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
他小恶魔似的勾起了嘴角,新奇的说:“你是她的司机,对吧?”
——你在这里,就意味着那个大放厥词污蔑他颜值的女人也在这里!
只是微微一侧头,蓝堂英便看到了坐在后座里铃木园子。
她大约正紧张的盯着他看,可惜隔着玻璃的反光,没办法看清她脸上具体的表情……
绰号偶像的男孩子笑嘻嘻的挠了挠耳朵,两步就走到了车前,晶莹的冰霜随着他的手指袭上车门,蓝堂英一只手臂撑在车顶,一只手上拿着拽下来的车门,笑容爽朗的低下了头。
铃木园子的眉目掩在阴影下,只有个下巴颏映着灯光,碎裂的冰晶在方寸间悉悉索索的飘散着,蓝堂英舔着犬齿笑了。
“怎么了?”
他伸出手来,看样子像是想去拉她的手,动作温柔笑意、神色温情缱绻,只是眼底的恶意冷冰冰的吓人,配上此时异样的气场,反而有股出乎意料的魔性吸引力。
“吓到了吗?”
“其实知道害怕是好事呢,”他眯起了眼睛:“之前我就在想,虽然脾气不招人喜欢,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身体总该是最好的,每天都吃着美味食物的话,血液尝起来应该也很美味吧?”
蓝堂英像是撒娇一样笑着说:“我现在来还嘴啦,铃木桑来让我咬一口吧!”
然而在他真的碰到园子的手之前,坐在车内的小姐率先开口了。
“当时你不还嘴,是因为你的表现确实很没教养,我说你也没说错,现在还嘴……”
她咬了咬嘴唇,冲着蓝堂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的行为叫挟私报复。”
蓝堂英几乎是要被她逗笑了。
“现在看起来倒是可爱多了,”吸血鬼的手指换了个方向,看样子像是想来摸摸她的脸:“明明害怕还要强撑的样子是大多数少女最美的时候了哦,既然能做出这种神态,我就给你更高一点的待遇好了。”
“我拒绝。”
“拒绝无效哦。”
少年的发尾已经可以蹭到少女的脸颊,蓝堂英吃了好长时间的血液淀剂,哪怕是隔着皮肉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就已经兴奋的让他想要发抖了。
“我只是讨厌你,不是害怕,真的遇到了需要害怕的东西,我会全身无力想睡觉的。”
蓝堂英的耳边全是心跳同血液交织的美味乐章,听到这样无力的反驳,反而对将要被享用的少女产生了些许怜惜:“对对对,你一点都不害怕,恐惧会使血液变酸的,你只是讨厌我,睡一觉就过去了,好吗?”
在某一个瞬间,侧头躲开的铃木园子完全映在了路灯投下的光束里,她紧紧的抿着嘴,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挥之不去的厌恶——确实没有半点恐惧。
“我有点控制不住了,”园子咬牙切齿:“前几天还只是觉得你脏脏的,看着就很别扭,有点想拿洗衣粉水泼你,现在手痒的简直想把你扔到消毒液池子里……”
“哈?”
说时迟那时快,铃木园子简直是憋着气的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还没用劲开始推呢,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喊声突然响起又终止——蓝堂英几乎是在喊声到达最高分贝的下一秒,就立刻因为疼痛颤抖着失去了声音。
他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又是避之不及又是气愤不已的一直往后退,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园子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他看死了。
“蓝堂!”
十字形的弹痕划过马路,手持银枪的锥生零气喘吁吁的停在十米之外的地方,架院晓一言不发的从树林里走出来,半挡在蓝堂身前表明了立场,直直的和锥生零对峙了起来。
“那种能击杀吸血鬼的武器很危险,麻烦风纪委员桑小心收起来吧。”
说完这话,他眼神似有似无的在铃木园子身上落了一下,又急忙去看蓝堂英的反应。
“我的脸被烧到了……”
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委屈巴巴的跟他表哥喊:“那个女人用火焰一样的东西烧到了我的脸!”
结果拿下手掌一看,皮肤光洁一切如常,因为铃木园子从来不留指甲的缘故,他的脸上连道细微的划痕都没有。
黑主优姬急匆匆的跑到现场,率先将已经吓到失去理智的两位女同学护了起来。
因为正赶上美少年发脾气现场,她下意识便在蓝堂英脸上看了看,然后直愣愣的说了实话:“可是蓝堂君的脸上并没有伤痕啊……”
“怎么可能?!”
比起优姬还能好脾气的跟他对话,持枪站在一侧虎视眈眈的锥生零直接嗤笑出声,他全然无视了后续赶来的夜间部学生们,将以奇葩姿势半坐半站着卡在车门前的铃木园子拉了起来。
“不准你带她走!”
“好了蓝堂,”早园瑠佳看了看乱成一团的现场:“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做会给枢大人惹麻烦的事,居然还袭击日间部的女生,你真是……”
“我才不会给枢大人惹麻烦呢!”
因为那种让人心悸的疼痛还残留在皮肤上,蓝堂英一时半会儿的居然下意识避开了铃木园子所站的方向,架院晓打晕了日间部跑来偷拍的女孩子,在优姬的监视下将两人送去医务室。
铃木园子被锥生零牵着,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走了一路。
“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
目的地是黑主家的宅邸,临近门前,插钥匙转锁的锥生零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
园子茫然的歪了歪头:“他们说的挺大声啊,吸血鬼啊猎人啊什么的,我都听见——”
“就当没听见吧。”
锥生零没有回头:“如果不想被洗掉一部分记忆,就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至于蓝堂英,”年轻的吸血鬼猎人打开了门厅的灯:“有人管着的话,他不会在用那么幼稚的手段找你麻烦了。”
“都要咬死我了还叫幼稚?”
“咬你算是本能,”虽然说着让她当没听见的话,但他这会儿却不在意和她交流些什么:“就野兽的身份来说不算他错,但之后确实太幼稚了。”
铃木园子站在原地等他找拖鞋,一边解鞋带一边恍然大悟的点头:“你是觉得他想陷害我?”
锥生零不咸不淡的往地上扔了双毛绒拖鞋,说:“这是优姬之前的鞋子,左边那只有点渗水,你进洗手间的时候小心点,我等会去给你翻套衣服出来,就是不知道她的衣服你能不——”
穿鞋中的园子鼓着脸颊给蓝堂英平反:“他喊,是因为真的觉得疼了。”
“哈?”
在锥生零稍显讶异的注视下,铃木园子气鼓鼓的直视他。
“那个叫蓝堂的虽然说话没什么教养,但越放肆的人越懒得弄虚作假,”园子反问道:“比起假装受伤碰瓷我,他找把凶器跟我干架的可能性才更大吧?”
锥生零站在玄关的楼梯前,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园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疑惑的看零,她没觉得自己身上哪里不对劲了啊,他这是什么眼神?
锥生零几乎是下意识捏紧了血蔷薇,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铃木园子麻溜的后退了一步。
“园子,”银发的少年垂下眼帘,语调平淡的问她:“你之前骗了我什么?”
莫名其妙成了骗子的铃木小姐同样茫然,
“我不知道啊,我们现在说啥呢?”
零被她的表情看的一顿,侧过头想了想:“那就说说你知道些什么吧。”
园子:“提这种要求好歹也给个具体范围吧,而且天真的好晚了,洗洗澡都该睡觉了……”
“就当陪我说说话吧。”
锥生零不温不火的挂外套,说:“我得了绝症,需要和人聊天来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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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铃木园子穿着黑主优姬的备用睡衣,窝在锥生零卧室的沙发上,抱着个大枕头打瞌睡。
锥生零端着一杯牛奶走上二楼,将玻璃杯塞进她手里,自己在床边坐好。
园子咕噜咕噜喝掉了所有热饮,觉得自己精神了点,抬手示意他暂停,然后摆出一张苦大仇深脸,说:“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根本没得绝症?”
锥生零没说话。
园子抱紧了枕头,自己往下说:“你现在变成这个鬼样子,是不是因为当初被那个女人给咬了?”
零瞳孔一缩:“你不是忘了吗?”
园子想起宗像礼司也是这态度,心想大伯怎么逢人就说这事呢?一时忘了还不准人想起来是怎么的?
她挠了挠头发,切了一声:“这么说,我那天的感觉不是错觉了……”
“嗯?”
像是一道闪电突然划过脑海,锥生零突然想起,在摊牌绝症那天,站在卧室门口观察他的铃木园子在发现他吃“药”的时候,说的是【原来只是生病了吗】。
原来,只是。
——她原本觉得他的那种情况应该是什么呢?
“就是一种脏了吧唧的感觉啊。”
铃木园子斟酌着形容词:“开始还不太明显,你们学校那些穿白衣服的、你们理事长,还有那天某一瞬间的你,有种又脏又臭的奇怪感觉,像是面前墙壁上染了一层污渍,讨厌程度倒是一般,不过招的人特别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