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元双手接过,高兴道:“多谢大王赐剑。”
这把剑长一米,触手很沉,赵九元的臂力不如武夫,根本舞不动,只能作为腰间配饰。
李斯等其余大臣均是一脸渴望。
嬴政大手一挥,在场大臣,人手一把,只是没有这第一把有纪念意义。
“大王,还有一人需要大王赠剑拉拢。”赵九元趁机道。
嬴政点头道:“寡人知晓先生的用意。”
远在北方边境游荡,抵抗匈奴的李牧如今最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虽说大秦暗中令商贾悄悄送了粮食过去,但还没有封给李牧什么实际军职,全凭先前赵九元画的大饼,但是大饼总有吃尽的一天。
“寡人愿以李牧将军为大将军,可那样做,恐怕会对李牧将军不利。”嬴政有这方面的顾虑。
赵九元当初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那二十万人始终是个隐患,得打散开来。
赵九元道:“大王,臣有一计,可使蒙武将军带兵北上上郡,与李牧将军汇合,将部分赵人分开编入秦军,再夹带南下到北地郡去,李牧将军便可名正言顺做我大秦的征北大将军了。”
渭阳君蹙眉:“大庶长难道忘了,秦赵两国有世仇?那些赵人有李牧压着,不敢反抗,若是放到别处,岂不是滋生事端?”
“渭阳君可是也忘了,先前那些赵人是俘虏的时候,就不敢反抗我大秦。如今在北地开荒种地,你可曾听说过他们有抗秦之心?”赵九元辩驳道。
“说到底,兵也是民,也需要安定,我大秦若是要纠结于秦赵世仇,那么将来灭了六国,岂不是六国人皆视我秦人为仇寇?所以不是他们憎恶我们,而是我们给得太少了。”
在战国时代可没什么必须对某一个国家忠诚的说法,这个国家不行,带着家伙事儿上另一个国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些当兵的也一样,在赵国得不到晋升,在秦国这个军功集团里,很快就能被裹挟着力争上游了。
赵九元看向嬴政:“大王可还记得,臣曾经为大王言,大秦真要一统,就必须使天下再无赵人、楚人之别,从秦国不归还那二十万赵人开始,他们就已经是我们秦国人了,臣以为大王之心,当在天下。”
嬴政沉吟片刻后道:“寡人即刻传令蒙武将军申明军令,稳固军心。”
赵九元的脸色瞬间煞白,系统的声音适时出现:“宿主,你触发保护机制了,这次很严重。”
这次触动到了秦国核心,军功爵制集团的利益了。
嬴政、李斯等人亲眼目睹赵九元红扑扑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正在一旁候着的夏无且险些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赵卿你没事吧?”嬴政关切问。
赵九元虚弱脸,摆了摆手道:“大王,臣无事,只是有些疲倦,请恕臣无法继续陪大王议事了,臣先告退。”
说着,她拱手一礼,而后踉跄跄地要走出去。
李斯赶忙上前扶住赵九元的手臂。
赵兄的手臂似乎比两年多以前更纤细了。
他竟为大秦殚精竭虑至此吗?
嬴政拂袖,语气毋庸置疑:“就按赵卿的意思办。”
他心里明白,秦以外的六国之民,最终也会成为他的子民,要巩固统治,就必须赢得民心。
固有的观念应当变一变了。
赵九元「病了」,这次直接卧床不起了。
夏无且、寂粟、毋继启三人相继看过,都直摇头。
嬴政震惊,他没想到赵九元的病会来得那样突然。
“杏林学府当真没法子治好赵卿吗?”嬴政语气急切。
“大庶长之病不在体,而在心,在心之病,哪怕是仙药也治不好啊。”夏无且无奈摇头。
嬴政蹙眉,他对赵卿的过往似乎一无所知。
两年前的那个冬季,李斯曾言,赵九元在咸阳外的村子里种了两年的地。
这两年,那些粮种竟无半点风声传到他耳中,可见先生是个隐者。
直到李斯的那一次举荐,先生步入大秦,给大秦带来勃勃生机。
只是先生为何会有心病?先生比他还小两岁呢。
那样瘦弱的一个人……
嬴政在心中仔细盘算,忽然想到李斯举荐赵九元的时候说了一句,先生甚为娇气,不如大丈夫般四平八稳。
“李斯,你与赵先生交往,他可有病过?”
李斯仔细回忆,那两年,他只见过赵九元慵懒如猫儿一般靠在榻上,似乎从没见过他病。
李斯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所以赵先生是事秦之后,才突然有疾。”嬴政恍若发现了华点。
似乎每一次赵卿为大秦做了重大决策之后,他都会生病。
仲父入终南山后,遍寻赵卿师门无果,最终面对深涯、观巨树而饮下鸩酒。
所以……赵卿当真是从终南山出来的吗?
阴阳成天地,阴阳二气的消长推动自然变化,赵卿莫不是在用自身的生机推动大秦的变革?
嬴政双手叉腰,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既生气又痛惜,甚至想过责备。
可万千情绪,在看到赵九元那苍白无血色的脸时,全都化为心疼。
他泱泱大秦,何须赵卿如此牺牲自己?
李斯试探性说道:“大王,或许赵先生太孤单了。”
“廷尉何意?”嬴政脑海里似乎抓住了一点信息,但又让它溜走了。
“大王上个月又新得了公子,还有玉雪可爱的公主,可九元兄始终是孤家寡人,他在大秦没有家,就如同那无根的飘萍。”
李斯想了想又说道:“九元兄每日处理公务到深夜,回到卧房里,只有那盏油灯是温暖的。”
嬴政顿时想象到了赵九元靠在桌边对影成三人的画面,真是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李卿所言甚是有理,赵卿确实太孤单了,寡人这就寻祖母华阳太后为赵卿做媒。”嬴政郑重地颔首,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李斯显然忘了先前赵九元就拒绝过此事。
不过就算想起来了,他也觉得没啥,大丈夫成家立业,顺其自然的事,怎么到了赵兄这里,就如临大敌了呢?
华阳太后听了嬴政的叙述,脸上淡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孙儿要老妪为赵九元做媒?”华阳太后摇头拒绝道:“老妪年纪大了,找的人怕是不能令其满意哟。”
半晌,华阳太后还是兴味上头,不禁开口问:“赵九元如今多大年纪?”
嬴政想了想道:“二十有四快二十五了。”
“是不小了,竟还没个婆娘陪伴,啧啧啧,你这么大的时候,扶苏都两岁了。”华阳太后嫌弃道。
华阳太后微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
赵九元这一病,不仅在朝的官员忧心,咸阳百姓也跟着担忧不已。
每日都有人在门口徘徊,有提着果蔬菜篮的、扛着羊肉的、提着大鱼的……
比瘠打开大门,一窝人当即围拢过来,顿时场面充斥着鱼腥气和羊骚味。
“诸位莫急,大人无事,他听闻诸位忧心他的身体,故派我前来告诉诸位,让诸位莫要担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老朽昨日下河捕捞上来一尾大鱼,劳烦大人炖了汤给大庶长喝吧。”一老丈提起稻草拴住的大鱼,小心翼翼道。
“小人是贩羊的,这是小人今早新杀的羊,新鲜着呢,正好和老丈的鱼一起炖了,鱼羊一个鲜字。”
“大人,我家菜圃上种的葵菜,鲜嫩着呢,也请收下吧,煮到鲜汤里,清爽可口啊,大庶长吃了,保管好得快。”
“我这里还有些山珍,一起炖煮更是美味……”
山珍可是稀罕物,是比鱼、羊更珍贵的存在,猎户人家的娘子竟也舍得送,可见赵九元在咸阳百姓心中的地位。
比瘠险些被众人的热情给淹没了。
马车上,渭阳君皱眉看着这些围在赵府的咸阳百姓。
赢吞心有触动:“父亲,也许大庶长说的是对的。”
那些人知道谁对他们好,所以才会找到他,报答他。
渭阳君脑海里忽然响起那句先惠文王说过的话: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如今他秦国已经是当世最强,山东六国拍马也赶不上。
秦国之刚,他国无法比拟。
但过刚易折的道理谁都明白。
赵九元的出现就好像一股清凉的水,汇入了大秦的这块烧红的铁炉之中,瞬间激起无数水雾和炭尘。
但这些水雾和炭尘会刺激人的口鼻,让人一旦吸入就会痛苦万分。
难道赵九元不清楚吗?
哪怕润物细无声,造成的后果也不是他一人可承担的。
他一定知道,但他还是要一意孤行。
他的大儿子赢呑只是和赵九元近距离接触过一次,就被赵九元的才华所折服。
不可否认,赵九元天生就具有这种吸引人的力量。
想到这里,渭阳君深深叹了口气。
嬴吞瞧着父亲的脸色,看来父亲不会继续针对大庶长了。
宗室一直想要和客卿一争高下,却没想到,客卿的力量越发强大,以至于宗室节节败退。
赵九元不是吕不韦,他不是追名逐利的商贾,无半点利益交换的痕迹。
他无强大家世背景,出身却很显贵,没有半点可以遭人泼脏水的地方,反而让人心生敬畏。
简而言之,他太干净了,干净到无尘无垢。
除了身子不好这一点,几乎没有弱点。
甚至连妻与子这样的软肋都没有,叫人无法拿捏。
要是渭阳君穿越到现代,一定会学到一个词,叫降维打击。
这才是赵九元的底气。
她所依靠的,从来不是显赫的家世,花不完的金钱,以及断人生死的权力,而是脑中的学识。
阳泉君进宫见了华阳太后,随后带着一大箱子补药送到了赵九元府。
嬴政见赵九元就阿珍一个人近身伺候,阿珍现在又是个孕妇,不方便照顾赵九元。于是从宫中调来一名叫阿笙的宫女。
阿笙比阿珍长得略高一些,体态丰满,小脸圆嘟嘟的,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
赵九元只是脸色难看,并没有真的生病,也不晓得夏无且等人是怎么看出心病的?
她喝了一碗甜汤,血糖上涌,正在犯困。
迷迷糊糊间,她竟然看到一个棒槌走了进来。
“大庶长-本君来看你了。”
阳泉君让人把药箱子放下,阔步走到赵九元跟前,拱手作揖:“廷尉大人向王上谏言,您是因为太过孤单,所以才得了心病。”
赵九元一个激灵,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也是,就连贴身婢女都嫁了出去,热铺都没一个,能不得心病吗?你放心,我姐姐华阳太后已经在帮你物色了,你就等着迎娶美娇娘吧!”阳泉君揣手,乐呵呵地说道。
赵九元险些吐血。
阳泉君浑然不觉,还在自顾自说着。
哪家有适龄女子?颜色有多么好。
还有丧偶的寡妇,生了两个孩子,一定很好生养。
娶回家再生两个,也好有个后。
要是能生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那可真是有福了。
赵九元拳头硬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还有李斯,你给老娘等着!
敢给老娘娶老婆,老娘不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阿珍见自家主子似有不耐之色,上前屈膝行礼道:“大人,主子她身子还没好,不宜多见客,还请大人见谅。”
阳泉君这才反应过来,赵九元还病着呢。
“大庶长好生养着,媳妇的事,本君也帮你参考参考。”阳泉君哈哈笑着,阔步往外离去。
赵九元气到在炕上打滚。
啊啊啊!
阿珍无奈地瞧着自家主子,得亏阿笙被她给支出去了。不然见了主子这副模样,不得惊地合不拢嘴?
不过……主子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力气在床上滚来滚去?
阿珍闭紧了嘴巴,不该她问的她一概不问,也一概不说。
滚到差不多消气了,赵九元对阿珍道:“让阿旺给我准备一根拐杖,我要去章台宫寻王上。”
“主子,医师嘱咐,您需要卧床静养。”阿珍心疼道。
“你家主子都要被迫娶媳妇了,再静养下去,就怕三个寡妇带九个孩子上门,让你家主子我无痛作父又当母。”赵九元吐槽道。
这个时代,孀妇可是很抢手的,尤其是生育过的,这意味着她具备更容易生育的能力,能给家庭带来新劳动力。
但是娶孀妇这个赛道,她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是绝对没想过的。
阿珍一想到主子要和女人成亲,就一阵恶寒。主子虽然扮作男装,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不行,绝对不行。
“奴婢这就让阿兄准备拐杖。”阿珍稳步跨出门槛。
第85章 臣长跪不起,不活了
自从有了阿笙,那些端茶递水、搬东西的活儿都交给她做了,阿珍平时就负责将赵九元的吩咐下传下去,让底下的人去完成,或者做些铺床的轻松活儿。
嬴政正在批阅奏折,赵高小碎步进来报:“大王,大庶长来了。”
“什么?他不好好养着,跑到寡人的章台宫来做甚?”嬴政蹭地起身,放眼看过去,正好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跨进门槛的赵九元收入眼中。
他才二十四岁,怎么一场病下来就佝偻了?
嬴政痛惜不已。
“赵卿可是有要紧事?找人来告寡人,寡人去你府中就是,为何……”
“拜见大王。”
“唉,赵卿,你这是何必?”嬴政招手让人取来椅子,安排赵九元坐下。
赵九元声音微颤:“臣听闻大王正给臣物色夫人,臣得知后,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故而进宫,请求王上……”
她的的话还未说完,嬴政打断道:“卿若要谢寡人,也不必如此急切。”
嬴政语气中略带三分揶揄。
“大王,且听臣说完,臣无意娶妻,也不能娶妻。”
赵九元无奈道:“臣先前就同廷尉说过,天下未定,何以为家?臣是认真的。”
“臣的这副身子您也知道,哪里能给得了女子幸福?臣此一生,注定为大王做个孤臣,臣不愿女子为臣葬送一生,请大王成全。”
说罢,赵九元竟从椅子上滑跪到了地上,那可怜模样,引得嬴政动容不已。
嬴政一个蹦起,快步将他扶起。
“赵卿这是做甚?你快起来。”
“大王不收回成命,臣就不起来,要让臣成婚,臣不知该如何活下去,臣实在活不下去了!”赵九元唇瓣微张,脸色奇差,恍若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一般。
嬴政没想到赵九元竟无意婚事,早知道就不弄这一出了。
他着实心疼赵卿。
想到李斯的那一番话,嬴政恨不得马上把李斯抓过来吊起来打一顿。
这是把赵卿给吓坏了吧?
赵卿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为了这事儿竟然拖着病体来找他,还……
“请大王收回王命。”
赵九元眸光决绝,一副嬴政不答应,就把命撂在这里的架势。
“不找了,不成亲了,赵卿你快起来了。”嬴政哄孩子的语气都冒出来了。
不知道为啥,他总有一股想把赵卿弄哭的冲动。
但那毕竟是恶趣味,赵卿都这样了,他也不敢太猛浪。
赵九元仰头,显然不太信:“大王所言当真?”
她眼圈微红,看得嬴政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寡人可真是好心办了件大坏事啊!
都是廷尉这厮,竟让他险些伤害了赵卿。
“君无戏言!”嬴政肯定地说。
“多谢大王。”赵九元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礼数周全道。
“华阳太后那边,还请大王宽慰一二。”
赵九元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盒子来,里面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一枚胸针,制作工艺远超这个世界。
“此乃胸针,可佩戴在衣襟上,臣愿将此物献给太后赔罪。”
嬴政将盒子推回去:“寡人自会宽慰太后,快快将你的东西收回去。”
赵九元有多少家当他一清二楚,当初入咸阳时,也就几个大箱子。
他能有什么宝贝?
但赵九元坚持,嬴政最终还是收下了盒子。
历史记载,华阳太后容貌绮丽,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一定喜欢美物。
赵九元虽没见过华阳太后,但料定这枚胸针她一定不会嫌弃。
“唉,既然如此,老妪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吧。”华阳太后听了嬴政的话后,不由叹气。
华阳太后一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内侍打开赵九元送的盒子,一边说:“你说这老大不小一人了,怎么就没心思成婚呢?”
盒子打开的那一刻,华阳太后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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