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琯玉点了点头,回头看王颀,问:“是二殿下帮的忙?”
王颀哼道:“他忙着在太上皇那里装孙子。”
林琯玉这才回过神约莫是他帮了忙,憋了一会儿才冲他道谢。王颀十分坦然地受了,伸手,“谢礼?”
“……”林琯玉问,“你要什么?”
王颀想了一会儿,眯着眼道:“……你上回说我挂着的玉该配个络子了。”
林琯玉点点头,爽快地应了给他打个络子的事情。想了想,又问:“宝钗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有带给我的,”王颀漠然道,“我明日起身去金陵。”
“怎么了?”林琯玉皱眉,“去金陵做什么?”
“姑父去了,我母亲打算回京之前先去奔丧。”王颀淡淡。
林琯玉手抖了一下,王颀眼疾手快地在在她儿子还没落地的时候捞了一把,把小乌龟塞进小姑娘的手上。林琯玉嘟囔着才一个好了,又一个不好了,心事重重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琯玉:小绿是我儿子,你你你怎么忍心把他炖汤!
王颀:不忍心。我是他爹。
林琯玉:……虽然知道这时候我应该脸红一下,但是你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骂人?
林黛玉幸灾乐祸:小绿真可怜,唉呀,爹不疼娘不爱的,跟我走好了。
水溶:……不是我说,你们三个还真和一只乌龟玩上瘾了是吧?怕不是一群智障。
(今天比较空,所以就提前更啦~然后周一还是会更新哦~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本文女主太抢戏,林妹妹反而不扎眼了,那大家不妨猜猜看林妹夫是谁,然后给我个理由。对了发红包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三章 香菱学诗
林琯玉前一天晚上睡的晚了,身边闻琴答应了她要叫她起来,方方到五更的时候,王颀却上门来了。两个院子还是隔了些路程的,他的衣角上便带着清晨的露水,在门前抖落了一身寒意。闻琴听见有人敲门便去开了门,见是他站在门口,便行礼道:“王公子。”
王颀冲着她点点头,道:“琯琯起了不曾?”
闻琴知晓他八成是来与自家小姐告别的,便道:“还不曾呢,您且进来坐一会子,我去喊了她起来。”王颀却摇摇头,道:“不必,我去看她一眼便走了。”
林琯玉也是半大不小的年纪了,他这样是很不合礼法的,闻琴皱了皱眉,好歹看在自家小姐自幼与他熟识的份上没有赶人出去,只是道:“这只怕不很合宜。”
然而王颀却没有管她,兀自进门去了。林琯玉的院子他也不是没有来过,很轻易地就进门去了。闻琴欲要拦他,又唯恐声音大了扰了林琯玉清觉,念在他是来告别的,终于也不声张,只是一同跟着去了
王颀进门的身后林琯玉半分也没有察觉的,她睡姿很是不安分,大半个身子倾斜过来,青丝扑了一枕头,脑袋却堪堪地在那枕头边缘处停住了,脸上神情倒是很安详,还带一点儿人畜无害的笑意。王颀瞧了一会儿,替她拨开了落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
他回首,瞧见她屋内有张桌子,上头摆了打到一半的络子,是银红配玄色。这估计是她昨天兴头上来了玩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他便闷闷地站了好一会儿,忽地冲着闻琴道:“你出去。”
闻琴坚决地摇了摇头,反倒是劝道:“我知道您与小姐的情分不同,只是当下这般到底……”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冠玉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王颀站在自己的床前,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嘀咕道:“咦,他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
王颀和闻琴都看向她。王颀眉头微微地一动,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端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死人脸看着林琯玉,静候下文。
林琯玉眨眨眼,见这两人都瞧着自己,愈发的觉得困惑,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被痛醒了,嘶了一声。她这才道:“大早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王颀似笑非笑地在她屋内坐了,再瞧一眼。闻琴方才本就是大着胆子驳他的话的,这会儿被他看了一眼,忽地觉得背后发寒,给他倒了杯水便匆匆地出门了。林琯玉道:“她这是被什么东西追了?”
王颀不理她,只是道:“麻烦精。”
林琯玉没好气地道:“小白脸有何贵干?”
王颀微微地笑了笑,摩挲着那白瓷的杯子,“哦”了一声,问她:“所以络子呢?”
林琯玉索性躺下装死,“什么络子?我叫闻琴把我的络子都找出来,你随便拿一条去好不好?”
王颀一抬手,道:“不必。”说罢忽然见桌上一点儿昨夜剩下的残墨,想必是她睡前写了几个字的功课,因着太晚丫鬟们也没有收拾了去。
林琯玉只觉得被子被人掀起一个角,惊地猛地瞪大眼,王颀的眼睫毛都险些扫到她的脸上去了。他一时用力过猛,镇定自若地站稳了,微微直起腰,忽然出手来按住她。林琯玉力气比起寻常的女孩儿必然是大的,却怎么也挣不开这个病秧子,恼得险些要咬他一口,王颀眼疾手快地躲过了,手中的毛笔乘机在她脸上一圈一点。
林琯玉怕痒,这么一弄就笑了,等到察觉过来他干了什么的时候才怒不可遏,“王!颀!”
王颀放下那羊毫笔,道:“这笔太软,不适合你用——下回我回京之后寻几支合适的来给你。”说罢一侧身躲开了她砸过来的枕头出门去了。
林冠以一击失手,恨恨地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还想要再去追他,外头的闻琴听见动静来看,见她光着脚,大惊失色:“小姐,快回床上去!”
惊完了才瞧见林琯玉脸颊上左右各一只的栩栩如生的小王八。她:“……”
林琯玉顶着她要笑不笑的脸色,问:“那王八蛋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闻琴含蓄地避开了这个词,道:“乌龟。”
林琯玉:“……”
等她洗漱罢了过去,众人已经在马车前作别了。何赤暇正在和黛玉说话,吩咐她不许哭,平常要好好吃药,不许经常吃林琯玉那厮带回来的糕点不好好吃饭,冬天也不许总懒得动弹……林林总总下来。他平常话不多,偏到了黛玉前头总是苦口婆心。
黛玉笑了,仰着脸道:“我不按你说的做,你也不知道啊。”
何赤暇道:“真的不听?”
黛玉眼睛笑成了弯月。
林琯玉见到卫若兰和那天见过一面的冯紫英都在,水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话。
林琯玉一瞧就笑了:“哟,小白脸。”
齐刷刷三双眼睛看过来。
卫若兰:“……”
冯紫英:“……”
王颀:“呵。”
水溶赞道:“大姑娘这一骂骂三个人的本事,着实炉火纯青。”
林琯玉:“……”
她还心虚着自己没给王颀打个络子的事情,听见这一句“呵”都觉得眼皮子乱跳。王颀转身就要上马车,她忽然扬声喊了一句:“王颀。”
“我……你在京城等我。”
小姑娘突然神色很郑重地说了这句话。王颀诧异地回头看她,终于也是微微笑了笑,道:“好。”
……
巡盐御史的官阶并不高,但是林如海头上同时还挂着个兰台寺大夫的衔,按理也要回京祝寿的。贾敏才送走了一波,又忙着给他打点东西。北边不必扬州,虽说春日了,但是还是要带上冬天的大衣裳,身边伺候的人也要挑了几个好的带去。
林如海含笑瞧着她忙,忽地道:“我收到岳母的信,是说这样的好日子,叫带琯琯和小四一起去。”贾敏似笑非笑一瞥他:“你答应了?”
林如海老实地道:“不打算答应。你不在身边,我可管不好两个丫头。”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贾敏心知肚明。她虽是后宅妇人,也知道如今太子成年,凡事都颇有些自己的见解,光给林如海送姬妾都送了三回,那三个女孩子至今都还在后院待着呢。可偏偏林如海是当初的老圣人亲点的探花,又是今上的心腹,能应了太子的示好才怪。
京城,躲得越远越好。
和皇后太子等人交好的贾家自然也在要躲着的人家的行列里。
贾敏瞧了一眼林如海,道:“现在你也走了,她们的功课便要落下了,且再找个先生来。”以前她也有空带女儿识字,现在多个林昭玉之后,便脱不开身了。
林如海苦笑道:“找了这么多个,唯独没出毛病的就是阿颀了,我哪里还敢找?”
说来,林如海为人,虽然绝对和“忠厚”挂不上钩,那也是在士林里头光风霁月的名士,偏偏眼睛和有毛病一般,给林琯玉找了这么多个先生,从先头的调戏丫鬟的,再到后头的白眼狼贾雨村,就没个正常的。
贾敏也想到这一点,不咸不淡地用当初俞氏的事情刺了他两句,才回头吩咐道:“去大姑娘处传我的话,这两天叫她跟着二姑娘读书。叫二姑娘看好她,再被她溜出去了,我就断了两个人的月银。”
林琯玉林黛玉都没想到亲娘有这么一手,面面相觑,偏这时候香菱也来了,她现在和封氏一起住在林家边上的小巷子里头,偶尔得些接济,又和封氏一起做针线度日,倒是还过得颇为开心,得了空就要来缠着黛玉学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