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了,经过这一次大家争先恐后抢着牺牲,沈任与沈信的感情会更好,沈任对沈学士的怨气与隔阂会消除,而沈越自己也不用做什么选择。
“傻小子。”沈学士竟如两个儿子幼时一样轻骂了次子一句:“这些年你的委屈为父不是没看在眼里,可是一个家族总要有主有次,这是不得已之事。可也不能只让你一人委屈了不是。”说完便将儿孙们都赶出了书房,自己重重坐到了书案之后,几滴混浊的老泪,接连掉落到书案之上。
这一夜对沈家主事之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以至第二日朝会之时,沈学士竟是顶着红肿的眼睛面圣,让朝臣们猜测不已。
估计圣人也没想到自己升了沈学士孙子的官儿,竟让老臣激动成这个样子,散朝之后将沈学士叫到养心殿一问究竟。也不知道沈学士是怎么与圣人说的,外人只知道这日下午下衙之前,沈学士另外一个孙子也得了升官儿的旨意,不过人却被直接调到了礼部。
能在这样的时间升官儿,虽然只升到了从五品,若说没有沈学士之力,朝臣们都不相信。大家这才想起,升官儿的沈超,是沈家的长子长孙,而被圣人心甘情愿封赏的沈越,只是次子次孙。
这分支压地嫡支,的确让人难以接受,难怪沈学士竟眼睛红肿着上朝,更豁出老脸不要,也要替长孙求个晋升。只可惜这官儿就算是升了,还是离从四品差了三级。有些看不得别人家好的,已经暗中等着看戏,要看沈学士如何压制次孙。
甚至有人都想着给沈学士出把子力,替他将沈越拉下马来——反正圣人已经知道沈学士看不得次孙风头盖过长孙,而圣人却是要用沈越的,如此一来圣人不就对沈学士有意见了?
到那时沈学士这个首辅之位,也该让一让了吧?
果然没让那些人失望,沈越第一天轮值御前的时候,便被身为首辅的沈学士当着圣人的面严格要求了。虽然圣人出面替沈越打了圆场,可在场的人都相信沈越回府之后还会迎来更多有语言暴力。
而第二日沈越是坐着马车到翰林院当差的,证实了大家的猜想没有错。听说户部尚书、忠安侯林如海直接求见了沈学士,却带着一脸怒容回了户部,然后次日便在朝会上被沈学士不轻不重点了户部行事拖沓的名。
就连黛玉进宫请安之时,皇后问起也只是言语遮掩,虽然不肯说老人家之过,却没了往日的欢笑。皇后都替沈越犯愁:“这世家子弟听上去名头好听,内里竟也有这样多的勾心斗角。”
当今听皇后抱怨只是一笑:“听说沈越和沈超两个相处得倒好,不过是沈学士自己人老固执,看不得次孙强于长孙。”
“那圣人少抬举沈越些?”皇后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却被当今直批糊涂:“朕自己升了他的官儿,再自己冷着他,难道要告诉天下臣民,朕要出尔反而?”
当皇帝的,自然是哪个臣子好用用哪一个,难道用人之前还要问问,此人是不是家中嫡长?好在沈学士对公事仍无偏私,只有碰到沈越或是林如海的时候,要用些意气。
朝中人刚觉得沈学士已经够偏执的时候,他又在京中放了一个炮仗:沈家两房要分家!
这明明沈学士自己每天上朝说起话来还中气十足,竟要给两个儿子分家,沈老太太的娘家先就要劝上一劝。可是人若是偏执起来,往往是别人越劝越来劲,就算是沈信、沈任兄弟两个跪地苦求也不能让沈学士更改本意。
他们家又是自沈太师起自立一族,也没有族老能开解一下沈学士,当今也不好插手臣子家事,人人都眼睁睁看着沈学士把出息的二房给“赶”出了学士府。
二房搬家那一日,虽然带着的东西不少,可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凄凉:往来搬运之人脸上都如寒霜一样,沉默着一车一车把东西送到离学士府两条街远的一座五进宅子里,哪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乔迁的喜意。
等着沈任父子在鞭炮的余烬之中向着府门磕头时,身后两乘轿子里传出了压抑的哭声,沈信与沈超父子双双把人扶起,四人只能相对叹息,沈学士却连面也没照。
“二弟,这里仍是你的家,太爷与老太太那里我自会劝说。你要多来给太爷请安。”沈信向沈任道,换来的也不过是沈任的另一声叹息。
沈超只是与沈越重重的握了握手便别开眼睛,外人只当他是愧疚,为自己不如堂弟优秀,却得了老太爷的偏爱而不知道说什么,却不知道沈超在这一握之间,递给了沈越一张纸,上头只有四个字:惠尔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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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沈学士选择牺牲自己,因为他明白,当今觉得威胁最大的就是他自己。所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一向偏心的沈学士,还是做出了他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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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人的天性都是同情弱者的, 因为通过同情弱者, 可以标榜自己的正义与道德。相对于一朝首辅来说, 不过是三品顺天府尹的沈任,与才从四品的沈越都是弱者, 他们搬家时的凄凉大家更看到了眼里,好些人都往新挂了“沈府”匾额的府内送上乔迁之礼。
可是沈任却只是赏赐了来使,没有收大家的礼物,甚至没有按常例宴客温居。他们父子下衙之后还是先去学士府请安, 然后再垂头丧气的回新开的沈府。至于女眷,则是日日在学士府盘桓到午饭之后, 才回自己府里。而询哥儿与谙哥儿两个,据说是沈老太太开口相留, 孩子们要在学士府上课,不必天天往返麻烦。
大家就更同情起沈任父子来, 就是圣人也觉得沈学士做得太过,找了一个沈越书写旨意合心的理由,很是赏了沈越一番, 算是替沈越撑了腰。
那次赏赐之后, 沈学士好象才意识到沈越不光是他的孙子,还是皇后义女的丈夫, 当今也算得上是沈越半个岳父。听说那日沈任父子是面带笑容出的学士府, 距他们搬家已经过了半个月之久。
“这回不用再装了吧?”沈任坐在平稳的马车之上, 轻声问自己的儿子。
沈越打击他:“过不几日谚哥儿的亲事就要定下来, 到时老爷还得再装一回。”
偶尔装一回的话, 沈任觉得压力不算大,不过他还真没听说谚哥儿要定亲的事:“谚哥儿都已经说定人家了?说的是哪一家?
沈越有些不解的看自己的父亲:“太太还替伯母收拾小定之礼来着,怎么没和老爷说谚哥儿定的是哪一家?”
沈任就有些不好意思:“你母亲觉得我对询哥儿的亲事太不上心了,几日不肯好好与我说话了。询哥儿不过才十四岁,中个举人说亲不是更好?现在忙什么。给你定亲早了要被埋怨,想给询哥儿晚点儿定亲,还是被她埋怨,这个女人!”
沈越明白房氏不肯理沈任的原因了,告诉他:“谚哥儿定的,是礼部程侍郎家的嫡幼女。”然后,就眼看着沈任真的失落了起来。
沈越明白,沈学士给谚哥儿定下礼部程侍郎家的嫡女,就是做戏要做全套:为了打压风头越来越劲的二房,都舍得把次子早早分出府,自然要给大房再找门强力的姻亲,好继续打压二房。
虽然再有这样的姻亲,学士府似乎又重回了沈越所说的老路,可是程家要嫁的只是嫡幼女而非嫡长女,还是程侍郎的老来女,这位程侍郎的年纪已过天命,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极小。这姻亲,还真难为沈学士能找得出来。
沈任的失落沈越也能理解:程侍郎与沈信的品级相同,却舍得将嫡女与沈信的次子联姻,不看沈学士首辅之位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们一房已经被分出来,明面上还受着沈学士的打压,询哥儿的媳妇门第一定会低于程家。
只这一点就足够沈任不平,他总不能对每一个相看对象都说:我老子明面上打压我,可是分家的时候却没亏待我,直接分给我了四成的家产,比别人家次子都多一成家产,我们家不缺银子。我的长子能干,将来也能扶持兄弟。
人家联姻多看父辈,谁敢真的指望兄长?只看沈信与沈任这对嫡亲的兄弟早早分了家,就知道了。
这样的失落之下,沈任回府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房氏还当他是在演戏,笑谑道:“已经回家了,又没人再看,老爷不必再绷着脸,怪吓人的。”
黛玉则是不解的看向沈越,因为沈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沈越感受到了黛玉的目光,向她轻摇下头,示意自己无事,才听沈任叹了一口气,问房氏:“谚哥儿的亲事即已定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也该与大哥说声恭喜。”
房氏不在意的一笑:“虽然老爷心中还惦记着府里,可两房毕竟已经分家,等到谚哥儿真的定亲那日,老爷到场也就是了。要紧的还是相看询哥儿的亲事。”
“还相看什么,还能强过程家去?”沈任有些赌气的来了一句,直接让房氏无语。这也就是黛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道各人的脾气秉性,要是换了别人做儿媳妇,说不得做公公的一回来,儿媳妇就得回避出去,哪儿还能听公公发这种牢骚。嫌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