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昏君,看着面前一朝易主的江山,终于坐地大哭起来。
而这个传说中的昏君,便是吴次仁的亲爹,第一任乌有岛岛主。
“前事无颜再题。小人此来,却是有一块海岛,奇货可居,想要卖给价高之人。”吴次仁似乎也是回想起了曾经繁华,对比今日凋零,愈发觉得难堪。故而,不管不顾,直接冲永玙和黛玉说道。
曼娜却截断道:“吴岛主,莫不是还想卖地吧?您只剩乌有岛,若是再行卖去,岂非……”
吴次仁摆手道:“妹子多虑了。吴某不孝,不能恢复祖宗基业,却也不至于连最后的存身之地也要葬送。实在是不久前,小人在乌有岛东南面航行时,无意间发现一座无人岛屿。树木茂密,物产丰饶,奇花异草遍地,珍禽走兽尽览。便是在海边沙滩上晒壳的海蚌,也一个个都大得惊人。”
曼娜听说,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脱口赞道:“竟有这等好地方?如何从前不曾有人发现?”
吴次仁挠了挠头道:“说来也巧。那处海岛被海上雾气笼罩,常年难见真容。且那处海况复杂,暗流汹涌,渔船皆不敢擅入。只在每年中秋之际,赶上季风风向正对,方可吹散海雾,显出入岛途径。赶巧,今岁中秋,我心有郁结,独自驾船出海,阴差阳错竟辨明了路途,上得了岛。这才发现,那处岛屿不仅是洞天福地,还竟从不曾有过人迹。”
世人从未踏足过的世外桃源、洞天福地,光是听听,就足以让人心动。
果然,黛玉粉面上都透出了光彩,情不自禁又轻轻扯了扯永玙的衣袖。
永玙也十分心动。东海有座逍遥岛,那么南洋再来一座香玉岛,岂不相得益彰?
沉吟片刻,永玙接道:“君子不夺人之美。可是听岛主话里意思,似乎竟是想要将这般一个宝岛拱手让人?”永玙却不是说吴次仁要分文不取,平白送人。
只是,那样一个物产丰饶的无主宝岛,纵使拍卖,所得亦属有限。和它本身价值相较,实在差之太远。
吴次仁苦笑道:“王爷所言甚是。只是,天、朝有句话说得好,怀璧其罪。那岛屿虽是无人之岛,按规矩谁先发现了便是谁的。可是,小人只乃区区一个岛主。岛小力薄,实在无力占据这等洞天福地。一则不愿福地落入俗人之手,被大肆糟蹋,令世间再少一片净土。二则,也是想要物尽其用,把握住能够到手的利益。”
吴次仁虽没大才,却是个老实之人,不似其父那般好高骛远。这番话简单直接,却也切中要害。
永玙和黛玉听罢,心里已信了五六分。
“小人只愿替那一方福地寻一位明主。”吴次仁躬身再拜道。
“若当真如你所言,是那等一个好去处。我二人倒也不介意,抛砖引玉,先出一出价。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黛玉道。
“这个自然。”吴次仁喜出望外,万没想到永玙和黛玉两人这般干脆利落,叠声感谢道,“小人已经命人绘制了那处的海路图,愿意立时带二位前去一观。且二位只请放心,吴某也是守信之人,只要二位价格公道,便是旁人再出高价,那宝岛也是天使和王爷的。”
吴次仁话说得好听,其实也是另有计较。黛玉和永玙毕竟不是南洋之人,最多在此不过停留数月。便是当真买岛,待他们走后,岛屿总要交给旁人打理,其中可以偷摸的油水……
黛玉和永玙又怎会看不透他这点小心思?不过,他们若要买岛,便是另有计较,也不在乎那一点点土产、珠宝了。
“姐姐意下如何?”黛玉见曼娜一直没有说话,主动开口询问道。
曼娜见问,笑道:“说真心话,听罢吴岛主所言,我也十分意动。可惜宝剑赠英雄,显然,岛主心中已有属意人选,我便只能望洋兴叹了。”
“事情未定,女王也非无一争之力。”永玙却不愿意把话说死,随口应道。
曼娜跟着点头。
“只不知,那宝岛离此处有多远?我们若是要去看看,可需作甚准备否?”却是黛玉问道。
吴次仁见她们当真动心,笑逐颜开地道:“不需准备,不需准备。天使自有大船,跟在小人船后,今日顺风,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了地方。”
“哦?如此还烦姐姐与我等一道去看看这处洞天福地、世外桃源了。”黛玉冲曼娜道。
曼娜还没答话,不知何时,从潘安楼里出来的伊娜牵着白衣少年的手,走过来道:“我们也去。阿泰从小便在船上长大,记路最熟。”
黛玉望望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微微一笑道:“如此正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我们乎!”
第110章 香玉跨海寻葫芦
吴次仁办事倒也利落, 转投吩咐了小厮几句, 便躬身在前引路, 示意黛玉等人可以随同前往了。
黛玉和永玙对视, 由永玙低声安排了几句后,便甩着袖子跟着吴次仁去了。
至于, 曼娜和伊娜等人,她们从小便和吴次仁熟识。出海于她们来说, 本就是家常便饭, 自然更加随意,只是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
几人上了大船,由吴次仁的小厮在前面驾驶小船引路。另一头,吴次仁捧了精致的海路图来与永玙过目。
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如今, 黛玉和永玙看海路图也已是个中老手。只略略扫了几眼, 便对这世外无人岛的具体方位、大小有了数。
那位被唤作阿泰的白衣少年看见永玙等人都围在一处看那海路图, 也有些心动。只是囿于身份,不敢行动。
黛玉瞧见他的神色, 想起伊娜要跟来时还专门指着他介绍说“阿泰最善记路”, 便将海路图递给永玙,边冲着阿泰方向努了努嘴。
永玙心领神会。他虽然觉得这茜香国风俗十分古怪, 却也不是横加指责,硬是要别人移风易俗之辈。更谈不上看不惯此处男子依人之态了。
永玙亲自将海路图递给阿泰道:“烦请过目。”
既是自己要买岛,旁人都是来给自个儿做参谋的,礼贤下士, 永玙还是能做到的。
阿泰眼中惊喜之意一闪而过。
他也听说过中原风俗与茜香国截然相反。男儿都是顶天立地、治国理政的大人物,更知道逍遥王是何等身份!见永玙不计前嫌,不仅丝毫架子也无,还对自己颇为尊重,阿泰心潮澎湃,勉强抑制住激动,接过海路图,极为用心地研究,恨不得把毕生所得悉数贡献出来,以助永玙买岛。
那头儿,永玙和黛玉却得了闲,肩并肩站在船头,看海上风景。
果然,行不多远,眼前便出现了一处被浓雾遮蔽的海面。前面引路的小船刚驶进去,紧随其后的官船,便失去了方向。
就连黛玉和永玙并肩站在船头,乍一进入浓雾之内,也是觉得眼前犹如被一双白手遮住,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黛玉着急,就要去寻永玙。幸好,右手被人一把握住。耳边,更是传来永玙清朗的语声,“别怕,我就在旁边。”
黛玉长出口气,右手反握住永玙,似乎还不放心,干脆转了身子,整个人都挂在永玙左胳膊上,这才扬声唤道:“雪雁?曼娜姐姐?吴岛主?伊娜将军?”
“在。”“在。”“在。”“在。”
周围应声响起。
黛玉这才放了心,便只冲吴次仁语声来处道:“吴岛主,这雾竟这般浓吗?咱们连彼此都看不见,又如何行船靠岸?”
吴次仁大声答道:“天使莫要惊慌。今日风小,偏巧湿气又重,雾更浓了些。不过,咱们有了海路图,只需沿着指南针指示方向,小心行船,定当无事。且,为防迷路,小人曾命手下在近岛区域用渔网布了一条海线。咱们循着渔网踪迹,按图索骥也能到达。”
“可你之前说此处暗流汹涌,海况复杂,雾里行船,若是撞到礁石或者误入漩涡又该如何?”永玙追问道。
吴次仁忙道:“逍遥王放心。小人前面引路的小船便是先行探路的。此处海域的暗流却是因时而动,潮汐时分最是强烈。现下日正当空,并无暗流。只需小心不要误触礁石便可。”
“我、我看了海路图,从前我和母亲出海捕鱼,也、也曾路过此处海域。中午时分海雾虽浓,却确实是一日中海浪最平缓,最适宜登岛的时辰。”阿泰大着胆子开口道。
“阿泰你也来过那个小岛?”却是伊娜的声音。
“不,不曾。我小时候曾经远远看见过雾里好像有一座小岛。可是,可是母亲着急出海,说定是我看错了,没有、没有去瞧过。”阿泰答道。
“真可惜!要是你早点发现那小岛,今日就不用便宜吴次仁了。”伊娜惋惜地道。
吴次仁闻声,只是嘿嘿傻笑。
只有永玙牵着黛玉凑近了阿泰,低声问道:“这般雾重,不知小哥可能感觉出行船方向吗?”
几人在船头说话,官船却仍在缓慢前行。渐渐,不知是众人习惯了雾里看花还是海雾淡了,船头前方引路小船已显出其轮廓,故而,永玙有此一问。
阿泰眯眼再望了望,郑重点头道:“起初咱们都是在向东行,入了雾中后,才转了东南方向。行了约盏茶时分,大概四五里路后,船头又向东南转了少许。期间,除了有几处暗礁外,倒没其他凶险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