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壑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有生之年他还能用这种目光看别人,也是稀奇。
他低声道:“真是难怪你跟晴娘处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弟弟。”
左明钰脸上不知是气是羞的红。
见李青壑大大方方提起这茬,他也不扭捏,径直道:“严姐姐离京时我才十岁出头,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自然、自然是以姐弟相处。”
“得了吧。”李青壑挥手,“十岁就已经明白很多了。”
他倒是只字不提自己十岁出头的时候,集合一帮子孩童玩当大王的游戏。
也不知今日经历哪件事触动了李青壑脑海中的某个弦,回家后突然找起大婚时晴娘所着婚服,他记得赶回李家那天,瞧见死去的海寇手中拽着那件婚服,后来忙着与左明钰交接,也不知处理家事的晴娘将尸首与婚服如何处置的。
——自然是趁机销毁了。
严问晴早想把这身碍眼的嫁衣毁了,可惜找不到理由,怕徒惹李青壑注意,这回好巧不巧被海寇翻出来,又叫尸体抱在怀中,销毁这件婚服实在是顺理成章。
李青壑问她的时候,她也用这理由答。
“那件婚服是不是绣着晴空排鹤的图案?”李青壑倚着廊柱问道。
第69章 再续洞房夜,共度春宵时 二人斗了一夜……
“是吗?”严问晴闻李青壑所问, 撇开眼,“我不记得了。”
反正死无对证。
“少来。”李青壑一把环住严问晴,锁到自己怀中, “那还是你亲手绘制的样图, 交给绣娘绣上去的。”
婚前说着不情不愿, 实际明里暗里打听得还挺多。
严问晴既不解释也不躲闪, 反抬头问他:“那是谁婚前誓死不娶严家女, 嚷嚷得人尽皆……”
李青壑忽然吻上去,堵住严问晴的诘问。
知道他这是心虚,严问晴欣然回应, 顺便堵上他的嘴。
半斤八两, 谁都别说谁。
一吻毕, 严问晴的唇瓣已然鲜妍似含露牡丹。
李青壑忍不住凑上去再轻啄一下。
他郑重地说:“晴娘, 对不起。”
“我是个糊涂虫,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偏偏做出那些徒惹人耻笑的事,给你丢脸了。”
“不过,”李青壑眨了下眼, “还好我够蠢,没干成退婚的事。也幸好晴娘不计前嫌, 愿意嫁给我。否则我没有晴娘,这辈子都完了。”
严问晴刚生出感动就被他逗笑。
他说完这些,话锋忽一转:“但我这辈子可就只成这一次婚, 你居然这般待我。”
瞧他说的这般委屈,早已熟悉他的秉性的严问晴却知道他另有图谋,果然,期期艾艾的控诉一番后, 李青壑不老实的手就轻轻勾上了她的衣带。
顾眄睇笑之际,严问晴想:把旧账翻出来晒晒太阳也好,免得一直闷在阴影里发霉。
栖云院修葺完毕,与从前一般无二。
只是李青壑打量着牌匾,忽然对严问晴道:“云深何来晴?这栖云院的名字不好,改叫拂晓吧。”
严问晴受下他的提议,令人另起匾额。
李青壑伤势渐好,人却开始收敛,平日照旧黏着严问晴,只不管兄弟死活,好几次他硬生生忍回去,瞧得严问晴看着拱起的被子不解。
他伤势大好,自然被左明钰召去办事,承接下安平县驻军都尉的职责,并肃然允诺绝不负上官所托。
后边李青壑忙着修筑营垒、领兵操练,每日起早贪黑。
待驻军事宜渐妥,才惊觉已是深秋。
总算得几分松快的李青壑立马赶回家赖晴娘,恰逢绣坊的掌柜使人搬好几大箱衣裳上门,他只当这是今岁家里需要的冬衣,并未放在心上。
严问晴正在书房与杜夫人回信。
此前杜夫人得知李青壑从军,虽有担忧,但更多是高兴孩子成长,后来海寇入侵安平县的消息风传至京,万幸严问晴的急信来得及时,才没叫杜夫人好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再吓垮了。
不过因生出急火伤身,本来年前回来的杜夫人不得不再休养一段时间。
归家日期推迟到年后。
李青壑也很是想念母亲,轻靠着晴娘的肩央她在信中替他书一书思念之意。
写完信,严问晴又处理一些家务事。
李青壑在旁乖巧等候,只是没多会儿便耐不住好动的性子,起身顶替凝春的位置,挨着严问晴给她研墨添香。
凝春收到严问晴的示意悄然退下。
从前李青壑觉得这是再枯燥不过的事,可此时此刻,他听到指尖墨条细微的擦声,瞧见晴娘熟稔的蘸墨书写,她的一举一动都生动美好至极,叫这段时间也轻松愉悦。
严问晴体味了一把“蓝颜添乱”的滋味。
他哪里干过研墨这等事?
磨出的墨汁粗粝如沙。
万幸晴娘只是在账目上做记,她若是在作画书法,定要将这捣乱的“书童”撵出去。
也是少年垂眸专注研墨的景致太美,惑乱了严问晴的心智,色令智昏,便是一句重话笑语都不舍得出,由得他祸害这条颇受严问晴喜爱的墨。
收整账册他倒是干得不错,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而后牵着晴娘的手往主屋里去。
屋里外间却早有人候着。
李青壑敛下几分失望,坐到窗下待晴娘继续理事。
等候严问晴的是今日来家里的绣娘。
李青壑坐得远,没留意她们从樟木箱子里取出什么,直到晴娘唤他,他走近才瞧清晴娘手中的衣物。
——一条精美绝伦的婚服。
制式与年初他们大婚那件一模一样,只裙摆上的绣纹是绵延的青山沟壑,晴日初现。
严问晴拿嫁衣往身上比照,偏头问他:“如何?”
李青壑愣愣地盯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似他们是即将成婚的新人,情意相投,他的未婚妻正在挑选合适的嫁衣,询问他的意见。
想到这儿,李青壑不禁心潮澎湃。
他面上浮现一层薄红,别过头,轻声道:“好看。”
绣娘走后,李青壑还是呆呆地看着平铺于榻的裙摆上精致的绣纹,他想伸手抚摸,却在瞧见指腹的茧子时迅速抽回手,只怕粗糙的老茧刮花绣纹。
“喜不喜欢?”严问晴笑盈盈地问。
李青壑抬头望向她,眼圈已经有些泛红。
严问晴道:“既然那是一桩假成婚,自然什么都不作数。我们补一场新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李青壑猛地拥住她。
力气大到似乎要将严问晴揉进身体里。
晴娘将他想要的都递到了他手中。
他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现在更是觉得什么话都配不上这时候与晴娘说,只好沉默着,用擂鼓般的心跳道明他的心意。
严问晴也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花言巧语。
她又道:“不过那些繁杂的婚俗实在累人,咱们只补齐最后一步,好不好?”
李青壑听懂了。
他的心跳得更快,唇舌因口干舌燥泌出涎液,默默吞咽时喉结滑动。
待李青壑在花烛光辉下走向身着嫁衣的晴娘时,恍然间似回到与她初见的那个夜晚,这一次他们之间再无误解与偏见。
在严问晴沉静的注视下,李青壑僵硬的颤着手解开她外衣的系带,然后在解里衣系带的时候,手一抖,打了个死结。
起初他还强装镇定,不欲叫晴娘看出。
但一刻钟过去,李青壑还在严问晴身前同系带斗智斗勇,严问晴的神色早就变得戏谑,她也不吭声,由着李青壑慢慢解。
反正李家富甲一方,这千金一刻的春宵李小爷浪费得起。
只是李青壑显然不想浪费,他解急眼,突然凑上去拿牙咬,啃了好半天终于将系带抽出来,还不待他如释重负,里衣下的美景便叫他呼吸一滞,心也四处乱撞,直冲到嗓子眼。
“晴、晴娘……”
李青壑紧张得要死,生怕自己这头一遭表现得不好被晴娘厌弃,以致他完全没发现严问晴气定神闲的表情多么虚假。
好一通悉悉索索。
床帐放下,隔绝花烛明光,帐中只余朦胧微光摇曳。
李青壑依照书中所学做足了准备,才犹犹豫豫地动身。
严问晴搭在褥子上的手指忽然一紧。
她消解着陌生的感受,不免产生几分暴躁,扣着李青壑的后脑催促:“别磨蹭!”
李青壑求饶也是无用,他的妻子一贯铁石心肠。
可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口头上凄凄切切,闹得多么可怜凄惨,实则一步也不肯退,紧逼着晴娘交予他更多的信任与空间,着实可恶。
严问晴气极,恨恨咬住他的喉结,如蟒一般缠住李青壑,誓与他血战到底。
二人斗了一夜,斗得两败俱伤、一塌糊涂。
因李青壑顶了凝春的差,也是他大半夜抱着晴娘沐浴,本好好的,不知是哪个人先不服气挑衅的,二人又转战浴室,在雾气腾腾中缠斗一番,最后闹得浑身是伤后才鸣金收兵,紧搂着对方阖目沉眠。
翌日早,严问晴昏昏沉沉转醒,觉得身体像散了架刚拼回来。
李青壑倒是顶着一身血痕、牙印,以及撞在床头、桌沿、浴盆、椅子、门柱等地方留下的各色淤青,乐颠颠为晴娘捧来一盆热水伺候她。
严问晴坦然受他细致的侍奉。
整理齐整后,严问晴冷着脸说:“一月一次。”
李青壑大惊失色,央求不得后只好怏怏同意,但嘴上说管不住行为动手动脚。
活力十足的少年身躯总是在她眼前晃悠,绞尽脑汁地吸引她的注意,严问晴终于耐不住松了口,破一次例后,竟破罐子破摔,从半月一次变成一旬一次,很快又成了七天一次、三天一次、一天一次、一天最多两次且不许在主屋之外的地方。
深觉不可如此堕落下去的严问晴长叹口气,晚间还是没能止住引以为傲的自制遭李青壑热火朝天的戕害。
城外守军安顿后,李青壑得了闲,更是没日没夜缠在严问晴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挨着她就觉得心满意足。
——通常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就算一开始什么都不做,过会儿二人中定有一人要做些什么。
严问晴已经在李青壑这件事上放弃挣扎,当她不再纠结规定频率后,便再次与李青壑势均力敌起来,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稳压李青壑一头。
李青壑失神之际,不由得想起那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但他视死如归。
重整旗鼓后依旧赖在严问晴身边。
严问晴又忍不住总要做点什么,只好令拂晓院的厨房多备些滋补的好菜。
一日晨光尚好,左右无事,严问晴支使李青壑将书房的书籍搬出来晒晒。
大部分是严问晴嫁入李家时带进来的,属于李青壑的全是志怪杂论,严问晴闲时也爱读些他的书,偶尔还会依据这些书籍的翻阅情况判断李青壑对哪些故事较为钟情。
有时候兴趣来了,勾着他演上一段,也是兴致盎然。
什么书生女鬼、狐妖山魈,甭管故事里是什么走向,他俩最后一准往床上拐去,李青壑演妖精鬼魅,不论索恩还是报仇,永远只要一样东西。
可他也是好命,不论怎么索求,他的妻子都愿意给他, 惯得他愈加无法无天。
“青壑。”严问晴唤他搬书。
李青壑将一摞旧书放到院子里, 凑在严问晴身边道:“晴娘, 这个称呼好生疏啊。”
严问晴睨他眼:“我不唤你壑郎, 你想要我如何称呼你?”
李青壑思索的时候瞟看严问晴, 严问晴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果然,犹豫一会儿后, 他道:“亲亲相公。”
严问晴只给了他一个字。
“滚。”
可惜晚间还是叫这厮得逞, 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上不下地吊着要晴娘这般唤他, 最后晴娘如他所愿, 将“相公”二字唤得像破口大骂。
声音被碾碎在烛花噼啪作响中。
其实白日在书房他也没闲着。
严问晴使人将旧书摆好,见李青壑进书房迟迟未出,唤了两声也不应,遂往书房去寻, 刚转过书架,就被那混蛋拦腰抱住, 抵着书架细细亲吻。
斜光入户,穿不过层层书影,只露出零星一点金光, 在严问晴眉梢鬓角打转。
李青壑贴上去,追逐着仿佛从晴娘肌理中浸润出的辉光。
严问晴呜咽一声,盖因太过熟悉,她如同一汪暖融融的春水倒在他的臂弯中。
蹙眉落泪, 啼妆婉转,如何叫人自持?
李青壑抵着她的额头,呼出的热气伴随着压低的哼声落在她的唇瓣,拽住晴娘的手不放。
“别在这里乱来!”严问晴急了些,手头用了劲。
“我没……嗯……”
李青壑神情一空,随后立马埋进严问晴颈侧,紧紧抱住她,闷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严问晴早已习惯他干完坏事就撒娇的惺惺作态。
所幸隔着衣物,手上只是沾了些潮气。
她正要推开李青壑,又被他反身抱到柜子上坐定,严问晴自上而下俯视着李青壑,对他想做什么心知肚明。
“我瞧瞧晴娘脚踝肿了没。”
他昨晚一直扣着严问晴脚踝不放,清洗的时候严问晴发现脚踝处红了一圈,掌印清晰可见。
但此时此刻,他绝对不是想看脚踝。
严问晴一脚蹬在他的肩膀:“你且安心,没叫你的驴货撞肿。”
李青壑愣了下,继而红着脸摩挲严问晴的脚踝,嘴巴胡言乱语道:“晴娘不要讳疾忌医,昨夜分明肿得厉害,艳红的,半天合……”
严问晴立马打断他:“想吃就吃!”
李青壑欢天喜地应了声,不再多言。
这张颠三倒四的破嘴只有这种时候才叫人感慨总算有点用处。
不过到底是白日里胡来,院子里还有一群晒书的仆从,虽说离得远,几乎听不见什么动静,严问晴犹心生紧张,踢着李青壑的肩催促:“快点!”
李青壑感受到她的不安。
他分明已经知道如何将牙齿收好,这时却坏心眼地叼住软红玉,拿犬齿轻研。
严问晴猝不及防,喉中发出那种细细的、像哭一样的声音,她恼怒地捏住李青壑的脸颊:“不许咬!”
“嗯嗯。”李青壑舔了舔湿润的嘴唇。
严问晴又说了什么,语句黏在口中,被哽咽声搅碎,什么都听不清。
李青壑也含糊地应了几声。
由着他一通胡闹,及至日光渐斜,严问晴拾回些许理智,往后挪了挪,踩着李青壑的膝滑到他怀中,揽着他的脖颈指使:“回房去,一会儿要收书,别在这儿。”
李青壑应了声,解开外衣披到晴娘身上,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屋里去。
严问晴抵着他的心口默默蜷缩。
裙子沾着水迹,她面颊也是热得通红,实在不好见人,左右李青壑没脸没皮,且让他丢人现眼去。
万幸这小子懂点分寸,避人回到屋里。
连折返回去关门的耐心也没有,跨过门槛便反踢门扉阖上,一点教养都不讲究。
严问晴轻轻一挣,披着李青壑的外衣赤脚踩在地毯。
方才失神,不知这混蛋什么时候把她鞋袜脱了,刚刚着急回来,有李青壑代步,他的外衣又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严问晴才没计较这些。
现在关上门可以算账了。
只是这账算着算着,又纠缠在一块理不清楚。
李青壑手揽住晴娘的腿窝,将她压在云母屏风前亲吻,一抬眼,瞧见佳人倩影模模糊糊印在屏风上,恍惚间与梦境中的某一瞬重叠。
……原来他很早以前……
……就想这么做了。
严问晴急忙压住嗓子里溢出的惊呼,攀着李青壑的肩头颤声道:“混、混蛋!”
他怎么突然疯狗似的起劲?
严问晴吃太饱,撑得不想动弹,倒不必她开口,李青壑已经熟稔消灭屋里一切奇怪的痕迹,为她擦拭干净,没多会儿端着净水与温粥奉到晴娘面前,哄她真正吃点东西。
及至夜深人静。
李青壑还惦记着白日里的笑言,装得楚楚可怜:“晴娘,求你叫声亲亲相公与我听听吧。”
严问晴咬牙不语。
李青壑磨磨蹭蹭的,接着哀哀戚戚道:“晴娘、好晴娘,你唤我一声亲亲相公嘛,求你了。”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行径,绷不住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严问晴深吸几口气,终于受不了如此小人行径,恼道:“相公!亲!亲!相公!快点!”
李青壑高高兴兴应下,埋首细啄樱唇,将她口中的香津与低喘吃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严问晴不仅开始锻炼身体,并着凝春寻几本新的画册,要详解女子在上的那种,供她仔细研习,以免重蹈覆辙。
没道理叫混小子用这招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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