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荣不知九阿哥具体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江老板这事儿可大可小,跑不了是拿着证据威逼利诱那一套。等他们回京时,江老板在山东的一干产业全到了他九爷名下,他本人更是对九阿哥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九阿哥忙着搞他的资本主义的时候,也没刻意瞒着玉荣,好像她该知道似的。对此玉荣只有四字评价:“强买强卖。”
“爷这不是要娶媳妇?没钱拿什么娶?”九阿哥不怒反笑,一双凤目顾盼间熠熠生辉。
玉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九爷娶福晋那也都是内务府该管的事儿,彩礼也不用您出,您担心什么啊?再说了,皇子大婚分宅,皇上还给您拨二十三万两安置费用呢。”
这二十三万两巨款可都是民脂民膏呢。
真当她这么好忽悠,什么都不知道?
九阿哥不再说话了,仅是噙着笑看她,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虽是在笑,眼中却没了波澜。与其说他在调情,倒不如说是在考量。
好在回了京之后他们就再没了接触,九阿哥忙着将资产力量投入到京里,而玉荣也接了栓婚的谕旨,回家待嫁去了。
董鄂家又出了个皇子嫡福晋,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尤其宜妃不比荣妃,她在万岁面前十分得宠,而九阿哥正值风华正茂,朝气勃勃,未来应是一片光明。
玉荣听着长辈们毫不吝啬的赞誉之词,不禁默默认同——九阿哥未来的富贵大道上珍珠如土金如铁,自是金光璀璨一片光明。
待嫁的这些日子,她没少学了身为大妇应具备的品德仪态。而这品德仪态说白了就是有本事让后院既充盈又肃静,净是宅斗指南。
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没放在心上,倒是家中几个命妇带她出去社交时一直上着心,将京中势力网通记了个遍。三福晋也有意帮衬着,见她得宜妃的喜爱,倒是乐得带她在宫中走动。
这几个月里,玉荣顶着准九福晋的头衔在豪戚显贵的上流圈子里混了个脸熟。她之前当完颜氏时有了些应对满蒙贵族的经验,此时上手也快。她虽然后台够硬,但与人交流时温声慢语,落落大方,因此数次外出归来顶多招了几个眼红的,对此董鄂家很是满意。
某日,玉荣又是一次盛装归来,却在回府的路上让九阿哥的人给堵了。
既是未婚夫,这个面子她还是要给的。她当即下了轿,打发了随从,随着眼熟的何玉柱进了一座戏园子。
说是戏园子,倒跟山东见过的一碧万顷楼很像,听戏、吃饭、喝茶三不误。何玉柱带她绕到后院时,她还瞅见了中央给挖了一座水池子,中间有两个山石堆的小岛,中间用一条小道连着,岛上还有两个小亭子,东西相对。
后院设着两排厢房,院中同样雅致。何玉柱领她进了最末间,九阿哥正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看账。
他抬头见了她这副打扮怔了一下。
玉荣今日刚从宫里回来,穿戴自然讲究。梳着小两把头,簪了两小簇今日方开的丹桂和双钗步摇,因她还是未嫁之身,身后还梳了一条辫子。董鄂家最近给她裁了几箱子的新衣,料子名贵自是不必说,纹样自是怎么吉祥喜庆怎么来。她今日就穿着绣金鱼团花的旗袍搭着蜜合色的坎肩,取的是“金玉满堂”之意,正是十分衬她眼前这位爷。
这位爷似乎也极为喜欢她身上的金玉满堂,眼里“噌”地划过一道亮光。
“这会儿还站着?几个月不见莫非是跟爷生分了不成?”九阿哥放下账本,一门心思看着玉荣。
玉荣还端着满洲贵族姑奶奶的风姿,双手叠放在身前,万分骄矜地站在那儿。
她眼睛一转,缓缓说道:“哪儿能。奴婢还以为是九爷没认出奴婢来呢。”
九阿哥似是根本没留心她说了什么,只是这么看着看着就有了些心猿意马。
正说着,玉荣也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情,只见他双目含情,眼底流动着令人骨头酥麻的电流。
上个周目的九阿哥露出这样的神情之后,十次有九次要与她颠鸾倒凤。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有糖果陣
☆、微雨燕雙飛(七)
玉荣正想后撤一步,但眼前人动作比她快,电光石火间,九阿哥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
她倏地被他面对面抱在怀里,虽是心下有了准备,可还是不能免俗地低呼一声。她头上两只步摇上缀的金玉珠穗子一阵轻晃,凉凉地撩在二人脸上,使人一阵心神激荡。九阿哥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看到她目露惊措顿觉十分愉悦。
两厢挣扎摩挲间,玉荣早已下意识双手扶住了九阿哥的肩膀,而九阿哥也嗅到了她发髻间的幽幽桂香,他目光一滞,已是心驰神往,驱使着他低首蹭过去。
玉荣敏感地发觉他的似有若无的鼻息在自己耳鬓间探索着什么,他身下的坏东西也顶了起来。
她有些没好气儿地说道:“虽然奴婢知道九爷您是个不爱规矩的,可您也太不规矩了啊。”
她在宫里折腾了一天就想回去躺着,哪有心情与他调情。
九阿哥是个明白人,他一听这话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当下将人放开,只是心里舍不得。趁玉荣低头整理衣裳的时候,他也换了个坐姿,拿起一旁的盖碗喝了一口浓茶。
他耍流氓被戳破,一时有些难堪,也没好气儿地说道:“爷发现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纯情。”
方才他情动时还在想,等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将她抵在身下,要如何一点一点地破坏她的纯真才好,现在看来竟是有些白琢磨了。
玉荣听了十分不以为然,心里止不住地吐槽:那是,纯情的丫头都离得你远远的。知道为啥别的数字抢穿越女总赢过你不?
她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没什么好声气:“爷不满意就抗旨啊——谅您也没胆儿。”
九阿哥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嘶”地一声就待发作。
他那个在山东软软糯糯的童养媳怎么回京之后就变成河东狮了?
理论上,像玉荣这般身份的满洲姑奶奶若是碰到这样浪荡的,怕是早就该与他翻脸了,此刻她还算客气的。
玉荣正等着他发火呢,谁知他俊眉竖起又倏地舒展开,最后竟是不怒反笑:“谁说爷不满意了,这样正好,跟爷性情相投!怎么也是陪着爷生同衾死同穴的结发之妻,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哪儿能不得找个合脾性的不是?”
他说到最后带了些许感慨之意,但玉荣却没有因此被打动。
“您是有多少小猫小狗啊。”她的眼神斜了过去,话里凉丝丝的。
上个周目里九阿哥到娶嫡福晋的时候,后院里统共两个人,也不知这一周目变了没有。
她这话让九阿哥听了一怔。
他本来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根本没想到还能牵扯到旁的女人。但此刻被玉荣揪出来了,他也不好避而不答。
这一刻,九阿哥实在恨透了她这机灵样儿,但他也只能淡淡地说道:“没多少。”
因他平素总是落拓不羁的样子,现在正经严肃起来反而不得玉荣信任了。
她用狐疑地目光打量着他,使他不得不又言之凿凿地否定道:“没多少。真的,还没那四和尚多。”
天外横来一口大锅蓦地罩在了未来雍正爷头上。
玉荣想笑,但她念及自己的立场,终究还是忍住了。
九阿哥见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想来心里还恼着。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见她动了动樱唇,缓缓说道:“九爷,咱们还有两个月就该大婚了。”
他心里算了算日子,是两月不错,当即点了下头。
玉荣拿出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果,摆出大妇的风范说道:“按老祖宗的规矩,咱们这时候见面却是不合适了。但今儿九爷已经拉着奴婢犯了一回了,现下也耽搁了许久,万一传出去,恐怕要让人毁坏了奴婢的名声,再连累了爷,伤了爷的脸面。奴婢还是先回家去了。”
说完,她盈盈一福,果断地原路出门儿走了。
她这一番话字字是刺儿,偏偏字字是为他着想。碍于面子,九阿哥只能望着她离开的窈窕身影,留在原地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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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荣回去后又思忖了半天——这个九阿哥喜欢什么样儿的嫡福晋呢。
她现在不是完颜氏了,九阿哥也成年了,怕是不能跟上回似的少年不识愁滋味,芙蓉帐暖度春宵了。
她进了几次宫,倒是十分不走运,一次也没遇到芯儿是佟佳明月的佟贵妃。过了半月,三福晋带着她进宫请安,正逢西六宫的妃嫔们开茶会,这回正好赶上荣妃在自己的咸福宫摆场。除了荣妃,耳熟能详的妃嫔里还有惠妃和良嫔。十一月的天气里,明殿里摆满了各色海棠,众妃与福晋们就坐在其中赏花品茶。
荣妃年纪大了,早就步入了母凭子贵的行列,如今三阿哥已经是诚郡王了,这满屋子的名贵海棠也是他的手笔,荣妃和三福晋自是十分风光。
而玉荣这些日子又学起了女红,一天到晚地勤学苦练,就为了一手的绣工衬得上她现在和今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