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八分熟,安知夏看着被烤的微微卷曲的肉缘,忍着吞吃的冲动,打开木门,侧身背对着窥视,用力将手里的肉串往后一扔。
透过眼角余光,她瞥见几道触手阴影在自己把肉扔出去后,‘抢’了起来。
安知夏疑惑,有什么好抢的,本来就是给祂的。
不过祂的动作让安知夏确定,对方暂时对自己是真的没有恶意。
她这种‘逗狗’的行为,祂不仅没有生气,还很给面子的接住。
安知夏回到木屋,拿起肉串咬了一口。
初尝就是香,以致于不等她吞咽,口水便分泌了出来抢占她的口腔。
之后是嫩,入口即化,脂香满溢。
她没吃过来是什么肉,吃完倒是满身燥热,精神满满。头不疼了,也不耳鸣了。
好东西!
安知夏惊叹。
“砰砰砰——”
安知夏这次没有犹豫,冲过去推开木门。
好家伙,半人高的肉凭空吊在门口。
安知夏取下。
只是这次的肉,虽然吃着和先前那碗里的肉同出一源,但无论口感还是效果,都不如那块。
想来那块不是很多的肉,是这份食材里最细嫩最好的部分。
安知夏吃了几口吃饱了,剩下的她随便烤了烤,时不时出去‘投喂’一下。
文老师瞳孔地震,死死盯着画面中那荒诞的一幕,大脑一时宕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该惊叹于166号竟能与那【不可说】的怪物“和谐相处”,还是该震撼于她那份嫌命长的胆大包天。
问对方要吃的就算,还像逗狗似的投喂对方。
再看她那投喂的姿势,更是拽到没边了。
画面中,166号姿态闲散不羁,她侧身倚着门框,左手握着一大把肉串,自己吃一口,便漫不经心地朝远处抛一串。而那肉串每每划至半空,便被一条倏然探出的诡异触手精准拦截。
有时166号更过分,在吃到烤糊的部分,她自己嫌弃地皱起眉就算了,转头顺手就将那半截烤糊的肉串扬起扔向那个无比熟悉的方向。
文老师都怕安知夏被那怪物撕了。
谁知怪物一点都不嫌弃,照单全收。
哈哈哈,我肯定是疯了!
竟看到我的学生把[不可说]的怪物当狗投喂!
直到夜幕降临。
今天还是安知夏第一次在这边过夜,夜里的温度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冷。幸而柴火充足,她将壁炉烧得熊熊炽烈,跃动的火焰驱散了四周的冷意,就算没有保暖的衣物也不会太冷。
“砰砰砰——”
熟悉的敲门声让安知夏没回头。
她懒得动,这木屋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稍稍离开壁炉火光笼罩的一小片温暖区域,刺骨的寒气便无孔不入。她待在原地,只想把自己焊死在这片温暖里。
然而,门外的敲击声却锲而不舍,像极了下午她没去理会,那声音便会每隔十分钟准时响起,固执地敲打在她耳膜上的情景。
“你到底要干嘛?”
安知夏不耐,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触犯了此地的规则。
也是被祂气糊涂了,竟放松了警惕。
不过可能下午吃的肉多,规则的反噬污染没让她有一丝的难受。
然而她的声音却仿佛惊动了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距离被瞬间拉近,无数混乱、扭曲的呓语骤然钻入安知夏的脑海,剧烈的精神冲击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祂似乎在调整,又像是在学习和模仿她的语言。充斥耳膜的杂音开始扭曲、变形,几个呼吸间,那些令人疯狂的呓语竟逐渐剥离,最终重组成了她所能理解的、熟悉的语言:
“冷、冷…”
“你冷?”安知夏表情古怪,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进、进去、要进去。”门外传来的声音,几乎剔除了所有人类的特征。它呆板、单调,音调没有任何起伏,还伴随着细微的、如同破损磁带卡顿般的异响,仿佛某种机制在拙劣地模仿人类语言,每个音节都令人不适。
可祂没有危险。
安知夏面无表情,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看不清祂的具体模样。可联想到下午那‘惊鸿一瞥’,她压低声音,反问,“你确定你能进来?”
“能、你同、同意。”
“我不同意。”安知夏呼吸急促,她几乎在顶着规则的反噬说话。
课堂任务还未完成,她不能贸然改变已提交的规则。
“你太大了。”安知夏意有所指。
“我变小。”
“等你变小了再说。”安知夏撂下话,正要退回屋内,一道黏腻冰冷的触感却猝然缠上她的手腕。
她惊得下意识一甩——
“啪!”
一声清晰的拍击声后,紧接着响起的是带着哭腔的呼痛:“疼、疼!”
那声音里掺杂着真实的痛楚与浓重的委屈,任谁听了都不由心软。安知夏也不例外,一股没来由的心疼猛地攫住她。
不对劲,她又不认识祂,干嘛心疼?
安知夏回神,郎心似铁,无动于衷地关上门。
而以上帝视角观看的文老师此时也为她捏了把汗。
安知夏看不见,她却是能看见。与怪物那庞大的身躯相比,木屋就像祂手里的玩具,随时都有可能被祂拍碎。
“砰砰砰——”
安知夏闭目凝神,对那执着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戛然而止。
未等她放心,一股无形的寒意便悄然逼近,却见身侧的微光中,竟毫无征兆地投下了一道陌生的阴影。
祂终于失去了耐心!
这个认知让安知夏的心猛地向下一沉。纵然不明白这不可名状的存在为何愿意陪她周旋至今,但她无比清醒:只要祂想,祂随时都能撕碎这微妙的平衡。
“我变小进来咯——”
那声音带着一种甜腻的扭曲,既像孩童式的挑衅,又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安知夏默不作声,这怪物竟还是个话痨。
感受到那令人不适的气息再度逼近,她迅速拾起地上的木棍,在尘土中划下两个字:
“规则”
“哦,” 存在的语调陡然平直,“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随着祂话音落下,安知夏清晰地感到,一股无形的“力场”般的东西轻柔地笼罩了她,先前阻碍她发声的束缚消失了。
“你说句话啊!我好久没和人聊天了。”声音悠远中透着一丝怅惘和孤独。
“说什么?”安知夏正襟危坐。
“什么都好,比如,你的名字?”
“赵小莫。”安知夏面不改色。
“赵小莫?”祂一字一顿,似乎要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你叫什么?”安知夏遵循礼尚往来原则,问道。
“我?”
祂沉默了很久,久到安知夏几欲睡着。
“不记得了。”
安知夏抬头,困倦地眨眨眼。
“你困了吗?”
安知夏:“嗯。”
“那你睡吧。”
安知夏正有此意,人都进来了,再拒绝也没用。不如看看祂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祂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仿佛他只是进来和她打个招呼,顺便聊会儿天。
她说困,除了确实困之外,还有就是看看祂的反应。
结果没想到,祂情绪还挺稳定。
十分钟后。
“你睡了吗?”
安知夏紧闭双眼,连呼吸都刻意放得绵长均匀,假装已经入睡。
几秒后,那股阴冷的气息开始弥漫,祂正在靠近。但就在几乎要贴面之时,那气息却骤然停滞。
安知夏若是这时睁眼,就会看到一张悬停在她鼻尖之上一张足以令人窒息的脸。
首先是白,但它的白并非人世间任何一种白色,那是一种吞噬所有光与色的虚无,像蒙尘的旧日相纸,更像在水中浸泡多时的死尸皮肤。其次这张脸上几乎没有轮廓,唯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作为眼睛,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一片不断旋转、粘稠的黑暗,仿佛连接着某个永恒的噩梦深渊。
它没有鼻子,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的、令人不适的凹陷。而下方则裂开一道细长的、一直延伸到下颌边缘的黑色缝隙,那或许就是嘴。此刻,那缝隙正极其细微地开合着,仿佛在无声地模仿呼吸,又像是在贪婪地汲取她这个活物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文老师死死捂住嘴,惊恐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突然,画面中的怪物动作一顿,猛地扭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窝,似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直与她对上了视线!
“嘘!”
怪物抬起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指,缓缓抵在那道黑色裂隙般的嘴前,对她做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噤声手势。
一股寒意如冰针般顺着文老师的脊骨急速窜升,瞬间蔓延全身。明知道祂无法越过这层空间,明知道眼前不过是一段被记录的残影、影响力有限。可那一瞬间,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窒息感仍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停滞。
只是一段被记录下来的旧影就有如此大影响力,那祂真身到底有多恐怖?
不敢想。
文老师屏住呼吸,不过166号在祂如此靠近的情况下存活,还这么安心的睡觉,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她已经把这边的情况上报了,虽然这种情况谁都进不去,但等到166号失败或成功,他们能第一时间阻止这段旧影的传播。
安知夏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来,屋外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木屋,尘埃在光下浮沉。
下意识,她环顾四周。木屋寂静,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壁炉里,余烬尚未完全熄灭,指尖轻触,仍能感到一丝残存的暖意,仿佛在无声地证明着昨夜的一切并非虚幻的噩梦。
安知夏起身,先把昨天观察到的三条规则给提交了。
还剩两条规则……
安知夏沉思了片刻,提交其一:
【规则二十三:门外的怪物很危险,除非你是‘赵小莫’,否则请速速远离】
光屏卡顿了一下,似乎被她提交的规则内容惊到,又似乎在验证。
最终,光屏中出现熟悉的三个字【已记录】
还真行?
安知夏若有所思。
规则并非一层不变,某些规则与让规则诞生的污染源息息相关。
如果她搞定了源头,那因祂而诞生的规则,自然也要让步。
那么最后一个规则,安知夏目光灼灼,
【规则二十四:木屋无法阻拦怪物的脚步,但祂必须遵守‘变小’的承诺,方能入内】
安知夏心跳加快,她在赌,赌祂之前那句“我变小进来咯”并非纯粹的戏言,而是在这个规则世界里具有某种“承诺”的效力。她将这个承诺,变成了束缚祂的规则。
“记录失败”四个大字让安知夏叹息。
看来祂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帮她固定这条规则。
“砰砰砰——”
三声敲门,安知夏看着今天已经用完的提交次数,最终还是伸手拉开了木门。
地上,一个白色的块状根茎植物出现在她眼中。
这是什么?
安知夏弯腰捡起。
却见这根茎植物正面长着一张惊恐的人脸,有点像某个神话故事中的‘人参果’?
安知夏心想,却见地上块茎旁边有张纸。
纸上,黑色的文字有点眼熟,“烤熟吃。”
过了会儿她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字眼熟,仔细一看,祂写的字,和玩家曾经给她的那几张纸上的字格外相似。
她还带着。
安知夏从系统道具栏里,拿出那几张残页。
一对比,果然很像。
尤其这个‘吃’字。
小到细微拐角,大到横平竖直。
难道她遇见了这几张纸的‘主人’?
安知夏抬手敲敲门板,把其中一张残页放在地上离开。
等祂给自己来信号,安知夏出去,发现她放的残页位置都没变。只是在旁边,多了一个空白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特殊物品。
[日记本(金):在此日记本上书写时,你所处的环境规则将被暂时屏蔽。你可以自由表达任何信息,无需担心触发任何规则惩罚或被任何形式的窥探所监听。
注意:任何可以被记录下来的都不再会是秘密]
这是干嘛?
觉得她没有写东西的纸,专门给她送来了本子?
而且这个‘自由书写’效果。
“没笔咋写?”
安知夏拿着火柴棍,写道。
不稍片刻。
笔被送来了。
看着地上摆放着数种笔,安知夏陷入了沉思。
毛笔就算了,怎么还有鹅毛笔?
要说不要,这些可都是道具,最低都是蓝色级别的。
安知夏全都收走。
最后拿出一支看似最普通的铅笔,坐在门口,写完一句话,就拿出去给祂看。
有时,她能得到对方几句回应,有时没有。
得到回应的部分,大多都是她提出的各种要求。没有得到回应的部分,是安知夏问祂关于祂本身的来历、姓名等问题。
“你知道这个木屋吗?”安知夏不着痕迹问道,“知道画个圈,不知道啥都不写。”
最后,看着纸上画出的圈。
“那里面有多少规则陷阱?”
“……”
“快说,不说我不理你了。”安知夏威胁,她早就发现,这怪物可能很久没和人说过话,对她也很好奇,有时会反问一些很基础的问题。
而且祂最怕自己不理祂!
“二十多条。”
安知夏:“具体内容一一和我说说。”
“不要。”
“我给你讲故事。”安知夏哄祂,“你没听过的。”
“陪你玩游戏也行。”说着,安知夏用纸画了个方格,“玩五子棋。”
“先玩!”
行,玩!
安知夏挤着笑脸,把游戏规则简单说了一下。
这一玩,就是一个多小时。
起初胜局几乎一面倒地倾向安知夏。
然而,那怪物的学习能力快得惊人。不过数轮之后,胜负便开始交错,当祂的胜率肉眼可见地攀升时,安知夏果断地将棋子一推。
“换一个。”
她指挥着怪物弄来一副象棋,战场随之转移。
破败的木屋中,以门槛为界,安知夏坐在里面,对面空无一人,唯有在轮到对方落子时,才会从虚无中蓦地探出一截肢体。有时是森森白骨指爪,有时是布满吸盘的黏腻触手,或是其他难以名状的诡异部分。它们会小心翼翼地,或者略带急躁地,将棋子推向新的格位。
待对方象棋的胜率起来,安知夏果断换成了飞行棋。再之后西洋棋,跳棋。
如此反复,直到祂彻底沉醉于这不断变化的新鲜乐趣中,情绪明显越发高涨投入时,安知夏却及时宣布:“累了,不玩了。”
怪物:???
那团扭曲的阴影骤然僵住,随即急切地涌动起来,先前那些伪装的礼貌抛到脑后,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躁:“要、要玩!”。
安知夏低垂着眼睫,避开了可能的直视,视线里只有对方身下那片因躁动而疯狂蠕动的阴影。
“太阳快消失了。”安知夏示意道。
“太阳?”祂愣了两秒,像是才从游戏的沉迷中惊醒,茫然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色已然昏沉。
短暂的停顿后,那片阴影猛地向前一探,声音裹挟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热切,“进、进去玩!”
祂的动作太突然,瞬间就逼近到安知夏面前。她呼吸一滞,本以为会直面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然而撞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年轻俊逸的脸庞,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安知夏不敢多看,眼睛已有点红。
“没柴了。”她偏过头,低声说。
“啪!”
一堆干燥的柴火应声出现在她脚边,整齐得像是早已备好。
“饿了。”
话音未落,熟悉的、散发着焦香的肉块便堆成小山,出现在柴火旁。
祂甚至把肉都给她烤好了?
“渴了。”
一个盛满幽蓝色液体的大缸蓦然杵在一旁,水面纹丝不动。
“木屋太危险了,我想知道所有的规则。”安知夏道出了铺垫这么多的目的。
“你放心,今天我离不开。”
今天离不开,那明天呢?
祂敏锐地捕捉到这话里的余地,情绪明显低沉下去。
“明天我也不走。”安知夏语气悠悠道,“我再陪你一天。”
她竖起手指,“后天我必须走,你知道的,我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这个期限让祂周身的气息都变得粘稠而抗拒。
“这应该不是你真身吧?”安知夏继续说,她没从对方身上闻见任何味道,仿佛不存在。
不存在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这是对方的一段影像残留。
想想这是学校秘经系的课堂任务空间,学校不可能弄来这个恐怖的真身,不然学校都别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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