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想到客人应是有什么不方便处,也没多看,把热水放下就离开了。
“谢书臣,醒醒,要睡也洗干净了再睡。”戚雪婴再次试图拍醒谢书臣。
她有轻微洁癖,没有洗漱就睡觉的行为让她无法接受。
“不要……”谢书臣嘟囔一声,像是躲避她的骚扰似的,脑袋往深处钻去。
湿热的呼吸直接贴着她的脖子起伏,戚雪婴瞬间寒毛直竖。
条件反射下一把将谢书臣推开,“砰”的一声,谢书臣像断线的风筝倒在床上,睁着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望着她。
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戚雪婴看着他这副傻样,莫名有种自己在欺负醉鬼的感觉,轻声道:“你没事吧?”
床上之人衣襟歪斜,乌发散乱,因为醉酒脸上带着几分薄红,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
眼中水雾逐渐弥漫,鼻子一皱,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顺着眼角落下。
好一副美人醉酒落泪图。
戚雪婴头疼,眼睛刚好怎么又开始落泪了,“你…别哭了。”
她不该和一个醉鬼计较,她错了。
她用热水打湿帕子,给他把脸上的眼泪擦去,手一离开新的眼泪又滚出来,简直成了泪人。
她现在提前体会到了当妈带孩子的辛苦,十几岁的大孩子也一样,“别哭了,我错了,我不该推你。”
手腕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指抓住,醉鬼流着泪看着她,嘴里一直叫着:“师姐……”
看起来好不可怜,戚雪婴抿唇不语,手腕突然被人晃动,“师姐……睡觉……”
戚雪婴对着窗外叹了口气,和衣躺下,醉鬼依然紧抓着她的手不放,黏人得不行。
蜡烛已经熄灭,黑暗中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闭上眼睛,睡觉!”
她话音落地,突然肩膀一沉,还是熟悉的位置,手臂也被人紧紧抓着。
耳边传来咻咻喘气声,伴随着一道若有似无的喃喃低语:“戚雪婴…我喜欢你…”
她想把人拽起来问清楚,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也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
谢书臣被系统在脑中突然炸响的提示音吵得脑袋疼,鼻尖萦绕的熟悉冷香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戚雪婴身上的味道。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 阳光已经漫到床沿, 他真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环顾一周,这是……客栈?
这房间里怎么会有戚雪婴的味道?难道她昨晚也睡在这里?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戚雪婴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这么多,据他猜测,他们两人可能还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
他打开系统面板一看,好感度竟然涨到了50%?!!
有点吓人啊,他昨晚做什么了?竟然涨了这么多好感度,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没看到除他之外的第二人。
现在戚雪婴去哪了?
昨晚他们……不会是……咳咳。
可恶!他撑着发胀的太阳穴,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啊!
死脑, 快想啊!
“你醒了?”
大脑正在全力疯狂回想,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向门口, 戚雪婴抱剑倚门,手上端着个托盘。
晨光在她黑色剑纹服上流转, 肩上红色发带迎风摆动, 衬得耳垂戴着的红玉耳坠小巧玲珑。
“昨夜……”少年喉结滚动, 喉间残存的酒气灼得耳尖发烫。
记忆如同被撕碎的画卷, 如何拼凑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画面。
少年一脸懊恼, 戚雪婴眼睫轻颤, 脑海中浮现昨夜酒醉少年贴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句喃喃低语。
行走间腰间的合欢铃叮铃轻响,她出声打断对方,“过来吃点东西。”
她说着微微一顿, 扭身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他看不懂的神色,“还记得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谢书臣心跳加速,喉咙滚动着咽了咽。
他清了清喉咙,开口嗓音还是带着干哑。
“我…咳,我昨晚做什么了?”
他们不会真的……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谢书臣眼神慌乱,压下心中窃喜,开口声音低不可闻,根本不敢看戚雪婴什么表情。
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
他坐在床沿,觉得浑身刺挠,总想动来动去,想看又不敢看,像个新婚夜扭扭捏捏的新媳妇儿。
一束朝阳打在他扑闪的睫毛上,在眼睑下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暗影。
初醒的少年顶着一头呆毛目光躲闪,耳尖还爬上可疑的粉红色。
“什么?”戚雪婴把托盘放在桌上,与他出口的声音混杂,没听清他嘀咕了什么。
不过看他这副心虚气短的模样,显然对方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个精光。
她抿了抿唇,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既然他已经不记得了,那她也当做没有发生吧。
她不欲多想,“你喝醉就睡着了,没做什么,给你拿的早餐,过来趁热吃吧。”
什么?他喝醉就睡着了?所以他们什么也没发生?
这下谢书臣心里只觉晴天霹雳,心中小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谢书臣啊谢书臣,你可真不争气!
他一脸郁闷地坐下,开口有气无力,“谢谢。”
说完看也不看,拿起食盅就吃,下一瞬“哇”的一声吐出来,“好烫好烫。”
感受到戚雪婴的视线,他把想伸舌头凉风的冲动止住了,这下不仅耳尖发热,脸上也火辣辣的。
谢书臣真想给自己一耳光,你怎么这么丢人!
戚雪婴看着突然脑袋耷拉下来的少年,没说什么,手心凝聚出一团冷气腾腾的冰块,“含着吧,不然舌头要起泡了。”
谢书臣对自己更气了,闷闷地接过冰块含在嘴里,含糊说了声“谢谢师姐。”
几人在客栈门口汇合,今天他们打算回宗门。
谢书臣看着面对他满身冷气的燕青,一脸疑惑地问孔见深,“师兄,我是不是惹到燕青姑娘了,她怎么看我一脸不爽的样子。”
没听到师兄回答,谢书臣扭头看去,只见孔见深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望着他。
谢书臣眼神清澈,“怎么了?”
孔见深拉低他的脖子,把昨晚他的光辉事迹给他叙述了一遍。
包括他是怎么绑燕青、怎么黏着戚雪婴不放,通通都说了。
谢书臣的脸色肉眼可见速度地升起红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他也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还有这怪毛病,对醪糟过敏!
难怪一早大家看到他都欲言又止,显然不知道他对昨晚的醉酒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唔…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他和戚雪婴至少黏糊了一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
戚雪婴等人方一走出客栈大门,就被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拦住。
“几位贵客,我们鬼主有请。”
夜郎国自古就有“鬼国”之称,时人尚鬼,这二十几年因为神器遗失,更是出现人鬼杂居的情况。
传说第一任夜郎王名竹王。
竹王不知来处,乃是被一溪边浣衣的苗女捡到,当时他置于竹上顺流而下,遂以竹为名。
所以夜郎国以竹子为崇拜图腾,竹物竹纹随处可见。
他们认为竹子可通阴阳两界,后来每一任夜郎王都叫竹王。
夜郎国大部落有七个,以七种颜色的竹子命名,小部落上百个,皆依附于七大部落。
部落掌权者既称鬼主,也称首领。
来找他们的是青竹部落,鬼主名阿图古。
戚雪婴几人跟随引路人来到青竹部落聚居地,放眼望去,成片竹楼依山而建,檐角挂着的青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暗哑低鸣。
当穿过挂满兽骨的竹板长廊时,脚底传来一阵阻塞的黏腻感。
戚雪婴低头看去,发现靴底黏上了某种黏黏糊糊的红色液体。
她和谢书臣对视一眼,对方显然也发觉了,两人佯作未觉。
兽皮制成的帘幕被门童掀开时,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紧随其后是一道硬朗的男中音。
“贵客远道而来,某有失远迎。”
几人闻声看去,一个方头虎目的中年男人站在屋中,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男人身穿黑色对襟长袍,脖子上佩戴着一条银质胸链,头上抹额和腰带也具是银器制成。
虽然面带和善微笑,却不乏上位者的威严。
此人想必就是青竹部落的鬼主——阿图古。
引路人已经退下,这屋子里除了戚雪婴五人,就是鬼主和他身旁的彩衣侍女。
阿图古主动引着他们在桌前坐下,“外面春寒料峭,还请贵客饮杯蛇胆酒暖暖身子。”
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侍女看起来十五六岁,收到鬼王的指示,端起桌上银壶斟酒。
清色酒水从银壶中倾泻而下,落在竹筒里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来就被人盯上,谁知是不是鸿门宴。
戚雪婴直接开口,“喝酒就免了,不知鬼主邀我等前来,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阿图古道:“贵客客气,叫我阿图古就行。”
见戚雪婴几人一脸戒备,阿图古摆手,彩衣侍女退了出去。
他这才开口道:“我知几位贵客都是玄门中人,灵力高深,请你们前来是有事相求。”
戚雪婴没说帮或不帮,也没问他是如何发现他们身份的,道:“愿闻其详。”
阿图古眉心拧起褶痕,把事情跟他们娓娓道来。
说是不久前,他们有族人陆陆续续失踪,起初只以为是意外,可随着失踪的人越来越多,阿图古才惊觉不对劲。
他派人去查,发现失踪者加起来竟已有二三十名,有大人有孩子,而且人数还在持续上升。
他既是鬼主,也是部落的大祭司,主管占卜祭祀。
不出他所料,根据占卜得出的结果来看,失踪众人都显示在同一个地方——无方岭。
无方岭虽然名字带“岭”,周边却是被赤水河环绕而过,形成一座平缓的小岛。
他欲上岛查探,却发现岛被设了阵法结界,根本无法进入。
又恰好有小鬼来报,镇上出现几名玄门弟子,他这才把他们请了过来,毕竟玄门精通阵法符咒。
玄门弟子扶危济世义不容辞,戚雪婴提议现在就去那个无方岭,阿图古却说不急于一时。
“几位贵客舟车劳顿,某还未尽地主之谊,替几位接风洗尘。”
话音未落,竹楼外突然响起沉闷的鼓点声。
阿图古笑道:“贵客们来得巧,今日正是我族的三郎神节。”
“三郎神?”流萤来到这样一个新奇的地方,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少女疑惑地歪着头问道:“三郎神是什么神?怎么我从未听过?”
阿图古解释道:“三郎神是第一位夜郎王——竹王和他的两个儿子,皆是为保卫我夜郎而死。”
“民众感念父子三人的恩德,常常在每年三月三祭奠他们,后来就把这一天称为三郎神节。”
说着引着几人走出竹屋,只见广场上竖起几丈高的竹王神像,中间最高一尊目测有三丈,左右两尊神像稍小一点,目测也两丈多高。
神像皆以金竹编织而成,眼眶处镶嵌着绿色玛瑙石,头戴银冠,身上披着华贵服饰及各种银器饰品。
几名头戴青铜傩面的祭司,正绕着神像跳舞,每跳几步就往地上掷一支兽骨筊杯。
以阿图古为首,众人围着三郎神神像环坐,中间火堆上烤着滋滋冒油的鹿肉。
青竹部落的族人坐在外围,都是围着火堆而坐,大概有上百人,像是一个大型篝火宴会。
那位彩衣侍女提着一个银壶过来,谢书臣看得皱眉,不会又是那什么蛇胆酒吧。
他正准备给戚雪婴说让她不要喝,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就看到了阿图古把酒倒在竹筒里,一股清冽的竹香合着酒香扑鼻而来。
似是明白几人的顾虑,阿图古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才看向他们。
“诸位贵客放心饮用,这是用青竹晨露和五谷酿造而成,没有放其他东西。”
几人心驰稍懈,各自倒了一杯品尝。
戚雪婴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竹香在唇齿间萦绕不散,甘醇浑厚,回味无穷。
“这酒还真不错。”孔见深好酒,这酒是好是坏他一口就能尝出来,既然鬼主如此诚心,他们也不好扫面。
戚雪婴性冷不善言辞,师弟又心里眼里只有戚雪婴不管其他,至于剩下的两个小鬼……
看来这外交的差事还得他来做,他让侍女给他倒满,端着竹筒对着阿图古道:“多谢鬼主盛情邀约,我等敬鬼主一杯。”
几人收到他的暗示,纷纷举杯与鬼主共饮。
一时间宾主尽欢,酒肉盈香,期间还观赏了夜郎独有的几场芦笙演奏和马术表演。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月上中天,宴席过半。
阿图古撕下一块带血的鹿腿,摆在神像身前,“时辰已到,该向竹王扶乩问卦了。”
他话音落地,楼下突然传来凄厉惨叫声。
戚雪婴握剑的手一紧,看着下方神情戒备。
透过人群,只见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被拖过来,在神像前五花大绑固定住。
在他周围堆放木柴,竟是要烧死他。
戚雪婴眉头紧锁,“鬼主,你们这是做何?”
阿图古面不改色,“贵客莫慌,这人只是个奴隶,用来献祭给吾神的。”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部落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
区区一个奴隶罢了,和杀鸡鸭鹅鱼并无任何分别。
三郎神死于敌人的大火,因此每次人祭他们也都施行火祭。
戚雪婴知道在古代,活人祭祀一直经久不息渊源流传,但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她说过,有些东西她虽然不喜欢,但是她会尊重,只是…这实在太过残忍。
谢书臣站在她身旁,也是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幕,他和戚雪婴都是长在红旗下的人,哪里见过此等场面。
流萤已经贴着戚雪婴,紧紧抓着她的衣袖,面色隐隐发白。
燕青和孔见深二人都没有说话,见戚雪婴似乎还有话说,孔见深一个闪身到他身边,对着她摇了摇头。
随后传音入耳:“戚姑娘,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人多势众,不可轻举妄动。”
谢书臣不知道孔见深和戚雪婴说的话,但是凭他对戚雪婴的了解,只怕她不会袖手旁观。
他靠近戚雪婴耳侧低声道:“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戚雪婴不想和青竹部落的人起冲突,她尝试和阿图古商量,“鬼主,不知能否换成牲祭?”
阿图古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的不赞同,摇头道:“不是某不想答应贵客,只是你看看这底下的人,我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确实,底下坐着的算是部落中的王公贵族,他们从来不把奴隶的命当命。
看着即将被焚烧而死的奴隶,他们眼中只有对神的崇拜,和对鲜血的狂热。
眼见柴火已经点燃,戚雪婴握剑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太多人。
但只要是在她眼前发生的,她都做不到视若无睹。
说她矫情也好,圣母也罢,她就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她对阿图古道:“答应帮你的事依然作数,这个人我也必须要带走,还请鬼主莫要阻拦。”
不等阿图古说什么,她提剑飞了出去。
欺霜剑出鞘,地面生出白霜,天空突然暗下来,开始飘起雪花。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雪了?”
“竹王显灵了?”
“啊!你们快看,柴火被雪扑灭了!肯定是竹王显灵了!”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众人指着扑灭的柴火议论纷纷。
突然一人指着戚雪婴喊道:“不是竹王显灵,是那个女子搞的鬼!”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发现那几个外来客想救走奴隶,“快!抓住他们!”
振臂一呼,广场上瞬间涌出众多带刀武士,凶神恶煞地将戚雪婴几人团团围住。
“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快去救人!”
奴隶身上血流如注,垂着头生死未卜,需得尽快止血。
说完戚雪婴转身对上冲过来的武士。
她足尖点地,凌空挥出一剑,九道冰棱顺着剑锋倾泻而出,冲在前方的九名武士被刺中倒地。
她旋身再次挥出一剑,欺霜剑光冷冽,激荡剑气横扫地面,澎湃灵力呈扇形扩散开去,冲在前方的武士惨叫着倒下一片。
她眼角余光看到那道熟悉的粉色身影,始终护在她的身后。
戚雪婴心里涌出一丝潮热,她深吸一口气,把这抹悸动压下,专心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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