾赦一眼立即低头不敢再看。她只觉得自己双颊绯红,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这次,她不是不知道嫡母的目的。因为丁家庶女,不受嫡母待见,常以她年纪尚小为由,拘在家中不带她出去见人。如今她就要及笄,可婚事却没有着落,心中不免有怨恨。可是,就在昨儿嫡母倒是透了心思。她又惊又羞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一点都不像当妾,何况还是那仪宾的妾。可是嫡母却这位仪宾和旁的不同,想来将来也是会继承爵位的。虽说大抵是降级袭爵,可是瞧在郡主面上,怕是依然可以捞个国公爷当当。那仪宾相貌也是极好,在京中也是赫赫有名。郡主成亲快两年,依然无所出,可见也不受夫君所喜,她若是能抓住机会,剩下嫡长子,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瞧见了贾赦,一颗芳心不知不觉竟然陷了进去……
梓莘不知道丁思彤的小心思,只是她同为女子,自然知道乍看之下贾赦相貌惊人。到对几人反应见怪不怪,几人见礼之后。
贾赦也坐在了炕几之上,抬眼冲着几人笑笑,对梓莘淡道,“我且不知道你还有位丁姨妈,今日真是失礼了。”
梓莘掩帕而笑,瞧着贾赦,“也不怪你不知道,姨母与我母亲本就是同高祖的姐妹。”
丁姨妈脸色一变,却见那贾赦脸上并未表现出半分轻慢,心中大定。她满怀希望的看向贾赦,才要开口只听那梓莘笑道,
“相公来的正好,有一事还要相公定夺。”
贾赦瞧着梓莘模样,心中奚疑面上不显,只是柔声问道,“何事?”
“姨母一家普到京城,屋舍尚未安置妥当,怕是还需一些时日。表妹未婚女子住在客栈实属不变。所以求到了我处。”
“这有何难。”贾赦灿然一笑,哪怕如今屋外天寒地冻,几个人初见贾赦的女子却不约而同觉得这室瞬间春暖花开。丁思彤红着小脸转头,期待瞧着贾赦,只听他道,“父亲在城北同有一处房舍,平日里倒是租给那些来往商客。如今正好空闲,我这就回了父亲,着人收拾一二。”
丁姨妈脸色惨白,她虽然进京不久,却也知道京城布局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个房舍在城北……果然,只听那贾赦又道,
“那宅子虽在城北,倒是也靠近内城。因是素日租给那来往商客,地段也是极好的,且周围邻居也皆是极和善的,姨妈不必担心。若是姨妈不嫌弃,我这就找父亲。姨妈是自家人,租金自然是免了。”
这一次丁姨妈真的吐血的心都有了。
第67章
丁姨妈心中气结,可听闻贾赦如此说,倒也不好做多言,只能哼哼唧唧的表示,不劳烦外甥女婿。然后倒也毫不客气的拿过梓莘给荷包以及那对玉镯。如此几人对坐片刻,只是絮叨了一些京中琐事,丁姨妈便起身告辞。梓莘自然客气一番请丁姨妈几个留下用餐,英表姐始终挺直了背脊,不愿多笑一下,也未开口说上一个字。倒是那丁思彤瞧着满怀希冀的瞧着丁姨妈。只是那番话之后,丁姨妈哪里还肯,故她走的时候还一步一回头的恋恋不舍,可那贾赦却未看她一眼,心中不免有些忧伤,眼泪差点就要落下。
且不管那前世今生,贾赦看过女子也不见少数,大秦不似前朝男女大防的紧,可纵然如此也少见丁思彤这般的女子,心中好笑,倒也不曾多看她一眼。梓莘默默瞧着,慢慢盘算,强忍着笑,待送人三人,忍不住对着贾赦调侃,
“夫君倒是好运道,怕是不出三日,姨妈会再次上门。什么表妹病了厉害,叫我发发慈悲救人一命,让她进门。”
贾赦摸摸鼻子,凑到梓莘跟前,细细瞧了半天,笑道,“莫非娘子这是在吃醋?”
“哼!”梓莘转头不看贾赦,刚才那番话倒也不是调笑。想来那位丁姨妈本来目的就是再此,只是……若是真的那般,怕是丢脸不是她了。
“那位丁姨妈是否就是福建新晋举人之一丁敬仪的母亲了。”贾赦瞧着梓莘笑道高深莫测。梓莘微愣,点了点头。
“想来娘子与那位表哥也是兄妹情深的吧。莫不是如此,这位出了五服同高祖的姨妈也不会上门吧。”
贾赦仔细看着梓莘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对于梓莘在福建的事情,他不甚清楚。昔日里威闽侯把梓莘保护的极好,从未有那流言传出半分,且那侯府门风严谨上下皆是福建有口皆碑的。贾赦担心梓莘,潜入打探闻得皆是对梓莘疼爱有加,与几位表哥表姐关系也甚是不错。只是那一年她出了孝期,却已身体病弱为由,延迟婚期,隐隐绰绰的似是出了些事端。只是纵使他也打听不出。后来见梓莘无事,便也揭过不提。今日乍见这位姨妈,心中到了有些猜想。
梓莘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两人便道了空间之内。这一段两人忙于庶务,倒是这空间不常来了。如今两人进入空间只觉得灵气扑面而来,心情舒畅。两人携手在竹亭里坐下,梓莘其实挖出一坛子灵酒,又有数样冒着热气的小菜,似是特特准备。梓莘笑道,
“见恩侯几日来辛苦,特特备下的。倒是没想到那姨妈会来。”说着给他斟了一杯,又道,“想来有些事情定然是你也打听不到的。”
贾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那灵酒普入腹中便往丹田涌去,四肢百骸瞬觉舒畅。他讪讪一笑,道,
“娘子须知当年你过了孝期却称病不嫁,我当然是要追查一番。只是威闵侯果然名不虚传,我费尽心思,却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依然是你身体不适还需静养的消息。若不是我觉得李家私塾那位年轻有位旁亲本要下场考举,却忽然染了重病回家去了是在太巧……”
”哎……”忆起往事,梓莘常常吐了口气,一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贾赦执起梓莘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啄,倒也不急。
梓莘瞧着贾赦,往事历历在目,若是早些记起前世之事,怕是也不会有丁家表哥那档子事儿了。她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靠在贾赦肩头缓缓道来。原来昔日在李家守孝,因长辈关照,兄长姐妹皆是和和气气。待她也颇为真心,只是她忽然穿越,人生地不熟,真是怕了极了。索性后来有空间,便是谁人都不信,只等着自己强大起来有自保之类。那位丁家表哥因为是李家旁系,认真算来也是出了五服,只是为人温和,颇得李家表哥眼缘,二人交好,一来二去的便于梓莘熟识。
梓莘早有婚约也是那侯府上下皆知,故对于丁家表哥的亲近,各人也不太注意,只当是亲戚间交好。不曾想这倒让丁姨妈起了妄想。她本想着儿子慢慢亲近,但凡梓莘动了心,也无需使些手段,到时候梓莘求了侯爷,找个借口退了国公府的亲事。如此那丁家身份不显,一个退亲女还有什么不成的。却不想梓莘对谁都是淡淡的,如此就到了出孝的时候,丁姨妈着急了。要坏一个女子的婚事,当然最简单的便是坏了名节。到时候,梓莘自然嫁不了别人,侯府丢脸天家无颜梓莘再也无人看顾,诺大家业还不是随她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