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若有所思,深深地看了一眼柏灵,抬脚便往前堂而去:“愣着干嘛,跟上!”
柏氏呆了呆,忙紧跟她的脚步:“将军,您就这样过去了吗?不想法子将管家抓起来吗?”
张春华随口回答道:“这里是我家,抓管家需要想什么法子?”
“可,可是管家在府中经营多年,您一个......”柏氏刚下说你一个弱女子,转念一想昨儿将军轻松把她抱起来的威猛,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是了,将军英武盖世,战场都上过,如何会惧怕几个家丁?
她们来到前头,只见管家彷惶不安地徘徊在大厅里等候着她,见张春华出现后,更是献媚讨好地赶上来巴结。
他已是想好了,若是柏氏敢吹枕边风将将军笼络过去,他就立刻放弃翠竹这枚棋子,反正他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与她周旋,且看最后鹿死谁手!
怎么说也是司空府派来管这将军府的,管家自认在将军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
他看了一眼唯唯诺诺低头跟在将军身边的柏氏,眸中寒光凛凛:这小贱人......
管家满脸堆笑说道:“将军,属下......”
“你去将府中开销账本,还有库房账册一并拿来我看,”张春华面无表情吩咐道:“我听说将军府中进了贼人?你去拿库房钥匙,我要亲自清点库房。”
管家听后,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陈宫鬼魂在旁添油加醋地告状:“将军,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他将曹公赏您的玉镯送给了奸/妇,进出库房如入自家花园,态度随意的很。”
张春华此刻正在酝酿风暴,她见管家犹豫不前,微微挑眉:“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了?”
管家见她这态度,就知道必定是那柏氏对将军说了什么!
他怨毒地瞪了一眼柏氏,对张春华恭敬说道:“将军,库房的钥匙前几日掉了,如今若是要开库房,恐怕要找撬锁匠。”
“账本呢?”
“属下这就去取来,”管家松了口气,他将账本书写得天衣无缝,只要将军不找精通管家的人彻查账本,核对库房,是绝不会发现他究竟挪用了多少东西。
张春华见他还在无谓挣扎,轻哼一声,往库房走去,边走边对管家招呼道:“如今这府中有多少仆从?”
“禀将军,总计二十人。”
“都是司空府来的?”
其实也不尽然,有些是关系户,与司空府中下仆搭上了点关系,管家以为卫将军是忌惮司空大人的身份,心中一喜,回答道:“是的,我们都是司空大人派来的。”
张春华到达库房,在管家不可置信的视线中抬脚踹开了库房的大门。
那锁不堪负重,悲鸣一声崩断而开,掉落在地上。
张春华随手翻开账本,粗粗扫过账本上的数字,随意在库房中清点起来。
张春华淡淡地说道:“我虽然懒得管理府,但并不是不懂这些,这账本伪造的手段粗劣,就是连物价都不曾平上,一只鸡蛋一两银子,你当是下金蛋的老母鸡呢,这么值钱?”
管家哪里想到将军自己竟还精通管账,谁家将军还会通金银俗物,管家理账的,这卫将军简直是将领中的一大奇葩!
他脸色铁青,自知大势已去,忙跪在地上求饶:“将军恕罪,属下此前受人蒙蔽,这才犯下错事。”
“承认了?”张春华行事干脆,当即便召这将军府中所有人聚集在院中。
她随手抛开账本,不耐烦听管家挣扎解释,她认真点点头:“你承认了就好,你们也听见了,管家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这样的仆从我这卫将军府可容不下。你们说,我是将他头拧下来好,还是让他收拾家当滚出去的好?”
柏灵低头乖巧跟在张春华身后,就像是小影子,不声不响。
张春华随口问她:“你说呢?”
柏灵呆了呆,她挪了挪唇,犹豫着小声说道:“将他赶出去?”
张春华不置可否,她伸手拍了拍管家的头,笑眯眯地问道:“我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这手拧头的功夫,保证你全无痛苦。”
管家眼中流露出恐惧,他惊叫道:“属下是司空大人派来的,将军岂能随意杀死属下性命!”
“你又不是什么名士人物,若真有能耐,还会跑我这座小庙来管区区二十人的后院?”张春华好笑极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有谁当后台,如今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却做了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管家被她按着,不敢动作,他仓皇失措,眼神飘忽不定,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张春华冷笑一声,故意摆了个破绽,却是五禽戏之中的猿猴嬉戏式,先以虚探实,再灵活后退一步,复又敏捷窜出。
电光火石间,管家掏出匕首急刺而来,柏氏吓呆了:“将军!——”小心。
“咔哒。”
是管家脖子断裂的声音,张春华这实墩墩的猿猴嬉戏,一脚踹在了管家的脸上。
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管家的鬼魂自那尸体上飘忽而出,他不可置信自己竟是已经死了,瞪着自己脖子扭曲的尸体,鬼眼怨毒地朝张春华看去。
那鬼魂看准了杀死自己的仇人,化作厉鬼嚯嚯尖叫,往张春华这边扑过来。
张春华一拽一拉,将这厉鬼撕扯地四分五裂,那鬼嗷嗷直叫,都不需要鬼将们的帮忙,很快就被她折腾地消散在天地间。
张春华眼眸闪着冰冷的寒光,看向被这些变故吓呆的将军府仆从,她一脚踩在管家的尸体之上,一脸淡漠,全然没有刚杀死了一个人的心理负担。
“管家以匕首偷袭主人,犯得是死罪,当立即诛杀。”
他们将军,那可是战场上的杀神,是无情的刽子手,在他们将军的眼中,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张春华此番誓要清理干净这府中的魑魅魍魉,她索性采取与幼时山氏治家时一样的方法,问过了柏灵中意的婢女只燕珠一人以后,张春华将全府下仆都召集了过来,对他们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跟随谁进了我府中,我这儿庙小,容不了你们这些与管家关系密切的人,现在允许你们互相告发,谁敢撒谎,我就拧下他的头!”
府中奴仆跪了一地,三三两两有人指出谁与管家有着关系,剩下的那些低等仆从都害怕得瑟瑟发抖,唯恐说完了命丧当场。
张春华环顾一圈,将翠竹单独拎出来:“听说你用了我库房的镯子?”
翠竹悲凄道:“将军饶命,是管家,这些都是管家给奴婢的,奴婢是被管家强迫的啊!”她被抓得疼,双眸已是泪光闪烁。她自持有几分姿色,后院奴婢之中就属她最好看了,否则管家也不会为她着迷,什么都依着她来。
柏灵瞧着翠竹竟还明目张胆暗送秋波,企图以柔弱勾引将军,心中不知是好笑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别抛媚眼了,将军是女郎,可不吃这一套!
果然,张春华歪头想了想,认真说道:“你还吃了我宠妾的燕窝。”
听她提起自己,柏灵呆了呆,宠......宠妾?
翠竹见求不到将军,转而去求柏灵:“夫人,翠竹并非故意冒犯夫人的,求夫人绕过翠竹一命,翠竹愿一辈子服侍夫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柏灵后退一步,她轻声说道:“妾身还没这么大福份,供不起你这等奴婢。”
翠竹慌了,哭得泪流满面,口中叫唤:“夫人,只要夫人饶翠竹一命,让翠竹做什么都愿意啊!”
张春华被她吵得耳朵疼,嫌弃极了,一巴掌就朝她扇了过去,那嘤嘤哭个不停的翠竹立刻就没了声响。
陈宫说道:“书房!将军莫要忘记命人去将书房打扫干净!”
张春华点头,公台会有此反应,书房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她当即便指了三人:“你们去将书房打扫干净。”
那三人严正以待,唯唯诺诺应是,逃也似的走了。
仆从们吓得再也不敢冒出声音,如今在他们心目中,这卫将军府犹如魔窟,待在这里就像是催命一般,有管家与翠竹的前车之鉴,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张春华将那些随管家来将军府做事的仆从全部遣散,又放出了燕珠,算上燕珠,这院中的仆从只剩下了八人,另外七人更是吓破了胆子。
张春华与柏灵面面相视,她轻咳一声,对柏灵道:“与其费心思去搞清楚这些人背后的人脉,不若全部遣走,再重新采买一批仆从,今儿下午我就去牙行一趟,不出意外我这后院是不会进新人的,你是我唯一的妾,是可以帮我管理后院的,你若表现的好,我可以让你来管这后院。”
柏灵轻轻点头,她激动极了,盈盈下拜:“妾身多谢将军维护。”
张春华意味深长说道:“记住你昨天发的毒誓,你我如今可是一根弦上的蚱蜢了。”
柏灵心中一凌,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狂喜,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盼望,她认真说道:“将军怜惜妾身,妾身必不负将军之恩!”
张春华将她扶了起来,两人眼波流转的眼眸悄声无息地对上,一个泠冽锐利,一个温柔乖顺,张春华笑了一下,算是与柏灵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