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 也不能死。但是出于某种原因, 他必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佟安启恰好在这个时候问道:“张队长,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的就是死者?难道你见过那个死者吗?”
张队长信誓旦旦地点头说:“当然见过, 否则我也不会那么肯定是他。”
陈文音撇了撇嘴说:“你见过的是活着的死者还是死掉的死者?”
张队长呵呵笑道:“小姑娘, 你是不是害怕啦, 话都说不清了哦。”
陈文音听罢顿时振奋起来, 两只大眼睛一瞪,说:“谁说我怕了,我看起来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陈文安打断她的废话,皱眉问道:“张队长,你说你见过他,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吗?”
张队长点了点头,说:“我在这座别墅园里做保安很多年了,这里有几户人家,每户里面有多少人,我都门儿清。这个五排7号,是第一批入住这里的业主。老板姓顾,是做跨过生意的,公司在台湾。”
“哎?不应该姓覃吗?”陈文音问。
“不姓覃。姓覃的是他的二老婆,死掉的那个男孩是跟妈妈姓。这个顾老板家大业大,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老婆不少,光是我知道的就有四个。他的大老婆早年得病死了,有没有孩子我不知道。姓覃的二老婆是他后来娶的,也算是陪着他走过创业低谷的糟糠之妻,但是他生意做大之后两个人就离婚了,这个二老婆就带着儿子去了欧洲,好像定居的意大利。”
“她儿子不会就是死掉的覃宏明吧!”陈文音问。
佟安启问:“难道她只有一个孩子?”
张队长说:“就这一个孩子,还是好不容易怀上的,所以她特别宝贝。但是奇怪的是,他后来一个人从国外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就是我在门口站岗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孩子,差不多十三四岁吧,穿得不错,但是很憔悴,没什么行李,就背着一个运动包。因为我之前没见过他,所以就让他来登记一下,他也挺配合的,只是身体似乎很差,签名的时候笔都拿不稳,也不太会写中国字。”
“想必是回来治病的吧。”陈文安说。
“要是有病,不会让他一个人回来吧。也没人去接他,这好奇怪啊!”陈文音说。
张队长想了想说:“我也不觉得他有病。也许是因为一直在国外长大的,所以他特别喜欢搞派对,经常喊一堆朋友来家里,又吵又闹,左右邻居都跟我们投诉好多次了。有一次四排7号的一个姑娘还跟他吵起来了,吵得特别凶,差点就动手了。”
陈文音吐了吐舌头说:“闹得这么凶,看来不是什么善茬,怪不得死了也阴魂不散的。”
陈文安看了一眼妹妹,淡淡地说:“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吧……”
“谁说我害怕了!”陈文音立刻打断他的话,不仅如此,还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五排7号的门口,把手放在门把上,回头严肃地说,“我要是害怕,当初就不会选择考警校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陈文安忍不住想笑,佟安启想当和事老劝几句,但被陈文音双眼一瞪,怂到后面去了。
张队长这个时候居然也退到了后面,笑嘻嘻地说:“既然到了,我就不带你们进去了,我在门口等着,有事你们就大声喊我就行。”
看他这个样子,三个人心里都有数——这个屋子里一定有点什么,如果真的进去了,搞不好会陷入危险。
陈文音为了逞能,非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陈文安和佟安启几乎同时跑到她的身边,将她硬生生从门边拽开。
佟安启说:“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打头阵,还是我走前面。”
不等陈文音反驳,陈文安又冷冷地说:“别在这边自以为是的,你只是个警校生而已,不闯祸就好了,给我退一边去!”
陈文音小嘴一嘟,要跟他吵架,但在这个时候,陈文安已经把门打开了。
黑黢黢的门洞里,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几个人立刻用手掩住口鼻。三个人打开各自的手电筒,三束惨白的光射进屋子里,加剧了恐惧感。
“哥,你摸一下开关在哪里,开灯不好吗?这么黑……”陈文音小声嘀咕道。
“先别开灯,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探一下情况。”陈文安说。
结合张队长的话,以及卷宗的可疑之处,他认为,覃宏明如果还活着,肯定还是住在这间屋子里的。这栋房子很大,一时不知道他藏身在何处,陈文安担心如果开了灯,他忽然窜出来,肯定会给陈文音留下心理阴影。
虽然这个妹妹是个小拖油瓶,但是自己作为哥哥,还是要照顾好她。
他将陈文音和佟安启二人留在门外,并嘱咐佟安启如果遇见什么异常情况,务必要先安置好陈文音。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灯都没有灯泡,就算想开灯也没办法。
手电筒的光扫过整个客厅,从华丽的欧式装修可以看出,这是非常富裕奢华的一个家庭。正对着大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幅两米高的全家福,这张照片里有六个人,陈文安仔细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上面有覃宏明。
餐桌和茶几上都很乱,堆满了泡面盒子和矿泉水瓶。他逐个看了看放置在茶几上的泡面盒子的生产日期,最早的一个是五年前生产的,最近的一个则居然是上个星期。这无疑足以能够说明,这间屋子里长期住着人。
客厅里没有什么能够躲藏的地方,他因此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厨房和卫生间。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两个地方是最容易藏发现线索的。
去往厨房必然要路过餐桌,走进餐桌,他才看见上面爬满了蛆和蟑螂,还有几只老鼠正在啃食几块发黑的肉,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食物腐败的味道虽然很恶心,但他还是能忍受的,但当看见这些小动物的时候,满脑子只想逃跑。
他强忍着恶心,想无视这张桌子往厨房去,但目光却被一只大老鼠身下的一张纸吸引住了。
那是一张信纸,手电的光扫上去,能看见脏兮兮的油斑和汤汁。深色的汤汁将上面的字覆盖住,但还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信的标题——“遗书”。
这是一封遗书,难道是覃宏明自杀前写下的?
可是覃宏明已经死亡五年了,就算有遗书,也应该早就被他的父母拿走了,怎么会还留在这间屋子里呢?
难道说,这里还藏有另一个自杀者?
想到这里,陈文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看了看蹲在遗书上的大老鼠,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将老鼠驱赶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遗书拿起来。
遗书上的字迹非常模糊,陈文安当下也没有心情研究上面的内容,只借着手电筒的光找了一下上面的署名,却没能找到。
也就是说,这是一封没有落款的遗书。
遗书没有落款?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一件事。
正当他疑惑之时,忽然屋子里响起悉悉邃邃的声音,他惊得举起手电,对着屋子扫视了一圈,只见无数只老鼠从那幅巨大的全家福后面窜了出来。
无数只老鼠,好像约好了一般,迅速地,互相拥挤着向他涌来。他顿时失去了理智,紧握着那封遗书,拖着两条发软的腿,拼命向门口跑去。
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进来的门。凭借着记忆往门的方向跑,但挡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幅诡异的画,画布上是一个女人,也许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这个女人他曾见过。
但他此刻已经无法仔细思考是何时见过的,他只想躲避汹涌而来的老鼠。
他觉得很奇怪,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他是不可能记错路的,他再一次用手电对着屋子,扫视了一圈,最终肯定,这幅画的位置就是入口。
但是他打不开,他连门都找不到。
老鼠群离他越来越近,绝望之际,他伸出手用力拍打着画,想惊动门外的佟安启和陈文音。
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二人早就不在门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大利赢了!简直太开心了!
陈文音和佟安启两个人是被一个奇怪的影子吸引走的。
在他们等在门口的时候, 隔着四排别墅的三排5号别墅的顶楼忽然亮起了一盏小灯。
小灯的光并不算亮,但是在一片黑的别墅园里就显得非常显眼了。更吸引他们的目光的是,灯光下, 有一个一米多长的影子。
这个影子一动不动趴在窗户上,姿势扭曲诡异。乍一看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影子,因为它看起来太瘦了, 而且没有脑袋, 没有腿, 整个身子只是一个细木棍, 只有两只向上伸的细胳膊,但也没有手掌。
陈文音一开始还笑嘻嘻地说:“看起来像细棍人一样,这个小区看来还真是在闹鬼。”
佟安启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影子表示怀疑, 他是法医, 对人体形态较为熟知,因此虽然这个影子很扭曲,但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人。
他问陈文音:“你还记得当时卷宗里说,在五排七号别墅里的自杀案发生前, 警方接到的那起盗窃案报案发生在哪家?”
陈文音说:“我当然记得了,就是三排五号!”
佟安启指着黑影说:“呐呐, 三排五号, 那个黑影就是三排五号。”
陈文音听罢, 也严肃起来, 她重新看向那个黑影, 凝视许久, 忽然带着一丝惊恐地说:“那个影子长出手来了!”
他们凝神细看, 只见在黑影的细胳膊间, 又伸出两只胳膊, 于是整个影子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爬在窗户上。
佟安启当即表示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让陈文音留在原地,但陈文音说什么都不肯,他只好带着她一起去冒险。
但三排五号别墅与五排七号别墅不同,里面是有住客的。所以,当两个年轻的,没有经验的小警察,没有敲门,直接将锁撬开之后,三排五号的住户立刻打电话报警,要以私闯民宅的罪行让警察抓捕他们。
这么一弄,别说查黑影了,自己不被查就很好了。两个人在一番解释之后,被灰溜溜地赶走。虽然最终没有被抓,但还是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当他们赶回五排七号的时候,陈文安已经出来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门,在老鼠大军的逼迫下,他在一幅挂画下找到一扇窗户,用手电敲下窗户锁,然后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那一刻,无数只老鼠也攀登着他的身体往外涌,他忍着巨大的恶心,小心翼翼地合上窗户,断绝了剩余老鼠的逃路。
出租车驶入林荫小道,司机说:“再往前就是陈氏庄园了?你们是陈家的保安吗?”
陈文安淡淡地说:“我是陈家的少爷。”
司机没说话,只是突然把车子开得飞快。
陈文安对裴娅琪笑道:“本来想喊司机过来接我们,但是怕你等不及,所以才打的车,委屈你了。进了这条路就是我家了,你看风景是不是挺好?”
裴娅琪也对他微微一笑,说:“所以简而言之,你们昨天晚上并没有把对事发别墅进行搜查?你们根本什么都没查到?”
“啊?我们……”陈文安脸一红,小声说,“不是找到一封遗书了嘛?而且那里面都变成老鼠窝了,我们三个人根本没法查。”
“哦,原来你怕老鼠。”
“不是!”陈文安当即想狡辩,但是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其他理由来,只好嘀咕道,“谁不怕老鼠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那么大的老鼠,现在整个人都还不太好。”
“可是你是警察啊!在任务面前老鼠算什么?”裴娅琪原本想教育他一顿,但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他一个富家公子,愿意做这份苦差事已经很不容易了,便最终还是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小裴姐,你要是生气了,我今天就再去一趟,白天去,也许没那么可怕。”
“算了,还是我去吧。”裴娅琪说着,对司机说,“麻烦你把陈家少爷放下来,然后送我去江北的金湖别墅园。”
司机听罢,猛地一踩撒车。陈文安赶紧说:“不必放我下来了,我跟她一起去!”
“你不是怕老鼠吗?”
“我现在不怕了!”陈文安话一出口,就想起昨晚老鼠钻进他的裤腿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一个颤,但还是严肃地说,“我真不怕,而且你一个人去,谁能放心?两个人多少有点照应。”
“得了吧,你还不放心我呢?”裴娅琪笑道。
陈文安没有理会她的嘲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递给司机,让他现在就掉头往江北金湖别墅区。
金钱就是力量,裴娅琪只好勉为其难让陈文安跟着一起。
“你妹妹呢?”她问。
“昨晚受到惊吓,这会儿正在家里休息。”
“因为那个黑影?”
“嗯,还有,她怕被你骂。第一次出任务,不仅没收获,还被人报了警,按她自己的话说,被你知道了肯定是个死,还不如自己先去死死。”
裴娅琪噗嗤笑道:“我哪有这么可怕,而且你们三个能把任务完成成什么样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陈文音她闯了这个祸,也不能说完全是坏事。”
“您可别替她说话了,她被惯坏了,没什么本事,脾气还大,就要多凶凶她,让她知道当警察没那么容易!”
其实陈文安是想让裴娅琪帮忙,让陈文音打消做警察的念头。他知道做警察苦,妹妹娇生惯养长大的,肯定吃不了这份苦。
可裴娅琪哪能听出他的话中之意来,只是说:“我不是在替她说话,她昨晚的莽撞行动确实对破案有利。首先我们知道了三排五号也是有问题的,当年的报假警应该不是无意的行为。其次,三排五号的住户经过陈文音这么一闹,肯定也慌了神。他们也许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暴露的一天,所以我们等会儿再去探访,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陈文安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陈氏庄园到金湖别墅园,几乎跨了一整个南京城。因为连日来的辛劳,裴娅琪只觉得疲惫异常,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梦里梦见魏以铭,缠着纱布挤进人群里,无论她怎么寻找,都再也无法寻到他的踪迹。
一梦惊醒,金湖别墅园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两个人下了车,陈文安就要去门房找张队长,他跟裴娅琪大致介绍了一下张队长其人,并说有他在前面带路,搜查会简单许多。
裴娅琪其实对此有些不满,因为随随便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势必会有被骗的可能。但既然陈文安如此信任这个叫张图的保安,她暂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张队长并不在门房。
门房的门是开着的,但里面并没有人。桌上有半杯喝剩下的茶,从茶色看,应该就是昨晚的那杯。
也就是说,张队长昨晚并没有回来。
陈文安回忆了一下,张队长在他们准备进入五排七号的时候确实像是准备逃跑,他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害怕屋子里闹鬼,现在想想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裴娅琪问:“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离开你们的?”
“嗯,我认为他是借着怕鬼这个借口,独自离开。也许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他可能只是想支开你们。当你面的注意力在五排七号的时候,他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裴娅琪说着,走出门房,打量了一下这座别墅园。
就算这会儿是白天,这里依旧阴森森的。乱糟糟的杂草缠绕着原本精致高档的别墅,仔细看去,草丛里已经有不少老鼠的尸体了。
陈文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昨天曾经踩着这些尸体走过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怎么会……”他忍不住想吐,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抬头,发现裴娅琪已经走远了。
他急忙追上去,说:“要不我先喊个保洁公司来,把这里打扫一下我们再查?”
裴娅琪皱着眉看着他,说:“你在说什么?侦查现场之前先找保洁公司打扫一下?”
“可是……这么多老鼠啊!”
“没你想的那么多。”裴娅琪说着,带上手套,从地上拎起一只硕大无比的死老鼠,举在陈文安面前说,“你看这个老鼠的状态,应该是刚死不久的,我认为这些老鼠,就是昨天晚上你遇见的那些逃命的老鼠。所以源头还是在五排七号里。”
陈文安对视上死老鼠的眼睛,差点昏厥过去,他用手遮住眼睛说:“只有那么多也够多了。”
裴娅琪扔掉老鼠,拍了拍手,往五排七号的方向看过去,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间屋子里会有那么多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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