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永玙抬手要揭面具,可以一观美人芳容。他却偏偏又放下了手,更大有一笑泯恩仇,比试就此作罢的意思,叫看客们如何能忍?
“两位各有一胜,是谓平局。正该摘下面具,比一比第三合,看究竟谁才是名副其实的南洋第一美男才对。”果然,就有人扬声道。
立即,应者如云。
黛玉看着群情汹涌的众人,终于明白了茜香国的女人们有多闲了!
黛玉甩了甩衣袖,拉着曼娜,一同上了花台。
“咳咳,”黛玉在花台中间站定,清咳两声,双手下按,做出要发言的姿态。
台下众人见状,一齐儿熄声。
“所谓惊鸿一瞥,本人愚见,待会儿比试容貌之时,便请女王大人主持,击掌为号。届时,二位同时取下面具。女王大人击掌三下,三下过后,二位便再戴上面具,从此别过。至于,孰高孰低,想必各位心中当已有计较。”黛玉道。
“只有三击掌的时间?也嫌忒短了。”
“就是,模样还没看清楚呢就——”
台下众人议论声刚起,黛玉却听也不听,只看着伊娜道:“你意下如何?”
敝帚尚且自珍,何况珍宝乎?伊娜也不愿意把自家美人平白展示给旁人观瞧,点点头,道:“就这样定了。”
黛玉扭头去看曼娜。
曼娜眼看潘安楼里闻讯而来聚拢的人越发多了,生怕耽搁久了,引来更多的人,惹了永玙厌烦,忙走上前,“啪”地一拍手,边扬声道:“请二位揭下面具。”
永玙和白衣少年并肩站立在一处。
一个如芝兰玉树,一个是雀鸟依云。
各有风姿,互相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抬手,揭下了面具。
永玙是云开雾散,皓月当空。清辉遍洒,观者如沐春风。
少年是彩云追月,娇羞依伴,牵牵连连,爱之不尽,我见犹怜。
端的各有风姿,只看入了谁眼。
“啪。”
“啪。”
三击掌过后,永玙和少年郎都是一抬手,面具又回到了原位。
把姝容遮住。
“哎呀!”
“哎呀!”
“哎呀!”
叹息之声此起彼伏。
全是刚才二人面具除下之后立时看呆了眼的人们,这会儿被掌声提醒还想细瞧,却发现路上已再次蹲踞着两只拦路猛虎。
美人儿?早不见了!
另一头,黛玉却冲伊娜一挑眉道:“贤夫君确实——配得上美男称号。”
伊娜却也心知肚明,知道这不过是黛玉客气之语。适才永玙除下面具之时,便是月透云出之际。
彩云再美,不过袅娜多姿,趁明月无暇之时,耍一耍威风。
试问皓月当空,明照千里之时,何人还会记得那几片几缕相依相偎的彩云?
只要,皓月探头,彩云便相形见绌,立时失色。
少年虽美,却美得轻浮。经不住考验,风一吹便散。而永玙之美,像美玉,哪怕蒙尘,清辉依旧,透石而出。似名酒,便是深巷,酒香扑鼻,越巷而来。
“逍遥王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本将军独爱夫君依人之意。”伊娜揽住少年的腰,昂着头说道。
“正是各花入各眼——”黛玉也有样学样,想伸手去揽永玙的腰,只是,手伸到一半,蓦地停住了。
因为,永玙正歪头看着她伸出的手。
黛玉一下子红了脸,就想把手收回来。
哪知,永玙竟然上前一步,主动把腰送到了黛玉手里。
像是怕她揽不住似的,永玙还抬起手,把黛玉的小手按在他腰间,拍了拍!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永玙这才低头,凑到黛玉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本王的依人之意,夫人可还满意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开工快乐!
第109章 开国容易守成却难
黛玉调戏永玙不成, 反被调戏,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拉着美人儿, 在一众看客歆羡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众看客们各个心头多了一缕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
出了“潘安楼”,黛玉便要挪开自个儿被强迫按在永玙腰间的手。哪知那个被轻薄的人还不乐意了!
永玙按住黛玉的手, 不许她动,噙着嘴角的微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林大人调戏良家王爷, 罪证确凿,想要抵赖可不行。”
“呸!你才不是什么良家……呢!”黛玉红着脸啐他。
两人正闹着,又有一人快步从潘安楼里追出来,赶上前,行礼拜道:“敢问两位可是天、朝上使和逍遥王吗?”
黛玉和永玙对视, 见来人四十岁左右年纪, 容貌还算端方, 一身汉时儒生打扮,右手里还晃着一把鹅毛扇, 活脱脱一个诸葛孔明再世模样, 不由得好笑。
因着对方是男子,黛玉虽然入乡随俗, 在茜香国随意走动,到底不是任谁都愿搭话,袖手旁观,只由永玙与他说话。
“正是我二人。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有何见教?”永玙也不摆逍遥王官威, 客气问道。
“不敢不敢。”那人见永玙这般平易近人,与他平辈相称,吓得连连摆手,急忙自报家门道,“小人不过是这茜香国毗邻的乌有岛岛主,贱名吴次仁。久仰天朝威名,听闻天使和逍遥王一同来道,特意前来拜会。不曾想苍天见怜,适才在潘安楼内竟能一睹逍遥王真容,实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那吴次仁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永玙美貌,黛玉却听不下去了。
黛玉拿脚尖轻轻踢了踢永玙的脚后跟,示意他快打断吴次仁的唠叨。
“咳咳!”永玙得了黛玉指示,掩唇咳嗽两声,打断道,“吴岛主谬赞了。本王还有事情,若岛主无事,改日——”
“再聚”二字还未出口,却又被吴次仁打断。
“实在不怕王爷笑话。小人,小人此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只是,一时羞于启齿。”吴次仁搓着手掌说道。
“本王与岛主素未谋面,不知岛主何故有此一说?”永玙初来乍到,并不认识眼前这人,自然也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的曼娜,此时才走上前,扫了那位岛主一眼,低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哦?姐姐认识此人?”黛玉看见曼娜神情,插口问道。
吴次仁看见曼娜跟过来,面上阵红阵白,又听见黛玉问话,硬着头皮冲曼娜一躬身,说道:“曼娜妹子,许久不见。”
曼娜微一欠身,还礼,似是应了这声妹子。
“两人也是旧识?”永玙见状问道。
吴次仁闻言,眼巴巴望着曼娜,似乎希望她美言几句。
曼娜看了看吴次仁的装束,摇了摇头,叹道:“吴国主——”
“不,区区岛主,不敢应国。”吴次仁慌忙摆手纠正道。
曼娜神色黯然,也跟着点头,道:“确实,吴兄如今已是岛主。唉,想我南洋乌有国从前盛世景象,怕是再难——”
曼娜说着,面上露出向往神色,竟似已神游去了。
只有黛玉和永玙对视一眼,都难掩吃惊神色,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神情。
怪道适才听这人介绍说他是什么“乌有岛岛主”之时,两人都觉得有些耳熟。原来是“岛”“国”有别。
从前南洋路上,有一个国家,名唤乌有国,疆域辽阔,统御南洋诸多岛国,东西相连,横跨海峡,将整个南洋航路都牢牢控制在手里。其国民无不穿金戴银,整日饮酒作乐,只需坐收过路钱,享受祖宗荫庇便好。
只是,不知为何,十几年前,这乌有国传了十几代后,落到一个昏君手里。那昏君嗜赌成性,偏偏还嫌赌注金银珠宝忒也俗气,被人三哄两骗,干脆拿国土作赌注,每一局换一座岛屿。
起初,他手气极佳,大杀四方。不费一兵一卒,便开疆扩土,攻城略地,眼瞅着乌有国国土竟要扩张一倍有余。正当他志得意满之时,忽然,之前被他吞并了国土的几个小国国王联合起来,要与他赌一把大的。赌注便是乌有国皇城所在的海峡要津岛屿,以十博一。
如此“便宜”的好事在前,昏君怎会不赌?当场拍板下注。
却是险之又险地输了。
昏君自然不服,也知道不能把皇城输掉。幸亏那些小国国王十分识趣,愿意让他拿旁的岛屿再行下注,将皇城赢回去。
可惜,还是昏君输了。
再一再二不会再三。昏君想着他气势如虹,怎会连输三局?昏君存了翻本的心思,不顾大臣们跪求,一把把赌注拍下去,一座座岛屿飞走了。
等到最后,昏君已经输昏了头,还要招手命人下注时,只剩下一位三朝老臣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咒骂道:“昏君啊昏君!十几代的基业,全部国民的生活全被你毁了!拿着你的乌有岛,做你的乌有国王去吧!”
老臣说罢,挣扎起身,在奴仆搀扶下离去。
可怜昏君还不明所以,吆喝着让人上赌注。
对面的国王们讪笑着指着面前疆域图上一处几乎肉眼难辨的黑点,对昏君道:“罢罢罢,我等好心,给你留一处活命地方。这便是国王你从今而后的皇城了,你且好自为之吧!”说罢,彼此勾肩搭背,嬉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