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是让他心有存疑其性别真假,一个刚刚上演了一场实力碰瓷,一个在瞬移时将他半空扔下,试问这三者的提议能有几成不是坑?
不过,展昭还是点头同意了试一试,“好吧。等到初七入开封府,我会向包大人争取在开封府里养年月半。”
*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了初七问一问,这都已经二十七了,还不见消息。
年绯蹲在花店柜台上向外张望,它等了近二十天,都没有再见到展昭的身影。
虽然这些日子言不周也没饿着它,但和有着虚镜之力的人呆在同一屋檐下,年幼的它真的倍感压力。究竟什么时候,展昭才会带着香喷喷的烧鸭来接它?
被念叨的展昭正在中牟县。初七入职,他就遇上了一起作案手段凶残的连环杀人案。
公孙策从停尸房里出来,一脸凝重,“和前面两位死者一样,都是先被勒死,后被剥了头皮。”
第30章 猜猜我是谁?
中牟县,开封管辖的十六个县之一。
死者杨慈,女,十八岁。杨家做的是成衣生意,家境小康。
一年半前,杨慈嫁给开酒馆的栗泉,夫妻两人的感情尚且处在新婚燕尔的情浓时,唯有一些遗憾,迟迟不见杨慈怀孕的消息。
“小慈一贯温柔,从没和人发生过争吵,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竟会下次毒手?!”
栗泉叙述着这段日子杨慈的生活,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每天按时起床与他一起打扫酒馆准备开业,不必去集市买菜,酒馆有合作五六年的菜农会定时送菜来。
酒馆请了一位厨子,烧些家常菜给客人们做下酒菜,他们夫妻也就不必另外开火。杨慈主要负责酒馆的一些杂活,比如说给人打酒、结账之类的琐事,所以一天基本都呆在酒馆里。
杨慈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
展昭记下了这一点。杨慈的情况与前两位受害者一样,都是小富则安,成亲不超过两年,尚无孩子。
前头两位死者,顾夏是私塾先生的女儿,嫁给了开书铺的人家,平日的生活主要也就是打理书铺生意;孙萍是牙刷毛巾等日常杂货铺老板的女儿,嫁给了开水果铺的人家,日常也就是在店内卖水果。
顾夏与孙萍并非中牟县人,前者在兰考县,后者在封丘县。如非死状太过惊悚,这两桩案子并不会动不动就上报开封府。
“做生意总会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你家又是开酒馆的,在你印象里,有没有与哪位客人交恶?”
展昭向前两位被害人家属问过这一问题,三位被害人基本都是在吃过午饭后随便去附近遛弯消食时被杀。
三人都是死在县城的暗巷里,案发地并不偏僻而是闹中取静,靠近集市的杀猪杀鸡摊位,以而能在暂时模掩盖剥皮的血腥味,也能借以集市的熙熙攘攘遮掩行凶的动静,让行凶者有了足够脱身的时间。
对于这种杀人地点与时间的选择,公孙策与展昭都认为凶手的外貌无害到不足以引起路人的怀疑,而更是对县城的地形非常熟悉。
或是经过了前后反复踩点,或是其本就经常出入三个县城,需要考虑到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栗泉仔细回忆每一位酒客,丝毫没有头绪,谁可能是杀人嫌犯?“虽说人喝了酒难免有闹事的,但我家馆子不经营晚市,黄昏就打烊了。而前来的多是县里或临乡临村的客人,这些年没有发生过大的矛盾,更不提那种杀人手段。”
如今,栗泉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了认尸的那幕,杨慈的整张头皮头不见了,而她的正脸却未伤到,那种诡异的强烈对比远远超出了可怕一词。
展昭记下了栗泉报出的一串酒客姓名,准备与前两位受害者家属提供的店铺熟客名单交叉比对。
可是粗略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重合之处。中牟、兰考、封丘三县并不相邻,以汴京为中心,这三个县位于三个不同方向都能画个三角了。
中牟县,东牌坊集市后街。
公孙策站在杨慈尸体被发现的暗巷,石墙上一串血液喷溅的痕迹,让人还原出凶手剥皮的过程。
“他的手法很熟练。只取头皮,未取脸皮。三位受害者的头型稍有不同,凶手并未使用一成不变的下刀方式,而选择最合适的角度将头皮取下。”
年前,包拯为开封府争取到了两位最得力的大将,不仅成功地请皇上给展昭任命,也留住了公孙策留在府内做了主簿。
大宋的科举制度稍稍有些坑,分为解试、省试、殿试三档,最先通过地方州府的考试,中了则为举人参加礼部统一考核留。
然而,举人的身份并非终生制,也就维持三年,像是拿到一张准考争去参加省试,而通过了则称进士。只有成为进士才算出人头地,而殿试基本不怎么筛人,就是把那些进士的排名变了变,然后封官做。
可想而知,进士的名额并不多。
如果没有通过省试,举人的身份一过期,对不起,请从头再来。
公孙策已经从头来过两回了,尽管作为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是名正言顺的进士出身成为天子门生,但他还是咬牙选择了放弃不必要的执着。
与其左三年右三年耗费时间求一个虚名,不如接受了包拯的诚意相邀,也成全了自己的初心尽可能多做些实事。
汴京城是世上最繁华的城市,这让开封府有很多事情要忙。
新春初始,包拯除了三个多时辰的睡觉时间,几乎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刻。
公孙策又岂会不忙。在工作成堆之际,他动身亲往三县验尸,只因剥皮案残忍程度使其窜至赵祯登基以来恶性连环杀人案的前三甲。
“前两起案子发生在正月十六、正月二十,等我们去勘探案发现场,还那里已经经过一场大雨冲刷,没能留下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杨慈是昨天正午在此被害,中牟县封锁了这条暗巷。展护卫,眼下你站于此处有什么感觉?”
“冷静。凶手很冷静。”
展昭见过不少江湖打斗断胳膊飙血的情况,当走进这条杨慈被杀的暗巷,现场一点都不杂乱。
那些血痕还原出凶手是如何的干脆利落,没让杨慈多留一滴血地将头皮剥下了。凶手更是不忘抹去两人进入暗香的足迹,土石路上有过打扫痕迹。
“现场遗留的证物不多,昨天中牟县的捕快在现场发现了一些药物残汁。公孙先生,可有分辨出你那些是什么用处?”
公孙策点了点头,“不是复杂的药物,就是加了一些香料的净手液。净手液市面上很常见,买些普通药材兑水也能自制,加入香料是凶手的偏好。可惜这种香水也是大众款的平价花露,照此去寻线索,要再费一番功夫。”
宋人喜香,哪怕贩夫走卒不时也会想要享受其中乐趣。香道门类繁杂,线香、香丸、香水等不同用香料法,其各自的香调五花八门。而且还有五天就是二月二花朝节,惊蛰一过,春天来得更猛烈了,百花绽放时香味更难辨析。
如此情况下,从香料定凶手的身份很困难,总不能期待在偌大的汴京城及其周边州县,狗//屎运地直接撞上凶手。
展昭看着暗巷里的血迹微微凝眉,三起案子的相隔时间并不长,一次为四天,一次为六天,说不好下一次会是几天后。“我观察了前面集市的午间人流疏密,如果不想被看见行凶,勒死人、剥皮、净手、清理现场,必须在一炷香之内要完成这一切。”
一炷香很短,短到让人为凶手的冷酷而寒毛直竖。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县城里的人们按部就班地过着生活,却在一巷之遥有这样残酷的凶杀案发生。
杨慈、顾夏、孙萍,三人长相勉强算是清秀,在人群中通常不会引谁多瞧几眼。
展昭复查三个案发地,走访寻找其周边的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确实没有谁特别留意到三位被害人曾出现在集市附近。
只能先将寻找人证的悬赏榜贴好,拉上杨慈的尸体返回开封府。
公孙策要将三具尸体进行更进一步的比对,希望能在复检中出此前忽略的部分。
好在两人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有了一个凶手的粗略形象。更加值得注意的是行凶者并非为了求财,被害人头上的发饰也被弃置一旁,唯有一张头皮连着头发被带走了。
在返回开封府之前,展昭重新归整了一遍案发现场的证物,顾夏与孙萍头戴的两只花冠已经枯萎。
鲜花花期难长久,但比起不断买新的金银珠宝,这花冠花饰价格适宜地可以不断换新的,更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造型。也难怪大宋花卉市场会如火如荼。
稍有不同的是杨慈的那顶花冠,和前两位受害者被弃置于地的花冠不一样,这一顶被人用脚踩烂了,而非任其自然枯萎。
中牟县的捕快确定不是他们工作失误破坏了现场证物,那么以凶手冷静行事的情况来看,这一脚碾碎花冠八成不是一步踏错。
为什么会有不同?这不免让人怀疑杨慈所戴地花冠有特别之处,从而引得了凶手的厌恶,但从外表看仅是普通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