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摆摆手道“客气个什么,琏哥儿难道不是我亲孙子吗?珠哥儿有的,琏哥儿自然也该有。”
说到此处,贾母难得尴尬的老脸一红。
以往她习惯偏着小儿子,又想着珠哥儿体弱,便想给珠哥儿多安排几个大丫环和奶嬷嬷,结果被老太爷知道后,狠狠的把她说了一段,说什么长幼不分,乱家之源。
她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过瞧着瑚哥儿又惊又喜的神情,贾母也不禁反省了起来。
莫非是她以前当真做的过了?不过是略略持平了些,便让孩子惊喜坏了?
这样一想,贾母便不免有些疑惑,不过是待琏哥儿好些便让瑚哥儿激动成这般,莫非在她瞧不见之处,当真有什么奴才不长眼睛的踩着大房捧二房吗?
再想想瑚哥儿所说,醒来之时身旁除了一个张奶娘之外,并无他人,当真是走的极为冷清,贾母眼眸微动,倘若如此,那赖嬷嬷倒是真该好好冷着了,做为管事嬷嬷竟然由得下人作践她的亲孙子,着实该罚!
怜惜之下,贾母待贾瑚越发再柔了三分,“你这两天也累的很了。”
先是落水意外,接着又是张氏生产与中毒,这一椿椿一件件也亏得他小儿家家能撑下来。
想着贾瑚每日雷打不动的照三餐去清心院请安,贾母沉吟道“我瞧,还是让你母亲搬回东院养病吧。”
原先把张氏移到清心院中,也不过是怕惹怒圣上,而如今已然表明张氏是她们贾家媳,而非张家女,再加上张氏都成了这副模样,想来也无妨了。
贾瑚想了一想,东院里虽然人多,但人来人往,也等于一种无形的监视器,总比在清心院中,万一杨嬷嬷一个不注意,太太又中了毒便不见得有这次如此幸运了,“如此也好,不过伺候太太的人手,孙儿想自个挑选。”
杨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他娘也着实累了点,得再多挑几个人才是一起照顾太太才行,虽然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究竟是谁对他娘下的手,不过靠着颜文字,想来挑几个安全的小丫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贾母大方道“成,你瞧上了谁,就跟你二婶说一声便是。”
张氏病成这般,也无法再继续管家,她要顾着两个孙儿,也抽不出手来管家,这管家一事便交到了王夫人手上,横竖萧规曹随,只要跟着张氏当年管家的时定下的规则走,也不怕出什么大乱子。
瞧着贾瑚脸上大大的黑眼圈,贾母柔声道“你且回去好生休息,你父亲过两日便回来了,到时这一团麻乱尽交给你父亲便是。”
虽是如此说着,不过想想贾赦的个性,贾母也忍不住嘴角微抽,声音中不免有那么一点心虚。
看着贾母的神色,贾瑚也不由得嘴角一抽,回望贾母的眼神也有几分古怪,祖孙俩尴尬的轻咳一声,不约而同的将此事略过不提,全然没注意到一旁小贾琏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疑之色。
第9章 009
这段时间以来,贾瑚很规律的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一大早去瞧瞧太太,再去梨香院里给祖父请安,最后再到荣禧堂里给老太太请安,兼看一下琏哥儿。
要知道这时间过的多快,看看小孩子就知道了。
不过才短短一个月过去,原本瘦弱的贾琏白胖了许多,可说是一天一个样,和一直有些瘦弱的珠哥儿相比,琏哥儿就像是个福娃娃一般的可爱,就连祖父都喜欢抱贾琏多些,说琏哥儿生的壮实,像他!
虽然听到祖父自称琏哥儿像他之时,贾瑚和贾母都会不约而同的盯着贾代善的国字脸和小贾琏的小肉脸,暗暗摇头,不过每当此时,机伶的小贾琏都会很捧场的拍手大笑,惹得贾代善越发疼爱贾琏。
贾琏虽然还是个婴儿,按说这时候应该像同在贾母膝下养的贾珠连看都看不清楚,但贾瑚就是觉得贾琏似乎认得人,每次看到贾瑚总是特别高兴,还会伸出他肥肥的小短手,要求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二世为人,贾瑚也是头一回拥有所谓的亲兄弟,只觉得对小琏哥儿怎么疼也疼不够,只不过想起红楼梦里贾琏被王熙凤给治的死死的情况,贾瑚也不免为了小琏儿的将来有些忧心,按着后世红学家分析,贾琏之所以会被王熙凤给治的死死的,其原因有三
第一缺钱!
手里没钱,贾琏可说是靠老婆养着,甚至就连自家的小三──平儿都是老婆给的,这脊背当然就挺不直了。
第三王家势大!
那怕现在王子腾还得靠着他祖父才勉强在东北站稳了脚根,但在贾琏与王熙凤成亲之时,贾王两家的情况怕是已经调转过来,要不以琏哥儿堂堂一个荣国府隐形世子的身份,犯不着娶上无官无职的王子胜之女。
第二他是真稀罕王熙凤!
要不是真喜欢,贾琏也不会一忍再忍,要不是王熙凤有些事情做的过了,硬生生的把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磨掉,说不定也不会有之后偷娶尤二姐之事。
且不论琏哥儿将来还会不会娶王熙凤,贾府将来是否会沦落成为二等世家,得依靠着王家过活,对于贾琏竟然缺钱一事,贾瑚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着荣国府里的规矩,每个少爷、姑娘在未成婚前的月银都是二两银子,成婚后涨到五两银子,当然,这一点子月银是完全存不下来的,且不说平日里的花销,光是打赏下人便会花去了大半,除了毫无背景的庶出子女之外,像他们这般的嫡出子女几本上是全然不靠月银过活。
以他自己为例,他可真从来没有管过自己的小金库,平日里花销不够了,自然有太太给他贴补,他的钱箱子从来没有空过,不过……
想想太太的情况,再想想自家老爷素来少一根筋的情况,贾瑚顿时也有了些危机意识,以后恐怕没人给他补贴了,他怕是也得过起量入为出的日子,好在自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想来应该还好的……吧。
贾瑚略略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捂着胸口,默默地决定把自己的香烛20到50的实验暂停,小金库撑不住,还是一个一个慢慢来吧。
贾瑚眼眸微眯,不过……就算太太不在了,待琏哥儿成亲之后,琏哥儿也该拿到太太的嫁妆,太太虽然是出自于文官之家,嫁妆比不得二太太丰厚,但少说也有几千两的银子,他记得里头还有好些生钱的商铺与嫁妆田,那怕不多,也好歹是份收入,琏哥儿怎么可能会穷到要靠老婆养呢?
这事有几分古怪啊……
贾瑚思索许久,最后开口问道“眼下太太的嫁妆是由谁管着的?”
张奶娘一楞,“好端端的,瑚哥儿怎么问起这个了?”
“怎么?”贾瑚微微挑眉,望着奶娘头上的 !Σд 的颜文字许久,略感不悦道“我娘的嫁妆,我难道问不得吗?”
这种颜文字……一定有鬼
张奶娘尴尬的笑了笑,却仍不肯谈,只笑道“瑚哥儿也该休息了,明日还得早起跟太太请安呢。”
贾瑚又问了一次,“太太的嫁妆是由谁管着的?”
张奶娘沉默不语,而她头上的颜文字已经在冒汗了。ΣヽД
贾瑚直盯着张奶娘不说话,做为一个考古工作者,比耐心他绝对是稳赢的。
张奶娘被贾瑚盯的心慌意乱,最后终究诚实道“太太的嫁妆都让老太太收了去。”
自太太娘家出了事,太太被关到清心院中,太太的嫁妆便让老太太收了起来了,就连太太庄子上的庄头也尽数换成老太太的人。
她多少猜得出瑚哥儿问起太太嫁妆的缘由,为了给太太治病,这府里的份例着实有些不足,虽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发了话,说缺什么尽管跟二太太要去,不过这周瑞家的嘴脸着实难看,也怨不得瑚哥儿恼了。
不过瑚哥儿毕竟是晚辈,那好和老太太争着这些,横竖这府里再怎么的也不会缺了瑚哥儿的吃穿,周瑞家的嘴脸再难看也不过只能说说,最后还不是得依着瑚哥儿的,也犯不着争着这些。
况且瑚哥儿也有八岁了,老太太再怎么的也管不了几年,到最后还不是要还给瑚哥儿。
如果贾瑚知道张奶娘的想法,他一定会仰天狂笑,这绝对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之一。
如果老太太会还嫁妆的话,贾琏怎么会惨到让王熙凤养了?按他猜测老太太怕是管着管着忘了这回事,再不就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嫁妆就这样子没了。
贾胡微微沉吟,“奶娘手上可有太太的嫁妆单子?”
东西还是握回自己手里好些。
张奶娘连忙劝道“瑚哥儿,你不过是个孩子家家,既使要回了太太嫁妆,又能做些什么?你是能看出庄头在收益里弄鬼还是管得住管事?老太太总归是你的亲祖母,不会……”
张奶娘不好说,贾瑚直接帮她说完,他没好气道“你是想说老太太总归是我的亲祖母,不会把我娘的嫁妆给贪没了,是吧?”
“可是……”贾瑚眼神犀利,“老太太想来已经挪用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