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的手才刚刚搭上走廊的扶手,视线还没有落下,楼下已经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仅失去了声音,连仰着头看她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绘里向下望去。
迹部景吾坐在沙发中央,微皱着眉看着她,在半空中对上她的视线后,神色僵硬地移开目光。旁边维持着打架姿势的岳人和慈郎纷纷抱住自己怀里的枕头,不敢置信的样子,而忍足淡定地倒了一杯茶,好像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彼此都没有意料到、各怀心思的瞬间,谁也不敢先开口讲话,气氛僵持了良久,忽然有人轻笑了一声。
凤长太郎回过神来,一脸爽朗地打了声招呼,“前辈,好巧啊。”
“……恩……”
“前辈今天很好看,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别说了长太郎,气氛更奇怪了。
少年接收到了她眼里的信号,了然地点头,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前辈刚刚来的那个方向,是部长的房间吗?”
……
绘里抬手扶额。
“不,那是客房。”她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在这里?”
“因为——”
凤长太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人打断,红发的少年腾地站起来,指着她控诉,“等一下,你出现在这里更奇怪吧?!”
绘里的视线移到迹部景吾身上,对方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眸,一点想要帮他解释的意图都没有。
其他人的目光也随之在迹部和绘里身上游弋。
“不是……”眼看他们就要误会什么,绘里无力地摆了摆手,“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两家有些交情,我跟迹部伯母关系还不错。”
“哦这样吗。”岳人闻言立刻放下手,稍微安心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谴责道,“那你怎么不说你认识迹部啊!”
绘里百口莫辩,岳人转而去问自家部长,“这很奇怪吧?”
“没什么可说的,”迹部景吾这才冷淡地开口,“我们不熟。”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冷意,与其说是解释,不如更像对这个问题的抗拒。气氛因此僵硬起来,绘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其他人就算不相信,看他们这幅样子,也知道不应该为了满足好奇追问下去。
一时间就连天真无邪如慈郎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暗流,伸手去拿桌上蛋糕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就在场面隐约有些失控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加入对话。
“——这就是你口中的‘照顾’么?”
迹部妈妈把手中刚刚结束通话的电话递给身后的管家,从她的神色中看不出失望或是其他的情绪,却饱含着山雨欲来意思,她朝自家儿子点了点头,“景吾,你跟我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来广告自己专栏里一篇存稿文→[综]我见诸君皆有病
挖坑时期跟HE差不多,但拖延至今都没有发出来(。)
这几天看了看存稿情不自禁地往上填土,风格跟这篇差别比较大,第一人称吐槽风,反攻略向,男主白兰(是的就是他你没看错我也没疯!我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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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完结就开坑
※、第55章 有始无终
从迹部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你们随意点,不用等我们吃晚饭”来看,迹部景吾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但比起担心自家部长,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倾向于“你竟然也有今天?!”的惊恐。
迹部景吾离开后,气氛缓和了过来,绘里也加入了楼下的聚会,听凤长太郎说,他们之前的集训计划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暂时搁置,在半路就打道回府,才正好跟绘里在迹部家遇见。
绘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的确雷雨交加,十分恶劣。
“我们来玩游戏吧。”
转眼就把迹部抛在脑后的慈郎没心没肺地建议道。
绘里心里还惦记着迹部景吾又在长辈面前背锅的事情,好几轮游戏都心不在焉,居然也没出什么岔子,稍微认真点就稳占上风,岳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反而是凤长太郎帮她解释了一句,“前辈玩游戏一直很厉害啊。”
“是吗?”岳人将信将疑。
“恩,”凤长太郎肯定地点头,“因为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前辈一直在外面玩嘛。”
“……”
求求你别说了长太郎。
“不玩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游戏卡牌,索性兴致缺缺地承认,“敌我实力悬殊,有我在你们根本赢不了。”
“……”
她退出战局之后,在原地待了一会,此地无银地拿着杯子装作去接水的样子走开,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唯独忍足越过热闹的氛围朝她投来冷静的一瞥。
短短一瞬间交错的视线,很难说得上是探究还是洞悉,无端地令人心头一跳。
他很快转开目光,好像没有发现她说着口渴、但手中的杯子里还有大半的饮料这件事,如同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又彬彬有礼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玻璃杯中水纹荡漾,绘里垂眸看盯了半响,微颦起眉头。
心底骤然浮现一丝异样,她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每一次最先察觉到什么的忍足侑士,从来都对她的异常视若无睹,一句话也没有过问。
对于朋友来说,这份敏锐过于亲近,而这份礼貌却显得漠不关心。
太矛盾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很快被其他事情压过去,绘里定了定心神,朝迹部景吾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非要你对她有多客气,至少不应该这么无礼……”
迹部妈妈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从她踏上迹部家漫长的走廊,途经了不知道多少扇门,温和的训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迹部景吾一句话也没有反驳,想来以他的性格也不一定能听进去。
“但凡之前相处的时候你有一点用心,没有拿随便的礼物打发人家,过节的时候别那么敷衍……”
“——就算我真的做错了,”
单方面的沉默,让绘里以为迹部景吾或许根本就没有在听这过于啰嗦的教训,就在她伸手准备推开门时,突然听见少年反驳的声音,他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母亲的喋喋不休。
他冷笑了一声。
“这些错事,我也只为一个人做过而已。”
书房的门虚掩着,绘里推门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旁人看迹部景吾傲慢又不解风情,但更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对于这个自尊心远比普通人强烈的少年来说,那些让人觉得错误的礼物和态度,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并不聪明的尝试与示好。
他自傲、嚣张、得天独厚,在人群中也从不曾泯然,他总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享受众人的追捧,这样出众的地位,以至于让人轻易忘记了,他其实不是擅长与人相处的性格。
他已经为他的不擅长付出了代价。
雷厉风行的迹部妈妈大概也没有料到这一幕,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没别的事要交待,我先走了。”
迹部无法忍受这份带着惊讶的沉默,打开了房门,与谈话中另一位当事人在门口狭路相逢。
“……”
他低垂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期待北川绘里能说些什么,但在后者企图开口的时候,按捺住了说来可笑的期待。他与她错肩而过。
“……迹部。”
走出很远之后,身后才有人追来,他停下脚步,侧头看见女生欲言又止的表情。
“之前大概一直忘了跟你说,谢谢……”
“够了。”他不讲道理地打断她未竟的话语,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冷淡地回复。
“——如果不是打算说你也喜欢我,你跟我,以后也不要再说话了。”
少年的身影在迹部家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渐行渐远,光与影反复地落在少年身上,他孑然一身,执拗而傲慢,没有再回头一次。
*
因为雨势太大,绘里在迹部妈妈强烈要求之下留宿迹部家,她隔壁迹部景吾的房间里,网球部的少年们早已闹翻了天。迹部景吾平时表现的作风严厉,私底下却很纵容亲近之人——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绘里关上了两个房间相邻的窗户,本来就声音模糊的热闹彻底消失在耳边,她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忽然觉得有些寂寥起来。
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但每逢下雨天,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像是某种注定落空的期待,令人怅然却无法用任何方式表达。
绘里拉上了窗帘,将惹人心烦的雨挡在看不见的地方。
那天晚上绘里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季,视线穿过雨幕,有一种在大雾中行走的感觉,前方弥漫着湿漉漉、飘摇、说不清道不明的的雾气。
她在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长廊,满怀欣喜地追逐着一个身影。
她想说来的路上看见樱花开了、自己试验了许久的甜品终于变得美味、以及她从黄濑那里拿到了他很喜欢那部电影的试映票……许多事情想要告诉他,然后再从他的态度中推断他最青睐其中哪一件。
她轻声呼唤了那个人的名字。
少年停下脚步,他目光柔和地等待着绘里走到自己面前,还没有等她将满腔期待说出口,便微笑着回答了一句,“好啊。”
“……”绘里愣了片刻,“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