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放心,昔日那位满心算计,却落得那般下场,如今怕是不敢造次。何况,她虽是李家出嫁女,夫家不显到底还需李家扶持,她儿子将来想要出仕途,怕是也要仰仗李家。”
说到此处,李妈妈勾着嘴角,眼中倒是闪过冷意,一想起当初之事,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丁姨妈。她心中不由念了句佛,感谢上苍保佑,若是那是被算计了,也不知道郡主如今会落得何等田地。
梓莘讪讪而笑,对于李妈妈的话不予置否,只是笑道,“只怕是恶心人的事儿还是少不了。且看着吧。”
说着,眼前似乎有浮起那位表哥温软如玉的般的微笑……那些她想要刻意忘记的事儿还是来了。哎,前一世她伤心欲绝,故虽在侯府三年不肯见人,倒也躲过一劫。今世到底有些不同的吧!若是认真说来,怕是对那位表哥也有过心动吧……
丁姨妈在外头只是侯了片刻,便由那李妈妈接入了擎苍斋的偏厅,心中倒是得意起来。这一路前来,瞧着国公府雕梁画柱,无一不显这富贵,比起那侯府更胜一筹,只觉眼皮跳了跳。不请自来确实有*份,何况当年又有那样龃龉,可她也知道如今那位身份不同,光脚不怕穿鞋,她倒是不介意在国公府门口闹上一闹。看这李妈妈如此乖觉甚是满足。
待偏厅坐下,瞧见只是偏厅可多宝阁中皆是不凡,好几样居然是昔日她在李氏出见着的。待小丫头奉上茶果,她心中开始算计盘起多宝阁中物件。耳边茶碗轻碰,见到那与自己同来两位女子,心中又是得意了几分。其中那位做夫人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生的平头正脸,脸上浓妆艳抹,梳着随云髻,插着金丝绕成的百花步摇,发髻间零星点着粉色珍珠,一袭桃红绣牡丹长袍更是称的她富贵逼人。相形之下更是称的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子娇俏可人。女孩梳着垂鬟分肖髻,也不见多余头饰,只是插了对多绢花,白皙的脸上更是不施粉黛,扑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双颊露出深深酒窝。她轻抚着自己垂肩上辫子笑意盈盈,让人一见便生出几分好感。且她身量未足,五官也未张开,瞧着虽是一团孩子气,倒也颇有几分颜色。
丁姨妈心中得意,面上也不觉露出几分。这十五六岁的女子便是她家中最小庶女,虽长的颇似她那位姨娘,如今瞧着倒是不错助力。她可是遣人打听过了,她那位表外甥女婿最是惜花之人,虽婚后收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两年时间足够再绝色的容颜也够人生厌。她算准时机,此次前来,便是要报那四年前那刻骨仇恨。她细心谋划两年,断然没有不成事的。
丁姨妈得意洋洋,却听那门帘掀动,以后两年未见梓莘,想到那日出的大丑,心中愤恨却有想象这得手之后痛快,心扑通扑通急速跳了起来。
第66章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不提那丁姨妈满心算计,那厢珍珠得了蔓枝的信儿快步往那荣禧堂去了,堪堪踏入荣禧堂只听到“哐当!”一声,珍珠心中一紧,还是快步走进东次间。小丫头见珍珠来了,立即为她掀起门帘,大声喊道,
“夫人,珍珠姐姐回来了。”
珍珠进入了东次间,只见陆妈妈在帮着史氏揉背,地上跪着二门处的蒋婆子,那婆子连连磕头,
“求夫人饶命,老婆子不是故意的。求夫人饶了老婆子这一次吧!”
不知道屋内情,珍珠只是退到陆妈妈身边一声不吭。只见那史氏用力捶打床几,大声喝斥,
“陆妈妈,通知外院管事,把这老婆子还有她家里的,统统给我赶出去。放她在二门处,不是让她紧着讨好郡主的。今日这府里我还当这家她就敢如此!”
珍珠低头,心中倒是了然几分。陆妈妈一声令下,外头已经等候着几个粗使婆子拉着蒋婆子下去,又有小丫头进来拾着碎瓷片。收拾停当,陆妈妈亲自为史氏奉茶。史氏扫了珍珠一眼,珍珠只感觉背脊一亮,扑通跪在史氏跟前。
史氏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淡淡问道,“你可知来的是什么人?”
珍珠重重的磕了磕头,双眼通红,却也不敢托词,只是求道,“还请夫人责罚。珍珠有负所托。那头让奴婢略略等候,这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郡主身边的蔓枝就来报说南边来人,让我先回了夫人。我细细瞧了,这那蔓枝神色愉悦,怕是来了什么……”
史氏挥了挥手,陆妈妈对着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立即出门。史氏见屋内无人,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
“你说,这南边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陆妈妈自然知道史氏所指,略略一笑道,
“我虽不知来何人,但必定不会是侯府那边的。夫人您想,像我们这般的人家,凡事都要在一个‘礼’上,行事都有既成的规矩。如今那位虽是郡主,到底没有独自立府,也不曾掌管这府丁点事务,且不说如今家里长辈尚在。若是侯府来人,哪里会这样没规矩直接上门。哪个不是安顿好,遣人送上名帖,约定拜访时间的。我瞧着,怕是不知道哪路子穷亲戚,来打秋风。”
史氏微笑点头,“我也是这般想。如此倒是可以运作一番。”
陆妈妈只是一愣,随即立即明白了,“是,夫人,我知道了。此事不好加以人手,我亲自去。“史氏继续微笑点头,心中大为舒畅。这近两年来积郁一扫而空。如此倒是想起那位马道婆,心中更加确定那位是有*力的。如今不管是小二媳妇妥帖明理,怕是大儿媳妇也能被拿捏在手里。如此想着,不禁大笑出声。
梓莘自然不知道那头史氏的算计,在蔓枝绿柳搀扶下,轻步移向偏厅。因素来知道丁姨妈的为人,加之还有同来那位英家的表姐,她今日的装扮倒比平常多了几分用心。倒也不是有心炫耀,只是对着狗眼看人低,她倒也不介意以势压人一回。
见梓莘进门,抬眼便见丁姨妈与那位英表姐怡然不动,心中冷笑,目光扫向蔓枝绿柳,那蔓枝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喝道,
“郡主来了,还不请安吗?”
丁姨妈为毛一抖,就要说话,却被丁家那位庶出姑娘抢先一步。只见那姑娘起身款款走到梓莘跟前立定,缓缓下拜:“思彤见过郡主姐姐,郡主姐姐大安。”
梓莘瞧着丁思彤,只见她眉目清秀,似是十四五的年纪,全身虽透着稚气,却不失为一个美人,且看她举手投足,虽不失礼节却要瞧着有些瑟缩,只是这位居然能瑟缩的恰到好处,特特是那双眼睛,真真是生的我见犹怜。她可不记得姨妈有个这般品貌的女儿,想来应是庶出了。她又看向一旁贵气逼人的英家表姐,倒是衬得眼前这位小美人更加清丽三分。
“妹妹何须多礼,都是一家人。”梓莘微笑抬手,那边就有一个小丫头上去扶。她瞥向那纹丝不动的两人,嫣然一笑,“姨妈,表嫂别来无恙啊。那日一别,居然已经快两年了,今日得见,我真是满心欢喜。”
梓莘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说异常清晰。英表姐听了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办分依然是那肃穆的模样。她瞧着梓莘越发出色容颜,又想到素日里相公的不冷不热,就想开口顶上几句。只是又想到这位已非昔日孤女,倒是忌惮几分,拿眼去瞧丁姨妈。
丁姨妈自打见到梓莘,只觉得气蹭蹭往外冒。瞧她通身富贵,特别是手上双手那对玉镯,似是当年为了赔罪,她那无良相公,从她压箱底的陪嫁里生生抠出来的。本来她就是李家旁支,家中不显,陪嫁中好物件本就不多……
“呵呵,”丁姨妈不似那英表姐,心中毫无顾忌,出言讥讽:“这两年不见,如今倒是要叫你一声郡主娘娘。老妇不过一平头百姓,却不知可否要下跪行礼?”
她可看不上她这半路的郡主。她如今的富贵且是在她父兄给的,可到底父兄不在,天家自然也不会成日里看顾着这位。若是今天梓莘敢让她下跪行礼,明日她就要闹得人尽皆知。宁萱郡主忘恩负义,居然让外祖家的姨妈给她下跪行礼。她倒要看看,这名声有污的郡主是否会被厌弃。虽她父兄有功,可到底她父兄是父兄,她是她。且看她如今成亲至今,依然膝下空空,怕是也不得夫君所喜。想着心中更是轻视梓莘几分。
梓莘瞧着丁姨妈做派,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她半点没说,可这心中所想毫不掩饰写在脸上。梓莘懒的跟她计较,只是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李妈妈。李妈妈立即会意又拿眼睛看向一个小丫头,小丫头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梓莘端着茶碗喝上一口,也不理接话。
丁姨妈瞧着梓莘,心中更是确信了自己推测,不免得意几分开口便是,“如今上门叨扰,却是因为一事。”
梓莘放下茶盏,此时方才出去的小丫头立即捧着茶盘走了进来,可是这茶盘上放的不是茶盏,而是一个藏青色单色荷包。梓兮指了指荷包,笑道,
“姨妈特特上门,怎好叫您白走这一趟。虽不知道姨妈怎么来京城,只怕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在这光景上门寻我。这些年实在是因为隔着几层,往昔各色年礼也是到不了姨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