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恋爱浪费指南(归渔)


“明年夏天。”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要来看吗?”
“有空的话就来,可是距离明年夏天还要好久。”
他玩笑般开口:“你把这张专辑听一百遍就到了。”
在女孩的视频里,万人场馆座无虚席,人头攒动,陈梦宵就坐在她身侧,腕间戴着荧光手环,霓虹跳跃,那张脸漂亮得不像话,身体正在有节奏地轻轻摇晃,跟唱《Wherever you are》。天地如此辽阔,他看上去如此自由。
林霜羽的眼眶变得湿润。
听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又有什么用呢?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后来她很久都没再打开陈梦宵的IG。
“陈梦宵!你怎么回事,寿星的风头也要抢。”
回忆被这句抱怨打断,林霜羽抬眸,Amy抱着球杆一脸不满,视线移至绿色球桌,陈梦宵俯身,后背弓出漂亮的弧度,球杆稳稳架在虎口处,一击即中。球应声落袋,他起身,换到另一侧,继续击球,节奏把握得又快又准,打法观赏性极强。
周围有不少人观战,眼看着就要被清台,怪不得Amy生气。
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击球声回荡在耳边,最后只剩决定胜负的9号球,陈梦宵反而停住动作,慢条斯理地涂抹巧粉,完全无视规则,也不在意输赢,“这一球给你打。”
Amy无语,“自己玩爽了是吧?谁稀罕你让我。”
话音未落,击球声清脆响起,最后一球随之落袋。
“那不让你了。”陈梦宵理所当然地放下球杆,看向她,“想玩吗?”
林霜羽想起先前的对话,随便找了个借口:“不了,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而且家里的猫也没喂。”
“啊?这么快就要走,再玩一会儿嘛。”Amy热情挽留。
“下次吧,反正都在上海,以后机会多得是。”
“也是,”Amy附和,“你在上海呆了这么久,肯定比我熟,以后多多关照!”
寒暄的间隙,谁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她耳朵,劝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惹你爸生气……他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你,之前那个S+的项目谈合同,还特地拿你拍的片子给出品和赞助看,这些都是人脉……装乖你还不拿手吗?随便哄哄你爸就是了。”
跟家人吵架了吗?她不由侧过目光,陈梦宵就面无表情地抱臂倚在墙边,烟雾涌动中,那双多情的眉眼格外飘渺。
他跟他爸爸的关系向来紧张,之前还在日本的时候,她曾无意间听到他们通话,陈梦宵其实很会气人,很知道怎么戳人痛处,再加上那副随心所欲自由散漫的做派,三两句就把他爸堵得说不出话来,在电话里不欢而散。
“我什么时候装乖了。”陈梦宵耸耸肩,口吻无辜。
朋友无奈:“……行行行,算我白劝。”
他起身,“先走了,你们玩。”
“这么早?”
陈梦宵闻言,下巴朝她的方向轻抬,“我送她。”
夜色静谧,林霜羽站在门外的台阶上,问他:“你现在要直接回家吗?”
陈梦宵看着马路对面那家蓝白色的7-11,答非所问:“我想吃レアチーズ的冰淇淋。”
她反应了一下,才说:“国内的7-11不一定有。”
即将立秋,便利店里依然冷气充足,林霜羽站在冰柜前面,梭巡数次,仍然一无所获。陈梦宵说的那款冰淇淋大概是日本限定。
没办法,她指了指另一个相似的口味,问他:“要不买这个?也是乳酪蛋糕口味的。”
陈梦宵摇头,兴致缺缺:“没有就算了。”
“说不定味道很接近呢。”
林霜羽说着,就要去拉冰柜门。
细密的水雾凝结在冰柜外部,陈梦宵的手掌就随意撑在上方,左手食指上那枚鸢尾花戒指泛着幽冷的光,察觉到她的动作,想也没想抬手去挡,微凉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不容拒绝地逐寸收紧,握着她松开了冰柜把手。
头顶的白炽灯投射下来,陈梦宵背着光,俯身与她对视,光点在他眼里忽明忽暗,难以捕捉。
仿佛触发了视觉暂留效应,直到他的手掌和视线离开,那一幕仍然残留在她眼底。
“也可能是卖完了,”半晌,她眨眨眼,若无其事地继续话题,“我们去另外几家7-11看看吧。”
“好麻烦,还是算了。”
林霜羽下意识道:“不麻烦啊,或者我先在美团上搜一下,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去。”
陈梦宵却问:“不是说要回家喂猫么?”
少顷,又说:“我好久没见过Miki了。”

一年之前。
当时是春节前夕,林霜羽印象深刻,节前的最后一天,店里忙得团团转,很多老顾客过来囤浓缩液,机磨来不及,她只能手磨。下班的时候整个人腰酸背疼,腱鞘炎都快犯了,一动不想动,躲在休息室里放空。
同事走光了,店里空无一人,外面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总是这样,越热闹的时候反而越觉得孤单,因为万家灯火不属于我。
手机里被各种群发拜年消息填满,她回复完,正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手机又震了一声。很细微,不过还是被她的耳朵捕捉到了。
滑开微信,出乎意料,陈梦宵的头像就这么跳出来,一颗蓝色的太阳,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伴随着一条新消息——
「私がゴミ箱だと思ってるの?」(你把我当成垃圾箱吗?)
陈梦宵的微信就是个摆设,基本弃用,每逢节假日,她都会发一些措辞官方的节日祝福给他,大段大段,夹杂着祝福表情,伪装成群发的样子。
春节、圣诞节、端午、中秋……像一颗颗石子丢进海面,没有涟漪,没有回音。就这么一天一天,聊天页面逐渐被单向的绿色堆满,她也不再期待还能跟这个人产生交集。
可他偏偏又出现了。
克制又克制,冷静又冷静,她没有立刻回复,等了几分钟才打字:「不是啊,这些是群发的节日祝福。」
发送完毕,意识到这是陈述句,话题很可能就此结束,于是补上问句:「你怎么突然登微信了?」
外头絮絮飘着雪,让她想起冬日的小樽,手机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许久,陈梦宵发过来自己的当前定位,同时用中文回答:「因为我在这里。」
身侧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武康路附近简直寸步难行,所有人都在庆祝新年,她跑得气喘吁吁,手机上的距离明明不断缩短,茫茫人海里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身影。
不记得找了多久,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气球吸引。
气球后面是标志性的建筑物,红砖砌筑的外廊式公寓,而陈梦宵单手插兜,百无聊赖地靠在路灯旁边,细细的气球线缠在腕间,白色口罩遮住半张脸,头发还是偏长,发梢微卷,灰色廓形大衣里面搭连帽卫衣,利落又不失少年气,很适合他。橘色灯光夹着雪粒落在他发旋上,连耳骨上的银钉也缀着茸茸的光晕,如梦似幻。
真的是他。真的回来了。
林霜羽停下脚步,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心想自己未免也太没出息。
须臾,陈梦宵若有所觉,转过头来。
不笑的时候,他身上的气质高傲、冷淡,分明是一个众星捧月,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怎么才来。”
时隔一年,那是陈梦宵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声线沙沙的,透着点哑。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口罩,再自然不过地告诉她:“我感冒了,本来不想出门的。”
大脑尚在消化“久别重逢”的具体概念,关心的话已然脱口而出:“什么时候感冒的?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对于她的过度关心并不意外,陈梦宵摇摇头,说不严重,紧接着,又将腕间缠绕的气球线解开,随手递给她,“刚刚走在路上被人塞的。”
春节前夕,人满为患,他们临时约了这一顿饭,因为没有预约,跑遍几条街都找不到一家开着门且未满座的店铺。想到他在感冒,不能吹风,最后林霜羽硬着头皮提议,要不要去她家坐坐。
陈梦宵盯着她看几秒,然后笑了,说好啊。
当时的心情和此刻还相同吗?
心跳不听话,怎么都无法平静,林霜羽带着他穿过高低错落的居民区,走进弯弯绕绕的弄堂,而后停在其中一幢。
透明的月光沿着台阶向下流淌,泛出模糊的凉,大门已经落锁,她低头拿钥匙,陈梦宵站在旁边,打量四周,不明显地皱眉:“你这里没安保吗?”
“没有……这附近都是类似的上海老洋房,之前租的公寓虽然安全性高,但是每天的通勤时间实在太久了,吃不消,住这边方便一点。”
打开大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林霜羽踩上窄窄的木楼梯,压低声音,“一楼住的也是租客,一个香港摄影师,经常出差。二楼住的是房东阿姨,还算好相处,平时也能互相照应。”
“刚搬过来的时候,其实她也挺凶的,不过上海阿姨嘛,脾气都这样,后来熟悉之后就好多了,端午那天我还跟她学了怎么包粽子。”
说着说着,又想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这些家长里短的无聊琐事他应该不爱听,于是及时刹车。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她停下开锁,陈梦宵也跟过来,淡淡的柑橘香气里混着细微的烟味,在她拔掉钥匙的瞬间,从她身后伸手,推开房门。
动作微微停顿,林霜羽尽量自然地关门,摁亮顶灯,打开鞋柜,拿出一次性拖鞋给他。
做完这些,她一时竟然无所适从,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嘛,好在Miki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尾巴翘得老高,在她腿边蹭个不停。立刻捡了这个台阶,她走到客厅电视墙一侧,心不在焉地给Miki添粮。
余光瞥见陈梦宵换好拖鞋,站在玄关连接客厅的编织地毯上,打量墙柜上一排chiikawa公仔,以及五花八门的相框,大部分都是她和Miki的照片。
她平时会定期把手机相册里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冲洗出来,因为总觉得纸质的、实体的、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令人安心,否则想看的时候只能对着冰冷的电子设备怀念。很可怜。
房子是一居室,四十平左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可他站在这里,空间就显得有些逼仄。
Miki显然对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十分好奇,试探性地朝他迈开脚步。
陈梦宵半蹲下来,想要去摸它的脑袋,结果被Miki飞快躲开,掉头跑掉,一溜烟钻进不远处的沙发底下,竖着飞机耳警惕地观察他。
“不记得我了?悲しいですね(好伤心啊)。”
陈梦宵慢吞吞开口,尾音拖得很长,没有立刻起身,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朝它伸出手,耐心地等待。
就这么僵持片刻,Miki确认没有危险,从沙发底下探出头来,一步步走近,用鼻头拱他的手,嗅他指尖的味道,过了会儿,又伸出湿润的舌尖讨好地舔舐。
陈梦宵勾起唇角,轻轻捏了捏它的肚皮,“Miki,你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胖了。”
从林霜羽的角度,此时此刻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丝绒衬衫之下凸起的蝴蝶骨,以及筋脉分明的手臂。
看了很久,总算说服自己移开视线,她指了指角落里的猫咪跑步机,“所以我正在帮它减肥。”
顶灯开的是暖光,并不刺眼,宛如身处温暖黄昏。陈梦宵抬起头,手肘撑住侧脸,对她说:“可是你瘦了。”
空气凝结一霎,她听见自己强作镇定的声音:“……是吗?工作太忙,很久都想不起来称体重。”
说完,又转身往厨房走,匆匆打开冰箱,“对了,要喝点什么?冰箱里有苏打水、可乐、乌龙茶。”
“我不渴。”陈梦宵抱着Miki起身,懒懒倚在墙边。
林霜羽垫着脚尖翻冰箱,后悔这段时间没有采购,“是不渴,还是这些都不想喝?”
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于是回头看他,“你想喝什么?我现在买。”
这次他回答:“拿铁。”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
正要确认,又听到他补充:“你做的。”
白色岛台面积很小,只做隔断,两台半自动咖啡机就能占满。旁边的密封铝罐摆得整整齐齐,里头是她从各种地方淘回来的咖啡豆,哥斯达黎加、瑰夏、阿拉比卡……应有尽有,此外还有两只倒扣的陶瓷马克杯,一只是草莓熊图案,另一只是蓝色星空图案。前者是她自己用的,后者是专门招待客人的。
林霜羽拿出那瓶1L装的苏打水,合上冰箱门,“太晚了,现在摄入咖啡因,睡不着怎么办。”
出于某些私心,她取出自用的那只草莓熊马克杯,倒了半杯苏打水,推到他手边。
期间,Miki一直乖乖窝在他怀里,抬高下巴眯着眼睛享受他的私人按摩,尾巴惬意地绕上他手臂,呼噜个没完,俨然已经叛变。和去年那会儿一模一样。
“睡不着的话,可以找点事做啊。”
陈梦宵歪了点头看她,那双盈盈的眼睛也像猫,暧昧、无辜、朦胧、忽明忽暗,看久了脑袋会变晕,变迟钝,还会自动生成危险警报。
那种感觉就像蒙着眼睛站在海盗船的踏板上,摇摇晃晃,提心吊胆,害怕跌落却又不肯放弃。越危险,就越迷恋。
应该是被蛊惑了,她顺着问:“你想做什么?”
陈梦宵笑了声,神情玩味:“你的意思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梦宵放开Miki,向前一步,跨越半弧形的岛台,站在她面前。
社交距离被打破,林霜羽产生了一刹那的慌乱,想退后,又怕暴露,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努力找了个话题打断这一秒:“……对了,去年除夕之前,你也来过我家,抱过Miki,我们还一起吃了一顿迟到半小时的外卖,你还记不记得?”
陈梦宵眨眨眼睛,似乎在回忆,片刻后回答:“我记得你煮了一锅姜汁可乐。很难喝。”
林霜羽解释:“因为你感冒了,而且那天雪很大。”
那是春节时段,等了很久都打不到车,他们只能坐地铁,而后步行回来。到家的时候,他的头发和肩膀上都沾着雪粒,摘掉口罩,唇色也比平时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却没有任何初次到访的拘束,像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了她的家门。怕他的感冒会变严重,林霜羽给他煮了一锅姜汁可乐,问他要不要洗个热水澡,还帮他把湿掉的大衣用暖风机烘干。
后来她刷知乎偶尔看到类似的情感提问,底下的高赞回答无一例外,全部表示:如果一个男人在你家洗了澡,你们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证明他真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事实证明,她跟陈梦宵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窗外又飘起雨,伴随着沉闷的雷声,空气变得黏糊糊,湿哒哒,是上海没完没了的梅雨季。
陈梦宵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定格在她身后的墙壁。少顷,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过半圈,面向墙壁上挂的爱心毛毡板,以及被彩色图钉钉满的各类票根。
“你喜欢收集票根?”
林霜羽点头:“为了留住这些瞬间。”
好像有点感兴趣,陈梦宵靠近去看,浅浅的呼吸吐在她后颈,温热里裹着一丝痒。大脑神经被无形的细线拉直,欲断不断,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票根五花八门,钉得很杂,机票、电影票、博物馆门票、话剧演出门票……他一一看下来,“黑泽明电影分镜绘画展、是枝裕和日本电影展……你平时喜欢看这些啊。”语毕,又伸出手臂,指尖轻触其中一张登机牌,出发地:东京成田;目的地:上海浦东;乘客姓名:SHUANGYU LIN;日期:06JAN。
身体倏而僵硬,林霜羽差点没沉住气,抬手去抢。
因为登机牌的背面写了字。绝对不能被他发现的字。
好在他的手指没有久留,“是两年前的那张机票?”
“嗯,”她无声地松了口气,“那是我第一次去日本,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旅行,所以很有纪念意义。”
其实不钉在这里也不会忘记。
身后的人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等待少顷,林霜羽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他的表情。
陈梦宵正在看其余的票根信息,灯光偏暗,他凑得很近,低头看得认真。
他们上一次靠得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久远到连记忆都无法瞬时读取。静默半晌,房间里响起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
眼前的人动了动,看起来是打算去拿手机,而那个命中注定的、愚蠢的、冲动的时刻就这么发生了,林霜羽握住他的手腕,没意识到自己握得很用力,“陈梦宵。”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