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大概又对了焦大的心思,向贾珍道:“即是细情不好对奴才说,那奴才也就不问了。大爷即把小蓉大爷交给奴才,只管放心就是。我还有一两个老兄弟,虽然在庄子上养老,可是他们儿孙的武艺也还能看,到时我带着那几个一起随小蓉大爷回南。就是有事儿,豁出命去也保小蓉大爷无事。”
贾珍心下就是一动,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就是将来上了沙场,也该有几个亲卫。他问焦大道:“你那几个老兄弟,可有随着国公爷上过战场的?”
焦大听得这一问,老脸也仰起来了,胡子也翘起来了,向着贾珍朗声道:“当年跟着国公爷一起上战场的,共是十二人。可是活下来的,也不过就是我们六个。这些年又走了两个,活着的算上奴才还有四个。就是他们三个身子不如我,才留下奴才替国公爷在府里看着些。”
造孽不造孽?人家忠心耿耿地随着你祖宗一起上了战场,好不容易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放不下对老主子的惦记之心,想着替老主子守住家业。
可是宁国府是怎么对人家的?听不得劝,人家只好借酒装疯地骂上两声,然后就得了一嘴的马粪。就是这样,现在一听小主子有危险了,连个为什么都不问,又要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住自己老主子一丝血脉。
贾珍可不是原主那个没脸没皮的,他站了起来,向着焦大行了一礼:“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把蓉儿交到你手里。你打也好,骂也罢,只当是你自己孙子一样教导吧。”
就是贾蓉,刚才还嫌弃焦大好喝酒发疯,也随了贾珍一起给人行了礼,还请人日后多加教导。把个焦大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大爷要是早醒悟两年,府里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贾珍让他去了泪,才对他道:“你说得有理。我也是前两年让猪油蒙了心。说起来这府里的奴才实在不象话,我有心想着收拾一番,又怕那些不要脸皮的去那府里惊动了老太太,更怕他们通同一气,府里主子又少,伤了哪个都伤不起。”
焦大听了更是大拍胸脯,说是自己那三个老兄弟,虽然子孙不多,可是徒弟与徒孙却是不少的,等明日里他就给那些人送信,让他们回府护主。
“这些年奴才都记着呢,那些下三滥的玩意谁偷主子的东西,谁与那府里眉来眼去,谁仗着主子的名号在外头欺负人,我老头子心里都有一本帐。大爷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赖升那个王八蛋!”焦大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贾珍点了点头:“自是不能放过那个狗东西。我本想着看看他有没有悔改之心,谁知道竟是个不知足的。”
听到贾珍也赞同自己的说法,原来还有些忐忑的焦大,更觉得大起知己之感,又唠叨了一回贾珍应该早些下手,也不至让那些人都快把府里给搬空了。
贾珍也不在意,只等着焦大唠叨够了,才与他商量起怎么收拾赖升来。说到那个赖嬷嬷可能去找贾母求情,焦大又是一脸的不屑:“各家门各家户的,谁管谁蛋疼。那府里把个大姑娘送进宫里,不是也没对咱们府里说一声,才让大爷陷于这样的境地?”
看不出来呀,这老头子见事儿还挺明白的。贾珍越发得意自己把这人给找了出来。猛想起荣国府都有一个随了荣国公的谭先生,自己祖父也未见得就没有存世的幕僚,因问道:“焦大,你见识也不差,想来当日祖父是以心腹相待的。我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你可还知道有没有什么当时祖父得用的人?”
焦大眼神就有些迷离起来:“大爷若是早问个一两年,穆先生也不至于郁郁而终了。”
贾珍心下也是一叹。不过原主的锅,他也是不准备背的:“我本以为府里已经一再向义忠郡王表示忠心,总能在夹缝里求得一线生机。也就对这些事儿不大上心,想着人家对一个纨绔应该不会在意的。谁知道就算再示弱,也落到了今日这样的境地,说不得要挣上一挣了。”
焦大把个胸膛拍得山响:“大爷这么想就对了。谁还能真等到别人把刀真架在脖子上不成。就是哪日里大爷想与国公爷一样上沙场,奴才也敢随了大爷去再走一遭。”
贾珍对他就是一笑:“我倒是真想着与祖父一样上一回沙场。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你且让你那些兄弟的子孙与徒子徒孙都进京来,若是我真能成行,也好挑两个得用之人。”
焦大就要发急,贾珍安抚他道:“非是不信你,只是蓉儿这里更打紧些,府里可就剩下他一条血脉了。”
焦大说闻听就问道:“那蔷大爷怎么办?”
对呀,自己怎么把这个正派的宁国府子孙给忘记了?本来还与贾蓉说过分此人出府,是为了保宁国府一脉的。贾珍只能自圆其说:
“当日我把蔷儿分出府去,你不是还骂我丧良心来着。殊不知那也是我想得一时之计——若是府里真的个好歹,蔷儿与府里关系远了些,又是分府别居的,总不会算到他头上不是。再说若是我与蓉儿若是都走了,大奶奶身前总得有个男丁支应。”
焦大听了,越悔自己平日里只看表面,竟然对大爷误会至深,连连与贾珍赔礼。贾珍见他出于至诚,也不说破,由着他内疚去,日后好令其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焦大好半会才算是自己平复下为,问道:“那大爷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收拾赖升?”
贾珍就对他道:“总得等着你那几个兄弟,带着人手来了,咱们才能不受那些狗奴才的治。这样的事儿也不能漏了风声出去,免得打草惊蛇。且容那奴才再蹦哒两日。”
焦大就诡异地一笑:“若说人手,大爷现在要是没有,可是明日一早就能得的。奴才倒是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打他个措手不及才好。”
第246章
怪只怪最后一代宁国公, 非得学人家想着什么自己府上不能功高震主, 要低调,要让帝王放心, 自己府里到了贾敬这一代, 不能再沾染兵权。
可是他又不舍得让自己儿子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贾敬自己也真是一个读书的料子,他就计划着让宁国府由武转文。
谁知道贾敬倒是中了进士,可是却成了勋贵子弟里第一个中进士的人, 仍然引人注意。那老宁国公无法, 为了防止人说他想着文武勾连,除了告诉贾敬几个关键时刻救命的人外,连自己也是有亲卫之人的事儿, 都没人告诉贾敬。
更别说焦大这个曾经的亲卫头子, 更是一点风声都没露过, 只说让贾敬善待于他。
所以就在贾珍与贾蓉两个惊掉了下巴的表情之下, 焦大已经分外镇定地带着二人来到了由老宁公做主,赏给焦大的一个小小院落, 还看到了院落里头, 那一笼子已经睡着的鸽子。
贾珍只能暗里埋怨老宁国公坑人不浅, 谁家会把亲卫这样保命的人,培养成一个酒糟里泡着的人?又暗里庆幸,幸亏这焦大住的地方离主院也好, 离天香楼也罢, 都远着呢, 要不秦可卿那一世,自己还非得露馅了不可。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焦大鬼画符地不知道在小半张羊皮纸上画了什么,又看他把那纸卷巴卷巴塞到了信鸽脚上的细筒之中,然后人家焦大一松手,那信鸽已经腾空而去。
贾珍不信地问道:“那些人住得远不远,若是赶不及的话,等两天也无防的。”
焦大就冲着贾珍得意地一笑:“大爷擎好吧。”
好吧,你那信都已经发出去了,不看你的还能看谁的?知道了府外还有人保护着自己的感觉也不错,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战力如何。不过能让焦大如此自信,应该也太差不了。
贾珍带着贾蓉又回了主院,打发他回自己房里歇着去,自己才回到书房。可是怎么想,现在也不是他能安心歇下来的时候——义忠郡王那里算是稳住了,可是怎么去军中,还是一大难题呀。
不管贾敬交给他的那几个人,在太上皇面前如何能说得上话,他也不能直接请人代他向太上皇进言,然后再由着太上皇给当今施压,愣把他塞到军中去。
若是他真这么办的话,当今就算是现在捏着鼻子认了,可是一等太上皇驾鹤西游,或是太上皇没了与当今制衡之力,那当今肯定第一个直接把宁国府给办了——那个做皇帝的,不是小心眼?
贾珍倒不怕自己会被杀,反正只要不是他自己自杀,系统也无耐他何。可是任务的另一半,保证宁国府香火永继可就成了空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呀。
于是贾珍已经决定了,那就是自己直接上折子,请求去边疆效力。反正外头也把他与秦可卿的事情,传得风一股雨一股的,说不定当今都能听到了呢——连义忠郡王这样的人都有暗卫,要说当今没有些暗里的势力,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第二日贾珍也不用那小厮叫,自己已经早早地起来,悄悄在屋地里练习起了巨力术来。要说还是这东西好,因贾珍已经有了贾代善那一世的练习经验,所以就算是这具身体还有些虚浮,可是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贾珍虽然做好了万一上战场让人搂头来上一刀,可是能提高一下自己的实力,谁不想着搂头给别人一刀?所以他一点也没吝啬力气,练习的动力十足,或者至少比贾代善那一世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