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菜里,除了两道创新,其他都是从他那里流传出去的菜方子。齐承明也沉得住气,六皇子招呼他们尝新菜的时候,他也好奇的去夹了麻辣茭白,一尝——熟悉的麻椒与花椒辣椒混合配出的味道。
比起现代的火锅调料味道减缺了好多,但就现有配料而言,也算是简陋版火锅底料了。
齐承明想到上次商队来信。
柳州如今把产出的花椒和辣椒配好了整料拿去卖,结果在江南一带遭了冷,只有往常稳定进货的大酒楼进了一些。反而是卖去腹地一带的巴蜀那边卖的很好,得了大头。
齐承明就忍不住写信让商队的大头兵们好好动动脑子,再招些机灵的伙计帮忙吧。
江南嗜甜啊!广西一带也是吃本味鲜味的,想也知道火不起来,这种麻辣香辣的口味,就该卖去四川重庆。
“给我也上一碗奶。”齐承明忍不住说。
太久没吃鲜辣,这具古代身体不如现代的耐造了,辣的他有些喘气。牛奶能解辣,这种时候就不用强撑着面子了。
“咔嚓!”
七皇子突然呕吐了一声,面前的那碗奶被随手带落摔了个粉碎,乳白色的液体浸透了地上的地毯。六皇子心疼的看着,抽了口气:“……造孽啊。”
他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喂!老七,你什么意思?二兄刚说了想喝牛奶,你就——”
六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承明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等等,你看。”
七皇子干呕了一声,知道自己闯了祸。他难受的皱着眉头,抬头还想解释两句,就看到其他皇子们都神色不同寻常。齐承明面色凝重的问:“七弟,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七皇子嫩白的脸上,这会儿已经浮现出了淡淡的几个红疹子。
别人可能以为他是吃了什么食物冲撞了难受,齐承明却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原男主七皇子,在剧情中有一回是得过天花的!
就是那一次他结识了温仲南。
七皇子还想强撑,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解释:“这两日弟是有些不舒坦,许是受了冻。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失态了。”
齐承明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喝止门外听见动静想进来查看的小太监:“让伙计去宫里说一声!叫个御医过来,就说……七皇子有可能得了天花!你们一个都不准离开,也别接触人。”
七皇子之前的言行举止全在他脑中过了个遍:
站在风口上想吹冷风……心中燥热……自己要求穿的单薄,还有……牛奶会对疹子类的病更容易起反应!
虽然齐承明不知道天花算不算在内,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他们可是一行人到了闹市酒楼里吃饭了啊。
六皇子脸色也惨白了。
原本他还以为老七是在故意装可怜,现在一听……还不如故意装可怜卖惨呢!要是天花是真的,他们一窝皇子这下全被打了个干净了!
大皇子脸色也难看极了,训斥起了呆愣在门口、如遭雷劈的伙计:“笨死的畜生,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伙计脸上表情比哭都难看,应了一声,连滚带爬走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酒楼晦气,以后还能不能开下去的问题了,要是金贵的皇子们都在他们这里出事,他们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七弟,你快想想,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者你都接触过什么人?有什么异常的事?”齐承明强装镇定的问。
他有系统这个金手指,虽然点开个人页面,已经看到自己的状态后跟着一条(天花潜伏期)的debuff了,但药丸和商城都在,齐承明终归没有太慌。
但原剧情没有详写他的天花到底是怎么来的。齐承明担心蝴蝶效应后,这一出让宫里宫外更多的人染上。
七皇子跌坐在椅子上,小脸发灰,强打起精神开始数:“上书房的师傅们,皇子所的太监……”
他顿了一下,表情突然勉强了:“我想起来了,后宫夹道上洒扫的小冬子,说他在农庄上干活的爹娘一家子不明不白去了,要公道也没个下文,只有一个姐姐逃回来和他哭诉了一场。”
七皇子自己出身卑微,是个怜贫惜弱的,他撞见了小冬子背着人在悄悄的哭后,就好好安慰了一番小冬子。
“你是怀疑……?”齐承明看七皇子这是疑上了小冬子的爹娘。
“先不忙着说那些,得另找个房间让七弟休息才是啊!”大皇子心烦意乱的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到门口吩咐去了。
如果七弟真的是天花,他们几个皇子怎么还傻乎乎的和人同处一室?大皇子坐着都觉得浑身难受!
齐承明摇摇头,有些担忧。
他们几个为了与民同乐,都没有矫情的说什么分餐取用,而是像普通百姓那样一起吃了顿饭。他这会儿都染上了,大皇子和六皇子坐在七皇子两旁,怕不是也没逃开……
除此之外,齐承明更担心跟着他来的小成子。
宫里等鸿仁帝听到了消息。
那才是晴天霹雳了,吓得老皇帝失手打翻了茶盏:“——什么?!”
第196章
听了第一遍的时候, 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鸿仁帝甚至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但他刚才是听过吴青稻汇报,说几位皇子聚在一处要出宫高乐的。
等老皇帝彻底反应过来,脸色就唰的白了。
“快!!”他哆嗦着手, 猛拍了两下御案,几乎是暴怒着吼叫着的下令,“快让太医院的人都过去!让跟着朕的叶御医去给二皇子看看!绝不容许有失, 不然朕要了他们的脑袋!”
福满公公顿了一下, 然后才应下:“是。”
明明来汇报的人说可能得天花的人是七皇子,陛下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了“二皇子”的名字。这其中的意义就很让人深思了。
另一个御前大太监瞥了赵福满一眼, 替君分忧的忧心禀着:“陛下, 还请三思啊!那吴公公可是刚来过御前……陛下不如招叶御医来看看?这宫里,也……”
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话不说满,凡事只露三分。
御前大太监这番话暗示意味十足,一说出来,鸿仁帝就沉默了。
他的脸色变幻了几下, 叱骂道:“要你这个奴婢多嘴?”
“是是……”那御前大太监马上跪下掌嘴,伴随着清脆的啪啪声, 他跪伏着满腔忠心的呼喊着, “但是陛下……还请以龙体为重啊!”
赵福满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脸上的微笑仿佛冷冷凝结住了,也不离去,而是躬身等着皇帝的下一道命令。
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蠢人!’
鸿仁帝的语气沧桑为难了许多:“……听闻今天皇子们去给太后处请安了?让叶御医去好好诊诊。上书房,皇子所和有过接触的地方都锁起来, 禁卫军去几个太傅伴读的府上,严加看守。朝务先交由六部尚书自省,全宫戒严。”
“是。”那位御前大太监这才停了掌嘴,应下。
虽然皇帝没说自己怎么办, 但专属于皇帝的叶御医都去给太后诊脉了,接下来不就顺理成章轮到皇帝自己了吗?
说出去,这也是皇帝的孝心。
御前大公公匆匆退出去宣旨了,临出门前还扬眉吐气的瞪了赵福满一眼。同样的御前大公公有三人,戴喜雨从来没被他俩看在眼里,因为陛下面前挂的上号的只有他们两个,但多年来赵福满都是御前得意的第一人,他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这回可好了……他总算压那个老货一头了!
赵福满却像是凝固的雕像似的仍然躬身站在原地,淡定的笼在阴影里,一动未动,看着对方离去,他既不愤怒也不失落。
哪怕刚才皇帝也给他颁了命令,现在又一言不发,肉眼可见的笼罩在暴怒里,赵福满也平静的等着,就像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
鸿仁帝的脸埋在暗处,满是杀机的说:“去查!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有天花。还有……赵福满,陶忠过两天不幸染了重疫,朕惋惜他御前尽心伺候过一场,好好安葬吧。”
“是,奴婢记住了。”一个没见过的老太监应下,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待在那里的。而赵福满只对后半句话有反应,他就像没看见人似的,这才动了,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陶忠就是御前唯二有脸面的那位大太监。
也是和皇帝有着从小相伴的情分,恐怕他做了梦都想不到,自己会突然丢了性命。
“忠心是一直忠心的……你啊,对得起这个名字了。”鸿仁帝独自坐在偏殿里,心绪多少有些不稳,他骂了一句,神色渐渐转为冰冷,“但是你万万不该说出那句话。”
在今日之前,鸿仁帝的心意还比较反复纠结,在忌惮与骄傲之间徘徊着。但天花的事一出,经此一吓,鸿仁帝就清楚了——二皇子,就是他如今心中认定的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儿子。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陶忠却说什么?劝了鸿仁帝留下老御医自己用。
这句话贴到了鸿仁帝的心底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这话唯独不能从外人劝解的嘴里说出来。
不然他日二皇子知道了,就坏了父子相宜的大事!鸿仁帝绝不容许二皇子心中扎下这根刺来。即便陶忠陪伴自己多年……他也得杀了。
“……”
齐承明若有所思的收回眼神。
他们哥几个皇子都哭丧着脸被隔离在包厢里,七皇子被单独留在了刚才用饭的那个房间。氛围焦躁又不安,齐承明没事做,干脆打开监控,正正好看到了这一出大戏。
对鸿仁帝的选择,他一点都不意外。
从他展现出能力开始,鸿仁帝才给予出了一些父爱,但再怎么样也都不会高于他自己。
只是鸿仁帝又当又立……难道就没想过,他要是真知道了这件事情,鸿仁帝以为自己只杀了提议的那个太监,就算是了事了?
只能说,齐承明和原身从小到大就没希冀过鸿仁帝的疼爱。鸿仁帝以为的迫害感情的对象就这一个,其实他早就把二皇子的心扎透了。
本就有隔阂,怎么弥补回来?
不多时,一队太医们也匆匆忙忙赶来,脸色很不好看的进入了酒楼。
那些被封锁在大堂里不许走的食客另论,太医们要先给皇子们挨个诊脉,并且得住下密切关注小半旬,才能判断他们有没有事。
齐承明隔着窗户眺望下面乌压压的人头,都是调来的禁卫军在呵斥阻拦食客出门和哭泣暴动,还有远处不明所以看着的百姓。
他叹了口气:“伙计,把我的荷包和令牌拿下去给禁卫军,让他们配合掌柜的这段时间把食客都安顿好,太医忙完了给他们也看看,不许苛待了去。”
“都什么时候了,二兄你还惦记着这个?”六皇子年纪小,半大少年埋怨的语气里都快带上哭腔了。他看起来已经恨上了七皇子,“……老七最好祈祷我们没事!”
大皇子也在脸色阴晴不定。
这种做面子刷名声一样的事情往常他是必定会凑过来的,但在真正牵涉到他性命安危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大皇子是心中沉沉的想到了另一件事。
要是……
要是他们全出了事。留在外面的老三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漏?父皇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一想到三皇子听到消息怕不是笑歪了嘴,将来有可能当上太子再登基为新皇,那个场面比杀了大皇子自己还难受。他心中也恨极了。
齐承明谅解的看了这俩青少年一眼,隔着门缝把信物递出去了,没再说话。
要不是他有金手指,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恐怕他表现得和这两个皇子差不到哪里去。但正因为他心中还保持着一份冷静思索,他才不能视而不见。
鱼贯而入的太医们在紧张的检查他们,明显冗余了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留在楼下给食客检查的。按照这种封锁情况,会不会给他们找大夫,什么时候顾得上他们,有没有药喝,都成了未知数。
如果他不提上这么一句,延误一段时间里会死几个人,就不好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二楼的房间又腾出来了几间,这下太医们客气的请大皇子,齐承明和六皇子也分开了。三名太医留在了齐承明这里,门外小成子候着,预备着打下手帮忙。
在酒楼封锁后,人手不够,他们这些小太监就可以帮忙了——除了七皇子的那两个还不能出来。
“殿下……别怕!奴婢就在这里呢!”小成子壮着胆子隔着门板安慰着,但是听声音,他的语气还颤抖着呢,是在强装镇定。
“嗯,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齐承明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攥了攥手掌心,嗓音温柔了下来。
哪怕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有事,但是当其他皇子都被请出去一人一间,太医们又带着药箱满脸严峻的进了屋子,氛围如此不寻常的时候,就连齐承明的心脏都跳快了。
小成子就是怕他害怕,才会不顾自己情绪强出头安慰的吧?
傻乎乎的。
齐承明看向了自己的系统商城。
可怜的商城上还是只有区区六种商品,其中的[健体养生丸]只需要50积分一枚,可以恢复伤势,驱散毒素。齐承明一路走来靠这枚神奇的小药丸扛过了多少磨难。一枚的效用不够就得叠加,上次齐承明中了水银之毒的时候,就连着吃了好久。
这一次,它也能解决天花吗?
齐承明一直以来把自己的神异之处展现给近臣心腹们,却唯独隐隐避着小德子,小成子和柳奶娘。在他们面前总有一个合理说法,这是因为他们三个是从小陪伴着原身长大的人。齐承明总担心他们会察觉出异样。
但是这一次,若是小成子也中招了,若是必须吃系统药丸才能扛过天花。齐承明下定了决心,他还是会做的,哪怕代价是小成子可能心怀猜测……
在那之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发展,就到那以后再想吧!反正他一定要救下小成子。
回京后殚精竭虑的齐承明这会儿用手遮住了脸,陷入了一阵放空的平静中,任性的不愿意再往下想去了。
七天后。
大皇子,二皇子和六皇子齐齐确诊。七皇子那边身上的红疹已经彻底转变成水疱,呻吟不止,卧倒在床。
有那心思灵活的人悄悄去了宗人府,到庶人面前卖好。原三皇子听完大笑几声,也不颓废了,也不放纵了。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打熬起了筋骨,旁的什么都没做。
吃一堑长一智,三皇子还特地吩咐来报喜的人:“快回去!什么都不许做,就当你们没来过。这个时候咱们千万稳住!”
他这边是狂喜,不死心的鸿仁帝那边就是往御座上一瘫,两眼呆滞:“……”
他的天,终于塌了!
“皇帝, 事到如今,早做打算为妙啊!”
这是鸿仁帝恍恍惚惚的去了太后宫里请安,老太后屏退了其他下人, 只剩两人时语重心长的话语。
“……这话如今也只有哀家敢与皇帝说明白了,不管最后上天如何保佑,你心里总要有个底数。哀家听说你最近都没有上朝?”
鸿仁帝不情愿听到这个话题, 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朕大封宫墙, 检搜出来不少染疫的宫人,这还在安置着。前朝有六部尚书和叔公盯着, 短时间无妨。”
他回过来神, 意识到母后的意思,神色微微缓和了:“朕明白,只是朕的皇子们……若是不得上天庇佑,那庶人也没资格奢想大任!”
这就是对母后交底了。
就算鸿仁帝的皇子们全折在这次的天花事件里了,他也不会捏着鼻子去选三皇子, 这是底线。
太后微睁双眼,嘴唇微动了一下, 心中惊异非常。她没想到, 皇帝对他三儿子的厌恶不知不觉竟然这么的深。
可……若是将来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不选三皇子,难不成皇帝指望后宫里那些总不明不白落福的妃嫔现生一个?或是从皇孙辈上挑?那就只剩大皇子一脉了。
无他,从二皇子及往下,都许是因着皇帝的考量, 还没成婚呢!或许三皇子在幽禁的时候有子嗣,但这一脉显然不成了。
太后想明白这一遭,心中仍然痛惜悬挂她疼爱的小六,却因为与皇帝交了心, 暂时有底了。
鸿仁帝从太后宫里出来,身边跟着之前为太后诊完脉的老御医,他大步走着,目光一斜,便沉着脸发问道:“太医院怎么说?还没有翻到记载吗?”
本朝以来只发生过两次小规模的天花记载,那还是先祖时期了,再往前,多是前朝末年战乱时爆发过。导致记载模糊不清,多为防治之法,成功完善的治愈法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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