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珍珠看了花自芳一眼,还知道与荣国府的人套消息了。只是她也有理由:“爹娘也去看看那些按月有假的人,进不进得去二门里。我们贴身伺候着姑娘,姑娘不发话,哪儿有自己老是回来的道理。就是哥哥,也别老是托人见我。我但凡有个什么,自然让人捎信回来了。”
花自芳不想珍珠一点情面都不与他,想着发狠,又想起自己儿子脖子上那个银锁子,到底不敢说什么。只张罗着出去给珍珠雇车。人穷志短,不过如此。
花母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你哥哥也是好意,知道些什么都回来说给我们听。你对哥哥说话也和气些。”
不过是个唠叨偏心些的老太太,珍珠还不至于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对着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你也与哥哥说上一声:那府里规矩多,他老是去找我,让主子听见了,还以为我老是贴补家里。对你们也不好,对我也不好。”
花父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你多回来几次,我与你娘放心,也不用你哥哥一次次跑去了。也省得你在主子跟前失了体面。”
珍珠只想呵呵。好在没等她耐心尽失的时候,花自芳已经带着雇的车来了。他还想着送珍珠回府,却听珍珠吩咐了个东城边的地方。不由问道:“妹妹去那里可是有事?”
珍珠刚才说得急了,让他听了去,少不得回他:“原来带我的巧云姐姐家住在那里。听说她今日回家来了,我们姑娘吩咐我一定要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说话间,那拉车的驴子已经动了起来。
花母擦了擦眼里的泪:“人家的闺女都嫁出去了。珍珠也不算小了,将来可怎么办?”
花自芳拉着他娘进屋:“你操这个心做什么。听他们角门上的人说,妹妹伺候的那位姑娘,说话就该出嫁了。到时妹妹稳稳是个陪嫁丫头。若真做了陪嫁丫头,那好日子可不就长了。”
花父也就有些兴奋:“但愿这丫头能有那份造化。”
花自芳自得地对他老子娘说:“你们以为我老是去那后角门,是只为了跟妹妹要钱的?人家守门的人,多少消息都明明白白。就是他们内宅不知道的,守门的也知道一半呢。”
珍珠不知道花家又把她的“大前程”挂在了嘴上,此时已经看到了巧云向她提起的那一家人:两夫妻年岁也不算大,都是不到三十的年纪。大的男孩是九岁,小的那个七岁。女孩子最小,只有五岁。
一家人知道眼前这位穿了玫红比夹,胭脂裙子的姑娘,就是自己今后的主子,当着巧云家人的面,跪下认主:“多谢主子让我们一家能守在一处。”
自己还是个奴婢,可是现在又有人叫自己主子。珍珠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混乱得可以。好在有巧云珠玉在前,她也不至于有个人叫自己主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买了你们,一是我自己恰好要用人,你们都各有活计。二也是巧云姐姐看你们家实在可怜,可是他们与你家原本乡里乡亲的,不好出手。”珍珠将人情分了巧云一半,那一家就一起又给巧云磕头。
巧云也不多话,受了那一家子的头,只看珍珠接下来的行事。就听她说:“你们暂且只给我看看屋子。即跟了我,你们也不好用原来的姓了,就姓晋吧。”
巧云看了珍珠一眼,不知道她为何给人改姓,还不是姓自己的,反是个晋字。
那家人倒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已经卖了身,已经生死由着主家了,还管姓什么呢。那男人就带了一家子磕头道:“多谢主子赐姓。”
珍珠点了点头:“日后你就叫晋江。你大儿子叫古耽,二子叫现耽。丫头就叫百合吧。”珍珠心里有小人狂笑:下次还得再买几个人,可以把自己的分频凑齐了。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想到过这样好的办法!
第40章
好好满足了一把自己恶趣味的珍珠,带着晋江一家, 向着自己的小宅子走去。
刚进了桃林胡同, 第二户人家的门已经打开, 李森刚好从门里出来。见到珍珠领了几个人走进胡同,也愣了一下。接着那笑容就怎么也收不住,带笑问道:“花姑娘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回来了,珍珠有些怔忪,是哦,这里是自己的家了。现在自己来到这里, 不是做客, 而是回家。于是她也真心地笑道:“请了几个人来家里帮忙, 把他们带过来。日后还请李公子多关照他们。”
李森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应该的,应该的。”
李母本来送儿子出门, 见儿子在外与人说话, 也就出门来看。发现是珍珠, 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一看就是一家人的样子。也就含笑问道:“花姑娘请了人回来?”
珍珠笑回:“日后他们就住进来了,还请李婶子多关照他们。”
晋江几个人也就上前与李家母子问好。李母至此对珍珠更是满意了几分, 这样能干的小姑娘, 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再看自己儿子要看又不大敢看人家姑娘的样子, 怕是也动了心。只是这姑娘如今仍在荣国府里当差,就算是自己家里有意, 也是一件难事。
再说这样的姑娘, 也不是只有自己家里能看到, 就是那府里的爷们,也不知道有意无意。这样见惯了荣华的姑娘,能不能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小门小户?
珍珠不知道自己已经让人放在称上称起了斤两。她还有事要做,就向着李家母子告辞。李母看到自己儿子目送人家姑娘,不由得给了他一巴掌:“快些去铺子里吧。这样的姑娘,不是容易能求的。”
李森让自己母亲拆穿了心事,脸也红了起来:“娘说什么呢?”
李母道:“娘是过来的人,还能不明白你心里想什么?去把,还是去铺子里吧。”
李森就有些嗫嚅地道:“娘可有什么办法?”
李母叹了口气:“只好等娘再想想。上次让你们打听那个人,可打听出了什么?”
李森道:“那人是花姑娘一个姐妹家里的下人。上次陪花姑娘一趟,想是主家也知道他有些不老成,关了两个月才放出来走动。”
李母就点点头:“要是再见到那个人,得把花姑娘那位姐妹家住在哪儿打听出来。再问问她们家里可与花姑娘关系好还是不好。在花姑娘跟前说不说得上话。”
李森点头道:“想来是能说上话的,听说这处宅子,就是她姐妹家里替她置下的。”
珍珠开了院门,将晋江一家引了进去:“正房我住着,后头那四间倒座,你们一家子住就是。”
晋江看这里宅子是宅子,院子是院子,自己一家再不用流离失所,也不用担心将来一家人不能守在一起,带着家里的人又给珍珠跪了下来:“多谢主子,让我一家不至分开。今后我们一定给主子做牛做马,再不起二心。”
珍珠在荣国府里,一向对着主子只自称奴婢,可是也没有那种非得在别人身上找补回来的心理,只是告诉晋江:“以后你们只称我姑娘就是。另外即是跟了我,也得守着我的规矩。”
她没有把晋江一家叫起来,因为自己不能时时回来,所以好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晋江日后管着采买,每笔花用都要记帐。”这才想起,还不知道晋江认不认字,要是不认识的话,倒是难为了他。
不想晋江却回话道:“是,一定笔笔都记得清楚。就是我的字不大好看,怕污了姑娘的眼。”
珍珠觉得能写已经不错了,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是人人都能读书识字的。于是她再接着吩咐:“晋江家的,你得管着你们一家子的吃食,还有针线。古耽跟着你爹跑腿,现耽和你娘一起收拾院子。百合还小些,我回来的时候也不多,要是我回来的话,就在我跟前支应,平日只管跟着你娘好了。”
晋江一家听了自己的差事,并不比自己原来在家时多多少,没口子的谢过珍珠。珍珠就是一笑:“我也是在别的府里当差的,所以手里并没有多少。晋江一个月的月钱三百,晋江家的和古耽一个月是二百,那两个小的没有钱。另外我一个月给你们一吊钱饭火钱,由着你们是自己做也好,外头买也好。”
“不过你们得记下了,对着外人,不许多嘴说我家里的事。不许私下收别人的东西。有事了让巧云姐姐家里给我带话,不许自己乱认些亲戚进来。”
晋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姑娘放心,定是按姑娘吩咐的办。”
得了晋江的保证,珍珠忍痛从怀里掏出了三两银子:“这钱交与你。你且出去置办几床被窝铺盖,再每人置上身衣服回来。”本想让他买布的时候,都要绿色的,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爱绿,并不能要求人家也愿意。
晋江只觉得接银子的手有些烫手:“姑娘,用不上这么多。”
珍珠也算知道些行情了,想着这银子正好试试晋江是不是老实。现在听了他的话,也就有些放心,不在意地笑笑:“行情我也知道一些。不还得买米面粮油?还有柴火,你们这几天也得吃饭不是。”
于是晋江千恩万谢地收了银子,不想珍珠还有话吩咐他:“买个帐本子,这帐我回来就要看的。另外这院子也收拾了,就是种些小菜也好。”晋江答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